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亞伯拉罕·科恩等猶太人,又或者是史密斯兄弟他們,這些人是街頭的老鼠,鬼祟的眼睛能在暗處閃爍,尋覓同類的氣息和偵查敵人的身影。
一旦鼠群增大,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像查爾斯·貝克這類人便無所遁形。
亞伯拉罕·科恩無疑是這類人中,頭腦比較靈活的。
他耍了個小聰明,利用趙傳薪給的餐車承諾做誘惑,加上陳宜庚的響亮名頭層層加碼,將他所能聯絡到的所有城狐社鼠都叫上。
本以為是江湖上的一場盛事,卻不料這樣同樣容易走漏風聲。
消息飛快的傳遞到曼哈頓下東區的莫特街。
緊接著,傳到了司徒美堂的耳中。
司徒美堂連續多日尋找那個冒充陳宜庚的罪魁禍首。
不料,今天消息主動上門。
安良堂最早成立於1894年的波士頓,在1905年於美國紐約成立安良總堂。
安良堂,鋤強扶弱,除暴安良的意思。
到了1907年,發展到了美國30多個城市,聲勢浩大,內部成員高達2萬多人。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搖旗呐喊,便聚集了一百餘人,分成幾路向布魯克林進發。
中午時分,便抓住了一個打探消息的猶太人。
順藤摸瓜,輕易的打探到了棉花夜總會。
此時,趙傳薪正在棉花夜總會等待消息,便見大史密斯慌慌張張的跑進包間。
“謝特!唐人街的安良堂來了,有一百多人,正在找你呢!”
這貨嚇壞了!
彆看他們哥幾個人五人六的,可和作風團結的華人幫派比,便小巫見大巫了。
動輒上百人的規模行動,史密斯兄弟聞所未聞!
他驚慌不定的看著趙傳薪,令他失望的是,趙傳薪根本不為所動:“慌什麼?這一上午,有沒有查爾斯·貝克的線索啊?”
他目前還不知道,這個安良堂為何找自己。
但百十個人,對他來說可能就是戰神1907一彈夾子彈便能解決的小事,並未放在心上。
可大史密斯懵了,都這個時候,還惦記查爾斯·貝克,這心有多大?
“沒有!”大史密斯慌張的不行,來回踱步:“要不然,我們報警吧!”
“……”
趙傳薪知道這貨是被逼急了,連報警這餿主意都能想的出來。
他隻好起身,淡淡道:“昨天晚上,棉花夜總會吹薩克斯管的那人就很不錯。等這些人的葬禮上,你讓他給演奏送行。”
“……”
這個比裝的,大史密斯覺得自己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趙傳薪給馬庫斯·恩克魯瑪丟過去一套為他專屬縫製的剛毅甲,自己也換上。
大史密斯看的直撓頭,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你還在這換衣服?
趙傳薪穿戴整齊後,拍拍他的肩膀:“走,帶你會會這勞什子安良堂!”
給趙傳薪當跑腿的以賽亞,剛剛一直沒開口,此時也勸說:“先生,不如我們暫避鋒芒?”
他也怕。
“扯淡,避鋒芒那還叫年輕人嗎?年輕人都是氣盛的。”
“……”大史密斯嘀咕:“我不年輕了,已經三十五歲了……”
“少廢話。”趙傳薪已經帶頭向外走了。
大史密斯和以賽亞對視一眼,跺跺腳跟了上去。
下樓後,趙傳薪驚訝的發現,亞伯拉罕·科恩這油滑的狗東西,竟然沒有望風而逃,而是帶人回來準備幫忙。
“陳先生,那些人在外麵已經把我們圍住,我們怎麼辦?”亞伯拉罕·科恩臉色蒼白的問。
他剛收到風聲的時候,心裡天人交戰。
舍不得趙傳薪畫的大餅,又畏懼安良堂的聲勢。
他和大家商量了一下,眾人一致覺得,連飯都快吃不上了,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跟著趙傳薪拚一把。
沒風險能出人頭地嗎?
亞伯拉罕·科恩是硬著頭皮被脅迫來的。
趙傳薪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怎麼辦?我們餐車派永不屈服!”
“餐……車派?”
眾人無語。
這是全紐約最不響亮的名號。
但很貼切,眾人都是被趙傳薪的餐車大餅聚集來的。
趙傳薪帶頭,協同黑白分明的大漢門魚貫而出。
外麵,果然已經聚集了上百人。
其中不少人還穿著大褂短褂。
為首有兩人,前麵的大耳闊麵,顴骨輪廓明顯,個頭不高,但氣勢很足。
次首的長得有些猥瑣,一襲長衫,戴著禮帽。
兩人分彆是司徒美堂和李希齡。
司徒美堂是全美安良堂的總理事,對內則被尊稱為“大佬”和“叔父”,和意大利人的教父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希齡是紐約總堂的堂主。
司徒美堂看見一群人,有亞裔、白人,也有黑人混雜在一起的隊伍從夜總會裡走出,不禁感到詫異。
尤其,話事人明顯是那個亞裔!
他就更覺得稀奇了。
此時在紐約的牛鬼蛇神,向來涇渭分明。
黑是黑,白是白,黃是黃,棕要靠邊站。
什麼時候,這些人能混一起了?
李希齡在後麵小聲道:“大佬,前麵那個高個子,想來就是冒充陳宜庚的人了!”
他旁邊有個一米七,很精瘦的漢子,憤憤不平道:“此人冒充我,差點害死我,紐約警局要讓我坐電椅!”
本來他在曼哈頓看守所羈押,因為發生了這碼事,被李希齡花了一筆不菲的保釋金給提了出來。
司徒美堂眉頭深深的皺起:“此人的氣質,讓我感到很熟悉。但我又確信沒見過他!”
三人說話間,見那高大的青年已經走了過來。
他身後烏泱泱的跟著約麼四十多號人。
安良堂這邊手裡刀槍棍棒各式武器紛紛緊握。
一場毆鬥一觸即發!
司徒美堂就聽那高大青年嬉皮笑臉的開口:“咦?你們這是乾嘛?堵在這裡,影響多不好,這得踩壞我們多少花花草草?”
司徒美堂愕然……
怎麼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他斟酌開口:“你……”
趙傳薪打斷他:“你什麼你?彆以為你年紀大,我就不讓你賠錢!我也不訛你,隨隨便便拿五百美刀就行。”
“……”司徒美堂懵了。
李希齡跳了出來:“你敢嫁禍給我們的人,今天你不給個交代,彆想走出這裡!”
趙傳薪一聽,哦,應該是“陳宜庚”這個名字出問題了。
但這種事,必須先手製造道德製高點。
所以趙傳薪憤怒道:“什麼嫁禍?我陳宜庚今天把話撂在這,誰也彆想血口噴人!”
真·陳宜庚聽了,叫起了撞天屈:“大佬,你們聽聽,他果然在冒充我!”
司徒美堂覺得今天的事,多少有些邪門。
見趙傳薪嬉笑怒罵,他這輩子經曆了許多事,但真沒碰上這麼一號讓他心裡沒底的人。
於是無喜無悲,語氣平和道:“朋友,你做事不守規矩,殊知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該冒名頂替我兄弟的名頭!”
趙傳薪翻了一個白眼:“我陳宜庚上能拳打六十歲老頭,下能腳踢七八歲孩童,需要冒充他?他也配?”
“……”
真·陳宜庚氣的跳腳:“大佬,你看他這是在毀我的名聲!”
趙傳薪心知不占理,他乾的那些事,能判幾十個來回的死刑。
雖說天下重名者多不勝數,可偏偏當初伊迪斯·羅斯福給他杜撰信息的時候,填寫了“安良堂”。
這其實就無可抵賴。
所以他擺擺手:“好了,不要胡攪蠻纏,你們哪裡來哪裡去吧,我們餐車幫也不是好惹的。”
明明理虧,偏偏還要裝大度的人是最可惡的。
真·陳宜庚自小習武,脾氣暴躁,聞言氣壞了,他不等命令,嗷嘮一聲朝趙傳薪衝了過去。
趙傳薪被他一驚一乍的嚇了一跳。
可還不等他有所表示,身後的馬庫斯·恩克魯瑪反應很快,上前用胸膛擋住了真·陳宜庚的拳頭。
這一拳對他的抗擊打能力來說,本就是毛毛雨,加上有剛毅甲卸力防護,就更加輕飄飄的不算什麼。
他飛撲上去,將真·陳宜庚用胳膊死死箍住。
他身高臂長,箍住真·陳宜庚的時候,將他的雙臂一起夾的死死的。
巨力襲來,任憑真·陳宜庚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這一手,把所有人看呆了。
兩米的壯漢,製服一米七的男人,和成年人擺弄小孩子沒什麼區彆。
馬庫斯·恩克魯瑪除了害怕幽靈和魔鬼外,其餘什麼都不怕。
且對趙傳薪死忠,言聽計從!
他轉頭問:“老爺,要不要打死他?”
上次,本傑明·戈德伯格就讓他打死了洛克菲勒派去的打手。
傻大個對打死人這件事,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說的好像和誰吃飯那樣稀鬆平常。
“誒,算了算了,這人不懂事,咱們不跟他一般計較。”趙傳薪汗顏。
本來就冒充了人家,現在再將人打死,多少有些虧心了。
“哦。”馬庫斯·恩克魯瑪很聽話,將真·陳宜庚放開。
是否是練家子,在巨大的噸位差麵前不值一提。
真·陳宜庚憋屈的跳了回去,隻敢在司徒美堂身後對趙傳薪和馬庫斯·恩克魯瑪怒目而視。
好好的一場群毆,愣是變成了回合製。
司徒美堂臉色沉了下來:“看來此事今天難以善了了!”
說著,他就想發號施令,群起而攻之。
趙傳薪終於不耐煩了,用漢語冷冷道:“老子想以德服人,彆給點逼臉昂!”
司徒美堂聽了卻是一愣。
關外口音!
“以德服人”這個口頭禪!
古書上的身高八尺身材!
嬉笑怒罵混世魔王的性子!
結合之前假·陳宜庚單槍匹馬乾翻十多個紐約警察的經曆……
他腦海中電光疾閃,忽然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你是趙……”
改了一些,無傷大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