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段奎隻覺半邊身體酸麻,無力反抗,眼睜睜看著楚嬴完成“夥伴”間拍肩膀的親密舉動。
儘管這並不是真相,但落在院中一眾山匪眼中,卻等於坐實了段奎的背叛。
“你……”
段奎怔怔望著一臉笑眯眯的楚嬴,忽然雙目儘赤,表情猙獰而扭曲。
這挨千刀的皇子,竟然當眾對他使用離間計!
隻是沒等他發出憤怒的咆哮,一道與之不相上下的痛斥,當先傳來:
“段奎!你個狗日的,為了當上大當家,居然不擇手段出賣我們弟兄!你他媽不得好死!”
段奎栗然一驚,尋聲朝門外望去,便見熊彪凶神惡煞衝出來,對著他連聲咆哮。
隻看對方殺人般的目光,若非身上粗麻繩綁得結實,怕是已經衝進來與他拚命。
“媽的!熊彪,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睜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是被陷害……”
段奎此刻正在氣頭上,無論如何也壓製不住火氣,結果非但解釋不清,反而火上澆油愈發使對方感到憤怒。
“段奎,你他媽休要狡辯,弟兄們都長了眼,看得清,大夥說是不是?”
熊彪話音一落,許多本就不鳥段奎一係的匪眾,紛紛破口大罵起來。
“熊主事說得好!段奎,大丈夫敢做剛當,你他媽有種做,就彆沒膽承認!”
“就是,反正大家現在都落在你們手裡,你還演什麼戲?平白讓人瞧不起。”
“你個背信棄義的叛徒,前幾日還在大當家靈前發過誓,結果呢,轉眼就出賣弟兄……呸!”
眼看之前還被自己隨意嗬斥的一群小弟,如今一個個蹬鼻子上臉,各種當麵唾罵,段奎臉色愈發陰沉,心頭窩火可想而知。
他接連深吸幾口氣,強壓下怒火企圖再次為自己辯解:“我說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剛說到一半,冷不丁被楚嬴抓起手,殷切邀請道:
“一群將死之人,還和他們說什麼,來來來,本宮特意為你備的席麵,祝你榮升狼牙寨大當家,再不吃,菜都涼了。”
“你!”
段奎死死瞪著楚嬴,心中簡直恨意滔天。
若不是旁邊有個恐怖至極的晁遜,而他自己又沒亡命一搏的膽氣,非得一掌劈死這個奸詐皇子不可。
“放開!吃什麼席麵,我不是什麼大當家,你找錯人了!”
他怒抽回手,冷著臉撇到一邊,隻是無論怎麼看,氣勢都較之前弱了三分。
“嗬嗬,你忘了本宮剛才說的,這席麵本就是為你準備的,你不吃誰來吃?”
楚嬴似早有所料,臉上笑容不減,順勢將手背在身後,朝門口踱了兩步,望著外麵的匪眾大聲道:
“你不用生氣,本宮知道,你即將接管狼牙寨,想樹立一個義薄雲天的形象,擔心這些人一旦有漏網之魚,會走漏風聲,有損你的聲譽。”
“放心好了,本宮答應你,一定會保守你我之間合作的秘密,至於這些人……統統都不會見到明早的太陽。”
話一出口,立刻捅了馬蜂窩,院中匪眾轟然炸開。
“草泥馬!姓段的,還有這狗皇子,你們統統不得好死!”
“段奎,你還說你沒有出賣我們,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好恨!高爺,三當家,你們一定要殺進城來,將這兩個狗東西千刀萬剮……”
越罵越起勁,一個個目呲欲裂,如果眼神能殺人,楚嬴和段奎此刻已經死了一百遍不止。
“他媽的!老子說了,老子沒有出賣誰,誰再他媽胡說八道,老子對他不客氣!”
百口莫辯的段奎忍無可忍,終於也爆發了,目光凶戾,殺氣騰騰,仿佛一頭行將暴走的獸王。
無奈往日百試百靈的一招,這一刻,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匪眾麵前,一下失去了威懾力。
群匪依舊叫罵詛咒不止,各種汙言穢語混著唾沫口水在半空交織飛舞。
群情激憤,段奎任何一句辯解,都會被如潮的討伐聲淹沒。
除了對段奎深信不疑的寥寥幾個心腹,幾乎沒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你們,你們……”
最終,辯無可辯的段奎,隻能怒指著猖狂的匪眾,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嗬嗬,本宮說了,段大當家何必和一群死人置氣,不值當,不值當,還是快坐過來,飲一杯消消氣。”
火候已夠,楚嬴也懶得繼續演下去,對院裡的衙役揮了揮手:“吵得人心煩,把人都帶下去,莫要影響本宮和段大當家商討大事!”
待群匪被押走,楚嬴收斂表情,坐回主位親自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輕輕呷了一口。
酒杯離唇,被兩根指頭夾住緩緩轉動,抬眼看著還背身杵在原地的段奎,驀然開口道:
“怎麼樣,不知本宮精心準備的席麵,段大當家可還滿意?”
段奎起先沒有反應,幾秒後上半身開始微微顫動,猛轉過身來,雙目血紅地盯著他,咬牙切齒道:
“我說了,我不是什麼大當家!”
“沒關係。”楚嬴不以為然,淡淡一笑,“從這一刻起,本宮說你是,你就是。”
“哈哈哈……”段奎仰天以手撐額,怒極反笑,“你使出這招離間計,致我與眾兄弟反目,威信全失,我還有何顏麵當這個大當家?”
“奇怪了,都當強盜了,還要顏麵做什麼?”楚嬴嗤笑道。
“……”段奎臉上橫肉一陣顫動,深吸口氣,冷冷一笑,“你知道什麼,你當管理山寨像你當皇子這般容易?”
“要想做老大,就必須有本事服眾,狼牙寨內,各類刺頭可不少……”
楚嬴搖搖頭,放下酒杯打斷他:“那就讓刺頭都消失好了。”
段奎一愣:“你說什麼?”
“本宮知道,狼牙寨有很多人都不服你,甚至還想乾掉你,這點你無須否認,金恩已經全都告訴本宮了。”
楚嬴垂目邊給自己添酒,邊輕描淡寫地說道:“既然如此,就讓那些不服的人全去死不就行了。”
頓了頓,他抬眼一臉玩味地望著段奎,舉起酒杯:“彆跟本宮說,你不想乾掉高橫和趙申,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唔,坐下喝一杯?”
段奎盯著他臉色變幻了許久,終於咬了咬牙,邁步走到桌前坐下,深吸口氣凝聲道:
“殿下想要我怎麼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