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盟大堂中,麻猴臉白如紙,遍體生寒,完全被嚇懵了,隻知道一個勁磕頭喊冤。
奈何此時此刻,哪還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
旋風寨當家石樂誌,第一個衝上去,將他一腳踹翻,邊踢邊罵:“你他媽還冤?冤個屁!再嚎一個試試,老子弄死你!”
麻猴被踢得抱頭慘叫,徹底失去辯解的機會。
金雕寨大當家侯慶掃了眼地上的棉絮,臉色略微陰沉:“還真是好手段,把蛇毒浸在棉絮裡,通過衣服帶進來。”
“這要是咱們稍微鬆懈點,被他進到夥房往食物裡下毒,隻怕此番就要損失慘重了。”
“哼!這幫狼牙寨的雜碎,不敢和我們正麵過招,居然用這種下三濫招數。”
野窩寨的蠻子當家兀力骨,罵完冷冷盯著趙申,粗著嗓門道:“趙申,這小子是你的人,你說該怎麼辦?”
眾人紛紛望向趙申,無一人說話,擺明了讓他自己來處理。
“道上規矩,自古叛徒,三刀六洞,不在話下,一切按照規矩辦事!”
趙申不可能為了一個叛徒,而趁受這麼多壓力,毫不猶豫就將麻猴拋棄了。
“不!三當家饒命,饒命啊!”
一聽要三刀六洞,麻猴直接嚇尿了,不顧還在挨揍,強撐著高聲求饒:
“小的為你提供那麼多情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過河拆橋啊!三當家……!”
強盜就是強盜,骨子裡就是自私殘忍的天性。
哪怕麻猴喊得再淒厲,趙申也無動於衷,隻是冷著臉將手一揮,聲音沒有半分波動:
“拖出去,行刑!”
“趙申,沃日你祖宗!老子當初就不該相信你,我好悔,好悔啊……!”
怒吼漸遠,很快變成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再之後,便徹底歸於平靜。
過了一會,一名手下進來彙報情況。
“還活著嗎?”有匪首問道。
“死了。”手下如實回答。
若是段奎在這裡,麵對這一幕,一定會對楚嬴佩服得五體投地。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幾乎是順著他設計的劇本在走,整個脈絡都有跡可循。
楚嬴利用了麻猴作為內奸,必然會對趙申吐露自身遭遇這一點,成功設計了這場借刀殺人的好戲。
當初,趙申本就是憑著心眼多,有腦子,才坐上了狼牙寨三當家的交椅。
一般這種人,大半都生性多疑。
於是,楚嬴故意針對他,來了一波反向操作。
通過優待麻猴,給趙申製造一種錯覺,讓他覺得麻猴可能已經倒戈,從而不可避免地生出疑心。
而疑心這種東西,就像春日裡的野草,一旦發芽,便會不受控製地迅速瘋長。
再後麵的所有布置,不管是通過三百兩引誘麻猴返回,還是在新衣服夾層裡藏蛇毒栽贓,都是為了讓趙申相信他自己的判斷。
對於一個聯盟來說,最害怕的就是有一方出現叛徒,這會造成相互間信任的破裂。
所以,趙申肯定要給黑虎盟一個交代。
於是,楚嬴他們手不沾血,隻是借著黑虎寨的刀,就除掉了麻猴這個內奸。
更重要的是,還順帶放了一個約戰的煙霧彈。
此刻,這個煙霧彈開始起作用了。
“死了就好,以後大家用人,最好都注意一下。”
侯慶提醒了眾人一句,目光掃向趙申手中的書信,皺眉道:“今天傍晚這場約戰,你們怎麼看?去,還是不去?”
“當然不能去,看剛才那個叛徒就知道,這其中必然有詐!”石樂誌一口咬定,當場表示反對。
“怕什麼,管他有詐沒詐,我們人多勢眾,隻要他們敢現身,頭都給他們敲爛。”
野窩寨當家兀力骨,拍了拍懸在腰間的鐵棒,絲毫沒把狼牙寨的殘兵敗將放眼裡。
“兩位說得都沒錯,不過,為了大家都好,還是得拿出個妥當的辦法才行。”
作為這裡勢力最大的山寨首領,侯慶沒有急著表態,而是將目光移到趙申身上,笑道:
“三當家向來智計百出,不知你對此怎麼看啊?”
趙申掩住難看的臉色,想了想,沉聲道:“我覺得,這很可能是個陷阱。”
頓了頓,皺眉將內心想法說出:“說不定狼牙寨的人,已經埋伏在那處山腳下,若是我們貿然前往,隻怕要吃大虧。”
侯慶點頭道:“不錯,我也有這種感覺。”
石樂誌也跟著挺胸附和:“我早說了,不能去,果真英雄所見略同。”
話音剛落,就見趙申緩緩搖頭道:“不,一定要去。”
侯慶再次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
“不是,你們在說什麼,明明知道會被人家埋伏,我們乾嘛要去冒這個險?”
石樂誌將兩人來回看了幾眼,臉上全是不解。
“誰說我們要冒這個險?”
趙申和侯慶默契對視一眼,似都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俄頃,趙申回頭看著石樂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石當家的可彆忘了,目前狼牙寨的人,遠遠少於我們。”
“請問,如果他們為了對付我們,將人馬全都埋伏在山腳,這個時候,他們留下的寨子會如何?”
“那還用說,肯定很空虛……”
石樂誌說到這,忽然醒悟道:“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趁他們埋伏我們的機會,去偷偷端了他們的老巢?讓他們首尾難顧,是不是?”
“沒錯,他們若想對付我們,就隻能集中兵力,這樣勢必會導致後方空虛。”
趙申侃侃而談:“所以,隻要我們抓住他們這個弱點,就有很大可能拿下狼牙寨。”
“為了萬無一失,我們最好派人先去答應,再派一支人馬,假裝赴約,故意麻痹對方,這樣機會更大。”
“等到他們失去大本營,區區殘部,沒有寨子的庇護,彈指可滅。”
聽他說完,一眾匪首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對他本人讚不絕口。
“不錯,這個計策好,大妙!還是趙當家腦子好使。”
“聲東擊西,就依這個!”
“趙當家高明!”
“嗬嗬,諸位過獎了,並非在下有多厲害,實在是,這種小兒科的把戲和陷阱,在下見的太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看穿。”
趙申擺著手,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約戰書,看似謙虛實則得意地笑道:
“要怪,隻能怪他們背後出主意的人,不幸遇到了在下,活該他倒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