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倒是都有些驚訝的朝著楚嬴看來。
但人群中,卻有個身材微微發福的男子噗嗤笑出聲來:“殿下這個說法,未免也太過天真了吧?”
“試問誰又不想一邊掙錢,一邊能惠之於民?”
另外一個身材瘦削的商人緊隨其後道:“彆說是掙錢了,若是能造福百姓的同時,能不虧欠,我們就已經很滿足了,可你知道蜀地有多少百姓?想幫他們填飽肚子,又需要多少糧食和銀子?”
“休說我們小氣,若是我們不小氣,隻怕再過個三五年,我們連棺材本都得花乾淨。”
他們這番話也不無道理,能做到他們這個位置,誰又不懂討好百姓的好處呢?
但古往今來,升米恩、鬥米仇的例子屢見不鮮,花錢少了不見成效,花錢多了他們又會傷筋動骨,久而久之,誰也不願去做這個冤大頭了。
更何況這些百姓數量有多少,就算管他們每人一個月的吃喝,那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就算他們是蜀地首屈一指的富商,也承擔不起。
不過跟其他商人不同的是,李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楚嬴,問道:“殿下莫非另有高見?”
既然是能讓蜀王都萬分推崇的人,肯定不會目光如此短淺。
被李源這麼一提點,眾人自然也心中一動,朝著楚嬴看去,等待下文。
楚嬴不緊不慢站起身來,笑著對在場眾人說道:“所為經商,不過是剝削普通人的剩餘價值,所以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如今的生產力太過低下。”
“剩餘價值?”
“生產力?”
一連串的新鮮詞彙,讓這些商人們麵麵相覷。
楚嬴繼續解釋道:“一個農戶忙活一年時間,種出來的糧食,堪堪足夠一家人吃喝,再去掉佃租,就隻能緊巴巴的過日子了,那如果一畝地的糧食能翻上幾倍,或者這些農戶在種地之餘,還能做點彆的事情呢?”
“哈哈哈哈,殿下說的沒錯,但這不是沒用的廢話嗎?”
李源率先笑了出來:“古往今來,有這個想法的人不計其數,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幾個呢?”
他們又何嘗不懂楚嬴的意思?
甚至同樣的想法,這些商人也有過不少,但想做到談何容易?
“李員外說的沒錯,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生產效率,以及可以做的事情太少。”
“如果百姓們每天都有事可做,每天賺的錢在去掉衣食住行之後還有剩餘,那還用擔心這些問題嗎?”
楚嬴一針見血的說道。
眾人這一次,倒是不說話了,畢竟楚嬴所說的,就如同李源之前所講,就是一堆沒用的廢話。
但蜀王倒是滿含深意看了一眼楚嬴,既然楚嬴能這麼說,定然是有所準備,說不定他就有彆的辦法呢。
就在這時,楚嬴將一個小布包給取了出來,擺在眾人麵前,說道:“這就是本宮的致富秘訣,光是這一個小布包中蘊含的秘密,足以養活整個益州城的百姓。”
眾人都麵帶詭異之色的朝著楚嬴看去,仿佛在說,你就吹牛吧你。
但楚嬴卻早有準備,再次問道:“李員外,能否請後廚的人搬個煤爐出來,再準備一鍋水?”
很快,楚嬴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放在了門外的庭院中。
那些商人們見到楚嬴竟然打算來真的,頓時飯都不吃了,紛紛湊了過來。
楚嬴這才將布包打開,裡麵是兩個分開裝的小布包,再將兩個布包打開,其中一包是木炭磨細之後的粉末,另外一包則是秦兮月在集市上買回來的岩鹽。
和順城的鹽一樣,這些鹽都散發出淡黃色的色澤,分明蘊含著許多雜質,吃進嘴裡也會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不過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卻讓眾人更加懵逼:“殿下,這兩樣東西能有何用?”
不管是碳粉還是鹽巴,都是隨處可見的東西,隻靠這兩樣東西就能養活整個益州城,就算是吹牛也要有個底線吧?
就在眾人都對楚嬴心存質疑的時候,楚嬴已經將那一大包鹽全都倒進鍋裡,鍋裡的水已經溫熱,輕輕攪動幾下,鹽粒很快就融化開來,消失不見。
“李員外,可否幫本宮一個忙?”
“殿下請講。”
李源直到現在都還處在懵逼之中,楚嬴將那個裝著碳粉的布包遞給李源,笑道:“麻煩李員外和這位員外一起,將這塊布片撐開就好。”
楚嬴又在人群中隨便製定了一個人,這才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銅勺,舀起一勺鹽水,從布包上澆了下去,鹽水從碳粉中流過,流進了另外一口鍋中。
就這樣顛來倒去兩三次之後,楚嬴才停了下來。
即便說天寒地凍的時節,但站在火爐旁邊,一勺一勺的舀著熱水,幾人很快就汗流浹背。
見到楚嬴停下,李源這才鬆了口氣,但還是沒看懂楚嬴是什麼意思。
“李員外,如果本宮說,剛才融進鍋裡的鹽水,現在已經成了精鹽,你還覺得本宮說的是假話嗎?”
“嘶!”
“不可能!”
“如果精鹽這麼容易就能製取,那憑什麼能賣那麼高的價錢?”
誰也不相信,剛才那一堆質量低劣的岩鹽,就這麼倒騰幾下之後,就能變成質量上乘,價格昂貴的精鹽。
不過楚嬴所說究竟是真是假,可不是因為他們的質疑就發生改變。
“請各位拭目以待。”
楚嬴一邊說著,一邊將一鍋鹽水緩緩攪動,隨著水分逐漸蒸發,鍋底也開始有鹽粒結晶出現。
隨著水分蒸發的越來越多,眾人震驚的發現,鍋底的鹽粒果然如同楚嬴所說,變成了潔白的精鹽。
“這……這……”
這一次,所有人都震驚了。
“嘶,這怎麼可能?”
眾人麵麵相覷,以他們的身份,自然知道精鹽和岩鹽之間的價格差距,但這個時代還沒有精鹽的製取技術,人們能吃到的精鹽,都是鹽礦裡極少的部分。
鍋裡的水終於燒乾,看著一鍋白花花的鹽巴,這些商人們,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久之後,李源才終於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向楚嬴:“殿下,你將這秘密直接告訴我們,難道不怕被我們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