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在他的印象中,銀霜公子不僅心智高絕。
而且由於出身的關係,從小到大都是無比強勢的性格。
隻有他欺負彆人的份,鮮少有人能反過來讓他吃癟。
所以剛才他道歉那一幕,委實出乎完顏傑的預料。
完顏傑想不明白,對方隻有三個人。
他們這麼多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楚嬴給淹了,憑什麼還要主動求和?
“你沒聽見我的話嗎,對方有一名接近武道宗師的存在。”銀霜公子的聲音略微沉凝。
“武道宗師……嘶!”
“不然你以為呢?”
銀霜公子重又恢複風輕雲淡:“這裡是大楚境內,不是咱們北原,凡事知根知底,有些事,退一步也未嘗不可。”
“話雖如此,那也不能白賠一百匹馬啊。”
完顏傑至今氣不過:“你也知道,以咱們家鄉的條件,養育一匹好馬有多不容易。”
“當初是你發現這邊多出一條商道,執意要來探個究竟,大家才臨時湊出兩百匹馬,喬裝成商隊。”
“如今倒好,一次就被人訛去一百匹,咱們何時當過這種冤大頭?”
“區區一百匹馬而已,如果我不答應,你覺得那人會善罷甘休嗎?”
銀霜公子見完顏傑不再有意見,默然片刻,又一次開口:
“不過,我這人雖然講信用,但,想要從我這白白拿走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完顏傑本來都快放棄找回場子了,一聽這話,眼睛瞬間亮起來:“你是說,你有報複那小子的方法?”
“其實也沒什麼,之前我們不是在遼右,結識了一個叫戚寶山的人嗎?”
銀霜公子在房中緩緩踱步:“此人正是順州本地的豪商,據他自己說,他是給順州大人物辦事的,因而人脈深廣。”
“此次我們受邀請前來順城,於情於理,請他幫一個忙,他都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對啊,我怎麼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完顏傑聽到他這麼說,不由撫掌而笑,過了一會,忽又皺起眉頭:
“隻是不知道,那位能讓戚老板跑腿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方神聖?到底能不能對付半步宗師?”
“多半是官場上的人。”
銀霜公子一臉篤定地分析道:“放心吧,自古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這些中原綠林人士,或許不把我們當回事,但麵對大楚朝廷這樣勢力,還是不敢輕易招惹的。”
“那就好。”完顏傑放下心裡,緊接著問道,“不過……我們什麼時候去見那位戚老板?”
“我和他約了今日下午見麵,為此,方才還特意沐浴梳洗了一番……”
可能是自己人的原因,銀霜公子不經意說漏了嘴。
當完顏傑聽到‘沐浴’二字,表情瞬間有了變化,一雙眼睛下意識落在前者胸前。
儘管銀霜公子全身都用白袍裹起來,可還是厭惡這種老盯著他看的目光。
瞬間。
眸光和聲音同時一沉:“出去!”
……
就在各方勢力忙著準備賀禮,銀霜公子一行急著找人之時。
另有一幫人,也為今日慶豐樓開張一事私下聚集起來。
“八月十五,宜婚嫁、交易、動土、開張……這是今歲黃曆上最好的幾個日子之一。”
“如何,我就猜到他們會在今日開張,果然不出所料……哈哈。”
城東某處新宅內,顏無忌的笑聲在客廳裡回蕩,令得在座的四位家主齊聲稱讚。
這四人不是彆人,正是燕都袁周莊丁四大學家的家主。
自從楚嬴去了一趟燕都,摘走他們的百年牌匾後。
他們一怒之下,便跟隨顏無忌走上了和楚嬴作對的道路。
並且,心甘情願為其驅使。
譬如上次,順州書院招攬教習時,跟隨顏無忌前來搗亂的那些書生。
其中絕大部分,就是出自這四家學閥的門下。
奈何,他們最終搗亂不成,反讓顏無忌吃了一回板子。
有了那次的教訓,這回再對付楚嬴時,四大學家的家主乾脆親自出馬,抱團給顏無忌出謀劃策。
“顏公子果真是神機妙算,不愧是聖人之後。”
幾人一番馬屁,周家家主周川眼珠一轉,忽然轉移話題:“不過,此次最妙的,還是公子想的這個主意。”
聽他這麼一說,袁家家主袁同像是記起了什麼,拍手讚道:
“沒錯,居然想到在慶豐樓對麵另起一家酒樓,同時開戰,和大皇子打擂台……這下慶豐樓隻怕一開張,生意就要黃了。”
“哈哈,那當然,為了今天這場較量,本少不僅雇了燕都最好的大廚,還特地花重金從群芳院請來了樂妓團。”
顏無忌並不否認,而是得意大笑:“區區慶豐樓,小門小戶的,怎麼和我們鬥?”
他瞧了眼西窗之外,表情忽又變得輕蔑起來,餘怒未消道:“大楚皇子又如何,了不起嗎?”
“本少堂堂東海郡王之子,他居然敢當眾打我板子。”
“哼,既然他不給我麵子,那我就讓他的生意做不下去。”
說到激動處,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報複的快意:
“他大皇子要想經營好順城,就得用銀子籠絡住人心,沒有錢,我看他怎麼辦。”
話音剛落,賓客席上首的一名老者忽然捋著胡須開口:
“無忌你這一手,雖然巧妙,不過老夫不明白,這和打擊順州書院又有什麼關係?”
此人並非四大家主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來自曲尼書院的一位老資格的教習。
此番也是聽說順州書院倒行逆施,不教聖人學問,反而專注傳授旁門左道,大為震怒。
為了正本清源,答應了顏無忌的請求,跟著一起前來,準備找楚嬴討個說法。
他雖隻是一名教習,但無論地位還是氣度,都儼然在四大家主之上。
所以,他一說話,顏無忌立刻親自解釋起原因:
“賈師有所不知,此次學生開酒樓,斷掉大皇子財路隻是其一,其二,才是和順州書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