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貴說:“這可不巧,傳薪他如今不在鹿崗鎮了。”
“額……趙隊長他去哪了?”劉寶貴指了指牆上掛著的地圖,指了指圈出來的間島區域:“在這裡。你要是想去找他,我可以派人一路護送。正好,這裡還有人也要去尋他,你們路上還能搭個夥。”李叔同自日本回國後便來鹿崗鎮,也算是千裡迢迢。
讓他冒蒙去間島那找趙傳薪,他還真有些抓瞎。
“那多謝了。”……趙傳薪和一眾人來到老營外,遠遠地就看見米山和乾飯朝這邊狂奔而來。
米山塊頭雖大,但速度卻更勝一籌。隻見它奔跑如風,額前的劉海和頸後鬃毛飛揚,四蹄強健,李相卨、寧安和權尚秋等人見了感到十分震撼。
就好像看見一個肌肉特彆發達的壯漢,跑的比短跑運動員還要快的感覺。
乾飯見米山跑的快,有些追不上,就轉了個彎,邁步進了路旁的河水中,開始抄近路。
眾人發現,那條黑白相間的狗,竟然能在水麵上奔跑。這就稀奇了。米山和乾飯幾乎同時抵達。
米山大腦袋湊了過來,拱了拱趙傳薪的胸口。趙傳薪拍拍馬臉:“吃的膘肥體壯,該減減肥了,彆跑不動就糟糕。”乾飯:“汪汪汪……”趙傳薪朝它聳聳肩:“這趟去韓國,沒帶回來啥好吃的,隻有冷麵,酸甜口,也不知道你願意吃不。”乾飯興趣不大:“汪汪汪……”
“哈哈,拒絕了五條公狗?真是無情啊。”後麵的李相卨懵逼,問劉永和:“劉營長,他這是在和狗說話?”
“嗬嗬。”劉永和表情古怪:“你要是把它當一條狗,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這狗比人還精……”看在趙傳薪麵子上,乾飯經常幫他刺探情報。
時不時地,它還指揮一群烏鴉到處飛,方圓幾十裡內敵情勇怯強弱、進退疾徐、它可謂是洞若觀火。
除了不能和趙傳薪一樣和它無礙溝通外,這狗簡直比任何偵察兵都要厲害。
大致的講了一下乾飯的神奇之處。李相卨、權尚秋和寧安等人聽得嘖嘖稱奇。
“原來奇人異士身旁的動物,竟然也這般聰慧靈性。”權尚秋感慨。葛雲鵬忍不住插嘴:“奇人異士身邊的人,也很靈性的,比如俺。”劉永和踹了他一腳:“哪都他媽的有你。”眾人哄笑。
劉永和對趙傳薪說:“你在韓國的時候,乾飯天天帶著米山去老營溝外麵等你。”趙傳薪有點小感動,他翻身上馬:“你們在後麵慢慢走,我先回去睡一覺。”也不見他牽扯韁繩,米山開始加速,片刻蹤影全無,隻餘下一道煙塵。
趙傳薪回到老營,先趁著午頭的烈陽正盛,脫的精光去河裡洗澡。米山在下遊飲水,趙傳薪拿水潑了潑它:“彆喝肥皂水,彪麼?”米山抬頭,又顛顛跑上遊去喝,喝完水在河邊悠閒的吃草。
乾飯在水麵上轉著圈的跑,在趙傳薪說身旁來了個急刹車。趙傳薪說:“我要去美國,你去不去?”
“汪!”
“要不咱們去北美大草原去放牛放羊吧,等過幾年大清亡了再回來。”
“汪汪汪……”
“寧靜?它不能跟你走,它一大家子呢。”烏鴉有群居的習慣。趙傳薪的小學課文上,就看到過有什麼羔羊跪乳,烏鴉反哺的小故事。
這在鳥類當中很不常見。
“汪汪汪……”
“花姐?她還有閨女要養,怕是走不得。你也不能想著把所有人都帶上吧,那豈不是要把鹿崗鎮都搬空?”和乾飯扯了一會兒淡,趙傳薪曬乾淨身體,穿衣服回去睡覺了。
他其實挺累的,在韓國時候,心總是懸著。睡覺都要睜一隻眼睛。回到自己地盤,這一覺從當天,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當趙傳薪睜開眼睛的時候,朦朧中,看見屋裡有個身影走來走去。他揉了揉眼睛:“花姐?你咋來了?我這是做夢呢麼?”苗翠花穿著黑色七分袖,九分褲,白鞋。
頭發在後麵挽著,額前兩側發絲垂落,依舊是那麼性感。
“做啥夢做夢。”苗翠花來到炕旁,伸手隔著被子拍了拍趙傳薪的屁股:“日上三竿了,快起炕了。”趙傳薪笑嘻嘻的一骨碌爬起來,一點也不在意暴露在苗翠花麵前。
以前他受傷的時候,該看的該碰的,苗翠花都經曆了,沒什麼可扭捏。
穿戴整齊,趙傳薪看見昨天換下來的內褲,被苗翠花洗乾淨掛在院子的繩子上。
他去洗臉刷牙。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嘶……趙傳薪笑嘻嘻說:“哎,花姐你一來,我又要開始墮落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真的美。
他又問:“你咋來了?”苗翠花坐在旁邊椅子上,盤著腿,露出了兩隻白嫩的腳丫。
在趙傳薪麵前,她也很隨意。
“俺怕你吃不飽穿不暖,這不就來了。”趙傳薪心裡一暖。
“薑明辛呢?小丫頭咋整?”苗翠花兩手捂著小腹:“家裡兩個老媽子,現在都成了伺候她的,她還想咋樣?再說,還有佳慧他們照應,沒關係的。”趙傳薪齜牙一樂:“行,那等我去美國,回頭給她帶點禮物,要不然小丫頭指定噘嘴。”趙傳薪坐在院裡的小板凳,旁邊是個小方桌,方桌上擺了晶瑩的灌湯包和一碗清亮的米粥,一疊圓白菜拌的鹹菜。
苗翠花知道趙傳薪就喜歡吃這一口。
“慣的她!”苗翠花眼波流轉:“俺跟你去美國,這次不是去打打殺殺對吧?”
“怎麼會呢?我打小就以維護世界和平為己任的。”趙傳薪用筷子在灌湯包上戳個小口,吸了一口。
“……”苗翠花:“啥時候走?”
“就這幾天吧,說走咱就走。”苗翠花一拍大腿:“艾瑪,差點忘了個事兒。”她這動作幅度過大,趙傳薪看見一簇簇浪湧,上下推波助瀾,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什麼事?”
“有個叫李叔同的,跟俺一塊來的,他還等著你呢。”
“李叔同?行,我吃完飯去看看這位老哥。”李叔同今天早上到的,有保險隊隊員護送,倒是沒有安全方麵的擔憂。
那四個人在火車站,對日本人頤指氣使,那火車站日本工作人員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在李叔同是難以想象的。他能看出來日本人是打心裡畏懼這些人,也能看出這保險隊隊員,絕非逞強好勝,而是打骨子裡就沒將這些日本人放在眼裡。
仿佛好像指揮下人那樣對待日本人,就是天經地義。保險隊裡隨便叫出一個人,在日本人麵前都有種高高在上的凜然氣勢。
然後是苗翠花。李叔同曾經的相好楊翠喜,被人稱為:豐容盛鬢,圓姿如月。
可和苗翠花一比,也頂多鞥稱
“嬌小妍媚”罷了。苗翠花身上發自骨子裡的那種風情,簡直讓他不敢直視。
這給了李叔同很大的壓力。早上,他和背水軍一同吃了早餐。夥食對他這種常年流連風月場所的公子哥來說,算不得好。
饅頭,雞蛋,米粥,白菜鹹菜而已。但勝在精細,管飽。吃完後,他被帶到了一處亭子。
亭子的中央有一個坑,坑裡埋著一口缸。那缸上麵蒙著一塊牛皮,隱隱地縫隙裡散發出油脂味和煙火氣。
不多時,他聽見了馬蹄嘚嘚,一匹中原罕見的高頭大馬,身後卷起一股煙塵而來。
還有一條狗。馬未停穩,趙傳薪便按著鞍柱翻身下馬,卻沒有因為慣性而踉蹌,姿態恣意而瀟灑。
趙傳薪看著脫去西裝、穿回大褂的李叔同,哈哈一笑:“你老兄終於舍得回來了。”李叔同起身,拱手:“多虧傳薪傾囊相助,若非是你,家裡人怕是要省吃儉用給我寄錢供我揮霍。”
“我就是怕你想不開,萬一跑廟裡當和尚,紅塵裡又少了個打滾的才子,那多無趣。”然後,趙傳薪回身對乾飯說:“你倆去玩吧,我吹哨子再回來。”乾飯帶著米山,一溜煙的跑了。
李叔同看的羨慕,恣意徜徉,英雄本色,合該如此。李叔同說:“鹿崗鎮出來的,各個都是好漢,叫人心折。我看日本人俯首帖耳,整個大清境內,能做到如此的,僅有鹿崗鎮一份,連慈禧都無法讓日本人打骨子裡害怕。”趙傳薪不管亭子裡的長椅是否有灰塵,一屁股坐下去,揮揮手豪氣乾雲道:“對鹿崗鎮來說,就好像《三國》裡,隻要不是己方陣營,那都叫無膽鼠輩,不值一提。”李叔同:“……”日本人中有許多人癡迷三國,經常有人找李叔同討論。
但他還頭一次聽有人這麼說《三國》,仔細想想,倒是十分貼切。
“哎,回國後,不知為何,我發現舊日親朋故交都不再聯係了,可歎可歎。”趙傳薪眨眨眼:“你應該問問你自己,是不是家道中落的原因?是不是自己沒有努力賺錢?但凡你還有點錢,親戚朋友都不會跑的。”
“啊這……”李叔同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趙傳薪樂嗬嗬道:“讓你在日本把妹,你有沒有聽我的?”李叔同表情凝固。
本來他與一美術模特產生了感情,但反而是因為聽了趙傳薪的話後,他猶豫了。
本來可能會發生一段可歌可泣的新戀情,可自那以後,再接觸的時候,李叔同總有負罪感。
好像一旦和對方發生點什麼,他就是在玩弄感情。他歎口氣:“紙短情長,說來可歎。倒是有一美術生,我曾對她說想要娶她,她卻一直在笑。我當時手足無措,不知她笑什麼。”
“不知道怎麼辦?”趙傳薪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直接點,就問她,你笑雞毛?”這可真是大煞風景。
李叔同無奈至極。剛自心底生起的一點漣漪,好像被人粗暴的砸進巨石,水花翻湧間,什麼意境都沒了。
他說:“不說這些了。這次回來,是還你人情的。你當時說要練習鋼琴,我小有所成,教不敢說,共同切磋技藝吧。”
“可以啊。”趙傳薪欣然同意,活那麼久,不多學幾門手藝對不起那綿長的壽命。
“那鋼琴呢?”
“啊?”李叔同懵了:“你學習鋼琴,不應該準備一架嗎?”鋼琴在此時的西方被稱為——音樂之王。
價格高昂,尋常人家摸都摸不到。他家裡敗落,哪來的錢買鋼琴?趙傳薪一看:“哦,感情你是來教我理論課的是嗎?”
“這個,如若不然,我想辦法找找朋友,看哪裡有鋼琴,我們去練習兩天。”
“沒聽說過,練鋼琴去彆人家練啊?管飯麼?”趙傳薪無語。
“得了,你跟我去美國吧,正好讓你見見歐美的花花世界。到時候,我去樂器行裡順一架鋼琴回來,那玩意兒挺貴的。”
“偷,偷一架?”李叔同聽的頭皮發麻。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日本神戶的事情。
他腹誹:這是偷習慣了,沒糧了去偷,沒鋼琴還去偷。趙傳薪:“呸!虧你還是文化人,文化人那能叫偷麼?莪這是為了世界藝術發展,略儘綿薄之力。好了,不喇李叔同期期艾艾:“可是,我才剛回國,這又出洋……”
“咋地?”趙傳薪斜眼打量他:“除了楊翠喜,還有彆的相好的讓你牽腸掛肚?老李不是我說你,外麵有的是大洋馬,隨便騎,到時候我請客。彆在一棵樹上吊死,有點出息,昂。”李叔同聽的直撓頭發。
世上的人,多半都是如同摻了水的甜牛奶,入口雖好,回味寡淡;趙傳薪卻正好反過來,聞名時覺得偉光正,接觸了,才知道後勁十足。
“好了,彆猶猶豫豫,就這麼辦了。”趙傳薪其實就是在折騰他。也不是出家就有錯,隻是趙傳薪看不慣和尚。
也不是看不慣和尚,他是看不慣嘴上慈悲為懷內裡男盜女娼假惺惺的和尚。
見的多了,潛意識會覺得現在及以後的和尚都是如此。
“那,那行吧。”這個優柔寡斷的大才子,在趙傳薪連拖帶拽下,還是同意了。
趙傳薪就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準備一下,日出發。”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在鹿崗鎮,陽光被落地窗格子分割的懶洋洋的時光。
隻是現在換成了院子。而這把躺椅的扶手還沒有包漿。乾飯進進出出,苗翠花忙裡忙外,米山經常把大腦袋伸進籬笆小門探頭探腦,見沒有什麼事後又縮回去,不知上哪吃草去了。
趙傳薪心滿意足的拿出了日記。【小男孩要從幽靈山穀,原路返回。】【但是地精說:那裡已經不安全,每逢月中,幽靈山穀會有一場大霧。
幽靈消失後,沒了天敵的剝皮者會沿著彌漫的霧氣,將沿途的一切血肉啃噬乾淨。
】【我說:如果不走幽靈山穀,我們就要繞遠路。】【地精說:我們可以向東走,進入暗影森林。
我知道一條密道,可以安全穿過暗影森林。】趙傳薪聽說暗影森林眼睛一亮。
在那裡可是有很多寶貝。【我們向東行進,我給地精講述緣何來此救他。
】【聽說怪人想要研究生物餘孽筆記,想要創造出一種生物智能,地精露出了極其反感的神色。
】【他說:這種東西,本身不具備善惡的屬性。但是一旦落入邪惡之人手中,會給世界釀成比生物餘孽更大的悲劇。
】【我接了怪人的任務,前來營救地精,為的就是讓他成為怪人的助臂。
】【但他持反對意見,我硬著頭皮說:或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怪人會掌握在可控範圍內的。
】【地精搖頭:勇者,你不懂。一旦生物智能麵世,除人類以外的所有文明都將毀滅。
】
“我”或許沒明白,但是趙傳薪卻懂了。地球上被所謂的
“文明人”毀滅的種族,不在少數。貪欲,戰爭,奴役,毀滅……這種事屢見不鮮。
中原大地,要不是有底蘊在,下場也好不到哪去。他略有猶豫。他本身是想讓怪人研究出生物智能的,改造了星月後,可能對他有極大的幫助。
但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讓日記中的世界毀於一旦,即便他沒心沒肺,也多少有些負罪感。
算了,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我用蒼白的語言,和睿智的地精辯論著,說著男孩女孩兄妹倆聽不懂的話。
】【當我們抵達暗影森林邊緣的時候,我也沒能說服地精,反而快被地精說服了。
】【地精站在原地思考半晌,說:如果我記憶沒出錯的話,我們該從這裡深入暗影森林。
】【男孩女孩臉上掛著遠離熟悉環境的惶恐。他們看著漆黑如墨的暗影森林,怯步不前。
】【地精見狀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枚亮閃閃的石頭:這是螢火石,可以為我們照亮前路。
放心吧,兩個小家夥,有我在,不會讓你們出事的。】【地精的睿智,讓他的話具備令人信服的能力。
】【男孩女孩咬著牙,跟我們一起步入暗影森林。】【雖然我沒來這裡,但我對暗影森林的環境和特殊氣息很熟悉。
】【我說:等等,我要嘗試著召喚一種神奇的植物。】【我拿出了鷹骨哨。
我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魔鬼藤生存,但我要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