庫布裡克的《人工智能》,跟前世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版本一比,除了電影特效上的明顯差異以外,就在於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版本是賽博朋克風的“安徒生童話”。
而庫布裡克的,卻是科幻背景下的暗黑成人版格林童話,就比如白雪公主穿燒紅的鐵鞋跳舞。
童話是什麼?
給兒童看的才叫童話!
好在方言所寫的不管是,還是劇本,仍然保留著充滿愛與溫情的童話底色。
以致於庫布裡克拍出來的《人工智能》,雖然看上去是冰冷殘酷,但處處都洋溢著溫暖的溫度。
因而這部老少鹹宜的電影一經開畫,僅僅北美地區,首周末的票房就大賣了1240多萬美刀。
美國以外的海外市場也狂攬了將近1800萬左右,直接登頂了好萊塢暑期檔這一周的票房冠軍。
《好萊塢報導》、《綜藝》、《美國周刊》、《芝加哥論壇報》等多家媒體,開始大肆宣傳。
林清霞慵懶地側躺在沙發上,翻閱著有關方言以及《人工智能》電影的一切新聞報道。
就見報紙上連篇累牘、長篇大論,甚至是熱情洋溢地寫著各種好評。
《底特律自由新聞》稱“《人工智能》是繼《現代啟示錄》之後最無畏的好萊塢電影。”
《洛杉磯時報》說,“《人工智能》是為了讓我們更加理解這些未來的人工智能,影片中的科技和時代背景遠遠淩駕故事本身,但庫布裡克和方巧妙地用愛貫穿主線,最後實現童話般的結局。”
甚至還有像《紐約時報》,對重新衝上紐約時報暢銷榜的《人工智能》做出評價:
“《人工智能》值得一個星雲獎!值得一個雨果獎!”
“清霞姐,你看看這個!”
方燕興衝衝地把一份報紙遞了過去。
林清霞接手一看,上麵赫然寫著,“庫布裡克在接受本報采訪時稱,原本是想把《人工智能》拍成一部冷酷的成人寓言,劇組大多數人都很興奮,唯獨隻有原著作者兼本片的編劇,方強烈地反對,在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最終,自己被方徹底地說服,改拍成這麼一個帶有溫情的童話。”
“當人類虛妄的文明都已消失,當無論是冷血的還是善良的人類都已滅絕,外星生命所要探尋的人類文明的答案卻在一個機器小男孩的心裡,愛,這個答案或許俗氣,卻成了人與人工智能之間最直接的連接……所以,《人工智能》絕非是傳統意義上的不是庫布裡克式電影!”
“這寫得太好了,特彆還提到了我哥的功勞!”
方燕滿臉興奮道:“我要拿去給他看一看。”
“慢著慢著。”
林清霞攔了下來,“你看,又急,你哥現在應該正忙著創作呢,不要去打擾他。”
方燕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見書房的大門緊閉著,隱約間能聽到輕微的鍵盤敲擊聲。
“劈裡啪啦。”
“劈裡啪啦。”
方言手上一頓,緩緩地舒了口氣。
目光隨即落在正在運作的打印機上,一張張印有《黑客帝國》內容的稿紙被“吐”了出來。
方言很快把注意力挪到了一張勾勾畫畫的紙上,上麵的字被自己塗抹刪改,已經麵目全非。
為數不多能認清的,也隻有《阿甘正傳》、《心靈捕手》、《與狼共舞》、《燃情歲月》……
這些都是方言自認為適合弗朗西斯科波拉拍的電影,特彆是被自己圈起來的這一批。
比如,《聞香識女人》。
但經過一陣思索以後,發覺最適合的莫過於就是自己指導石鐵生寫出的《觸不可及》。
隻不過跟電影原版不同的是,法國版的主角是不幸遭遇事故而癱瘓的富豪,以及剛出獄來應聘照顧富豪“保姆工作”的貧窮青年,有著身份上的天差地彆,而石鐵生的版本則是以他們為角色原型。
裡麵既有方言帶石鐵生參加球賽,把石鐵生當“球門”,又有方言背石鐵生扒火車……
總之,不管是石鐵生版,還是法國原版,兩個主角之間都交織出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奇妙友情。
而且《觸不可及》果真能被改編,的稿費和改編費也完全足夠支撐石鐵生的生活和看病。
越是這麼想,方言就越覺得《觸不可及》比什麼《肖申克的救贖》之類的都要順眼萬倍。
就在此時,“叮鈴鈴”的電話聲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方言剛一接通,電話那頭的賈森愛潑斯坦直截了當地說,福布斯電視台想要給他做個專訪。
“專訪什麼?”
“當然是跟《人工智能》電影有關,這可是個好機會,千萬不要錯過。”
“那就定在下周二,等星雲獎頒獎典禮結束之後,我再接受采訪。”
“好主意!”
賈森愛潑斯坦笑了笑,如果《三體:黑暗森林》最終得到了星雲獎,就可以借著福布斯電視台專訪的機會,順道好好地宣傳一番《三體》係列,這可比十幾份媒體報紙的推廣效果。
“還有其他什麼事嗎?”
方言敲了下桌麵。
“關於你的新作,《黑客帝國》……”
賈森愛潑斯坦意有所指。
“稿子我已經修改得差不多了,到了星雲獎頒獎典禮那一天,我再交給你。”
方言道:“不過我這是中文版,你要看的話,必須先翻譯成英文。”
“沒問題!這個完全沒問題!”
賈森愛潑斯坦樂不可支道。
方言嘴角微微上揚,本來他是打算讓《科幻世界》出版社的翻譯來辦這件事,但一想到蘭登書屋的翻譯更專業,而且還是免費勞動力,索性乾脆就交給蘭登書屋,畢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我期待星雲獎頒獎的那一天!”
賈森愛潑斯坦語氣裡透著幾分激動。
緊接著,雙方圍繞著《黑客帝國》的稿費又聊了一會兒,直到談妥了條件,才掛斷了電話。
方言把打印好的幾份《黑客帝國》稿紙,裝訂成冊,耳畔邊突然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
“哥哥哥!”
方燕推門而出,腳步匆匆。
“冒冒失失,又怎麼了?”
方言搖頭失笑。
“嘿嘿,哥,你都忙這麼久了,是不是也該休息一下了?”
“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開始心疼你哥了。”
“怎麼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呢,我向來都是心疼哥你的!”
方燕大大方方地說,好不容易來美國一趟,是不是該帶自己這個妹妹出去玩一玩。
方言細細一想,也覺得這些天冷落了小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那你說說看,你想要去哪兒玩?”
“我們去沙灘上曬太陽怎麼樣?”
見小妹眼裡充滿期待,方言微笑著答應了下來。
卻不料話一剛說出口,方燕急吼吼地跑了出來,大聲嚷嚷著:
“清霞姐,我哥他答應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買泳衣啊!”
………………
第二天,湛藍的天空下,一個個遮陽傘立在金沙般的沙灘上,男男女女躺在其下,有說有笑。
老外最愛的就是在沙灘上享受日光浴,曾幾何時,曬太陽甚至還是歐洲貴族的專屬特權,因為隻有閒暇且富有的人才有時間享受陽光的洗禮,而普通市民和工薪階層則忙於工作,無暇他顧。
而且,很多人都希望把自己的皮膚曬成古銅色或者小麥色。
因為他們覺得這樣的膚色能更好地凸顯肌肉和身體線條,更顯健康、自信與美麗。
甚至為了追求這種膚色,不惜上“科技和狠活”,讓皮膚變黑,這便是所謂的“美黑”。
但林清霞可從來沒有這種想法,和方言兄妹倆沿著日照海岸線漫步。
迎著海風,踩在細軟如絲的沙子上,仿佛是大自然為她們鋪展的柔軟地毯。
方言不經意地瞥了眼,就見她身著黑色抹胸泳衣,凸顯著自己完美的線條和白皙光滑的肌膚。
在陽光的照射下,張力滿滿,美豔得不可方物。
“哥,你給我和清霞姐拍個照唄!”
方燕把拍立得遞了過去。
“成,你們要在哪裡拍?”
方言隨口問了一句。
“當然是海裡啦!”
方燕話一落下,便拉著林清霞,跑到海邊。
冰涼的海水漫過林清霞的腳踝,她抬手正了正被風吹得搖擺的草帽,嘴角掛著淡淡的一抹笑容。
“都不要動啊,三、二、一……”
方言按下快門,接著拍立得裡吐出一張相片,便抽出來輕輕地甩動幾下。
“哥,你彆急啊,還有呢!”
方燕眼裡閃過狡黠之色。
林清霞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股海水迎麵向她潑來,從頭到身來了一個透心涼。
“好你個燕子!”
“嘻嘻,清霞姐,到了海邊哪有不玩水的啊!”
方燕咧嘴發笑,和林清霞在淺水區互相潑水,嬉笑打鬨。
頃刻間,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個沙灘,引來不少躺平曬太陽的人的圍觀。
“哢哢哢。”
方言自然是一刻不停地給她們拍照,偶爾會指揮兩人擺弄各種手勢和姿態。
“換人換人,哥,換我幫你們拍!”
就見全身濕漉漉的小妹躲過林清霞潑的水,似是被打敗一般地狼狽跑了回來。
“你看看你,還是先擦一擦吧。”
方言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替她擦去滿臉的水珠。
“哥,我自己來吧。”方燕接過拍立得和毛巾,“你趕快過去,彆讓清霞姐等久了。”
“你啊!”
方言無奈地搖下頭,然後徑直地向站在水中的林清霞走去。
隻見她在剛才的一番嬉戲中,全身濕透,水珠順著光潔的肌膚滴落而下,顯得格外的晶瑩剔透。
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但很快地又有意地避了開來。
方燕舉著拍立得,“哥,清霞姐,這裡!這裡!看鏡頭!”
林清霞和方言站得很不自然,扭扭捏捏,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把他們隔開,彼此之間,觸不可及,即便海浪輕輕地拍打著兩人的腳,拍打著兩人的腿,但依舊沒能把兩人“拍打”到一起。
“三、二、誒!”
方燕剛要拍照,沒料到原本在鏡頭中平靜的海麵突然凶猛地翻湧起來。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浪花拍岸而來,一下子就衝著方言、林清霞等站在淺水區的人襲來。
林清霞踉踉蹌蹌,最終後背像是被巨力猛地一腿,一個沒站穩,向前栽去。
方言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剛想要扶穩,沒想到巨浪把兩個人都卷了進去。
“哥!清霞姐!”
方燕心裡咯噔了下,急匆匆地跑上前。
好在這巨浪雖然大,但並不危險,隻是把方言和林清霞從頭到尾淋了個遍,渾身濕漉漉的。
此時此刻,海水漫過兩人的腰身,他們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戴著的草帽已經漂向了遠方。
林清霞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頓時心慌意亂,特彆是餘光裡注意到方燕跑了過來。
“你們沒事吧?”
“沒……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剛剛真的是嚇死我了。”
“這會兒浪大,我們就先不拍照了。”
見小妹鬆了口氣,方言帶著她們返回自己所搭建的遮陽傘。
林清霞擦著水珠,一言不發。
方言拿錢讓小妹去買幾瓶飲料,然後在兩人獨處之際,意味深長道:“剛剛……”
林清霞腦海裡閃過剛剛在水中旖旎的一幕,羞臊地回了句:“剛剛真的是謝謝你了。”
方言漲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麼,耳畔邊立刻傳來一陣“哇哦”的驚呼聲。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路人裡,有人認出了方言的真實身份,心血來潮地湊了上來,索要簽名。
“方,我是李的書迷!你寫的《三體》實在是太酷啦!”
“前段時間上映的《人工智能》,我們一家都看過了,我的孩子真的太喜歡這個故事了!”
“………”
方言一被認出,立刻引來不小的騷動,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有穿衣服的,直接就讓方言把名字簽在上麵,隻穿泳衣的更是大大方方,要他簽在自己身上。
被擠得越來越靠外圍的林清霞,此刻心裡很不是滋味。
特彆是看到熱情大膽的女人,居然奔放到讓方言把名兒簽在她們的胸前,憤恨中帶著絲幽怨。
海風徐徐吹過,空氣中似是迷漫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