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納或許真的應該考慮放過周易了。
“過多的工作很明顯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創作能力,這一點在他上半年推出英專的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去年的英文二專《forever young》(永遠年輕)讓世界樂壇為之一震,甚至於可以說是周易迄今為止所發行的所有專輯中質量最高、同時也是最完美的一張,日本媒體甚至激動的稱呼其為搖滾聖子。
“可他在今年上半年推出的英文三專《listenfuture unds》(聽未來的聲音)質量卻很明顯的出現了下滑。
“我知道有很多人會反對,說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但我可以很誠實的告訴所有人這並不是一家之言,而是行業內的共識。如果你或者你親朋好友的身邊有唱片行業的資深從業者,你大可以去求證。
“現在,周易的第五張中文專輯更加坐實了我這個猜測——華納唱片對他工作的安排已經對周易本人產生了極大影響,這張專輯的質量與內涵相較於過去來說,就是徹頭徹尾的下滑。
“出道五年,五張中文專輯、三張英文專輯、一張e,還有每年都有開的世界巡回演唱會。就這還沒算周易給彆人寫歌的時間、上綜藝宣傳的時間。
“繁重的工作肉眼可見的壓垮了周易,每年的專輯發布時間也一再推遲,這次甚至直接延遲到了年末。
“他為了公司的商業成績變得開始對市場過度妥協,交出了《噓》這樣的純商業專輯。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
“我不禁想要問,當年那個靈氣四溢的天才周易去了哪裡?
“我不禁想要反思,國內的市場環境到底是惡劣到了怎樣的一種地步……”
2005年1月7日,《南方都市報》上刊登了前《音樂周刊》編輯蘇哲所撰寫的一篇文章——《請華納放過周易》。
立場看起來站的很正,看似不偏不倚的描述直接將周易的勞累與華納唱片的不當人點了出來,讓人看了後情不自禁的會心生憐憫,痛恨華納這個不當人的資本——
心中默認同意了這個給周易叫屈的觀點的同時,同時也給所有看到這篇報道的人內心之中植入一種值得認同印象:周易這張新專輯質量真的很差。
人的觀點往往都是具備連續性質的。
你在超市直接說人老板賣假貨與你先說超市老板其實是個偷奸耍滑家暴賭博啥都乾的爛人,再點出了他賣假貨——那兩者之間的可信度往往是天差地彆。
更何況這篇文章還沒有指責周易,而是將矛頭全部對準了華納——是華納拿著鞭子催周易這麼連軸轉的工作才導致專輯質量下滑的,並非周易主觀,要怪就全都去怪華納吧。
這就天然贏得了許多周易粉絲乃至於路人聽眾的好感。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千錯萬錯都是華納的錯,周易是有苦衷的、是被無情壓榨的那一個。
“有一說一,確實說的有點道理,周易單看中文專輯或者英文專輯的數量倒是沒什麼,但全部加在一起看那確實太恐怖了,華納確實黑心。”
“不對吧,周易這專輯質量很差嗎?我怎麼不覺得,說的太過分了,這麼多好聽的歌質量還差。”
“看起來沒有什麼毛病,但怎麼總是感覺這樂評不太對呢?”
“哪有什麼毛病,這個撰稿人是前《音樂周刊》的編輯部成員,算是資深業內人士了。人也沒否認周易過去的成績,隻是為他覺得可惜。”
“不要戴有色眼鏡,《南方都市報》都已經整改了,肯定不會閒著沒事黑周易了。”
“不對吧,周易不是華納股東?”
“誰跟你說是股東就不會被壓榨了?”
“……”
就好像是點燃了共鳴一樣,蘇哲於《南方都市報》上所刊登的這篇樂評文章站在了看似中立的角度對周易表達了惋惜,包裝過後的觀點還贏得了一些讚同。
許多周易的黑粉群體乃至於部分確實不喜歡這張專輯但通常都會被周易鐵粉堵嘴的歌迷往往都會選擇讚同這種言論——
《我來組成周易新專輯那1的差評!》
10號,南方係媒體矩陣下又出現了一篇觀點比較尖銳的樂評文章,隻是這一次他的矛頭倒是直指周易。
在之前已經有鋪墊、已經為大眾植入了第一印象的情況下,這篇文章迅速被轉載到了天涯、貓撲等互聯網社區論壇,得到了不少的認同,尤其是文章中那一句——
“我很疑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周易仿佛變成了一個罵不得的符號,就好像他的粉絲真的已經將他當做了至高無上的皇帝。”
這句話簡直是說到了天涯音樂版不少人的心坎裡。
“太對了!說一句新專輯不好,那就跟刨了他們祖墳一樣追著罵你。”
“何止,我主觀上不喜歡周易的音樂都要被他們打成黑粉。”
“我對周易沒意見,我對他的粉絲意見很大。”
“聽音樂其實是一件很主觀的事情,我覺得專輯質量差那對我來說就是差,不會說因為粉絲數量多聲音大就能從差變好。”
“動不動就銷量說話、傳唱度說話,如果好音樂的標準隻能這麼片麵的看待,那《兩隻蝴蝶》、《老鼠愛大米》也是好歌了。”
“國內音樂市場的大環境正在迅速衰弱,周易最應該做的是注重個人專輯口碑當樂壇的標杆,而不是趁著市場還在就死命賺最後一筆錢。”
“……”
這年頭,泡在天涯音樂版的人大多數都是懂行的發燒友,想要挑刺與發泄不滿那可太簡單了——周易這張新專歌曲元素已經是嚴重失衡了的,隻不過自發售以來聲威實在是太大,他們也隻能窩在這裡自娛自樂。
可當有影響力的媒體矩陣與媒體人同樣開始針對周易開炮後,這些本隻是在天涯音樂版內發布的帖子就會被人翻出來搬運到報紙上。
不要覺得這是天方夜譚,要知道天涯自誕生以來可就是內地最知名的互聯網謠言高發地——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內地這時期真的有許多媒體人會蹲在這上頭找新聞寫文章發表。
反正高舉言論自由大旗,說錯了也沒啥。
但要是蒙對了,那收益可是不得了。
“我丟雷老姆!”
作為周易的忠實鐵粉,在天涯上與黑粉對噴數十樓的李嘉峰摘下了耳機,不由得惡狠狠罵了一句:“冚家鏟!”
也就是隔著網線打不到人,不然高低得讓屏幕裡麵那些抬杠的人知道知道什麼叫做花兒為何那樣紅。
“嘉峰,晚上吃什麼?”
“隨便啦,你們先過來幫我罵死這群撲街先啦。”
宿舍網吧六連坐的含金量不言而喻,當代大學生在網絡上也容易撕下溫文爾雅的外衣,措辭那叫一個火力全開。不多時,調成震動的諾基亞便在李嘉峰的褲兜裡震了起來——
女友付宇琴打來的。
“bb你在邊度啊?”
“啊,我在網吧……”
說完的李嘉峰頓時遭到了室友們的一致揶揄——
“嘖嘖嘖,叫我們去罵人,你在乾什麼?”
“bb你在邊度啊~惡心!惡心!”
“李嘉峰你還是不是個人了,期末掛科掛死你!”
“……”
室友們的嫉妒令李嘉峰眉開眼笑。
“不過,你們以前真的去了周易的廣州演唱會?”
“準確的說,去了,但沒進去,是在外麵聽的。”
隨手點了根煙的李嘉峰放下火機,感歎了一聲:“不然我乾個毛的代練,那不就是為了趁早存到足夠的錢,帶我老婆去看周易的演唱會。”
之前那隻能站在外麵被冷風吹是他這輩子迄今為止永遠的痛。
畢竟,他不是一個人,女友付宇琴還在陪著他吹冷風。
這種事情,他不願意再發生第二次了。
可惜的是周易的演唱會門票現在是一次比一次難搶、黃牛票是一場比一場貴。
他財富增長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黃牛票的漲幅,這就很他媽離譜。
唉。
“我去買瓶水,你們誰要?”
“幫我帶一瓶。”
“我也要。”
“行。”
摘下耳機起身的李嘉峰嘴裡叼著煙,甩著那長長的劉海踱步走向了網吧前台。習慣成自然地打開冰櫃拿了三瓶水後正準備付錢,卻發現那本應該收銀的前台小妹正抬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掛在牆壁上的大屁股電視——
屏幕裡,是周易新參加的最新一期《超級訪問》。
這檔節目現如今是越來越紅火,連帶著主持人李靜、戴君兩人的人氣都直線飆升。尤其是戴君,他現在比當年唱《阿蓮》時人氣還高。
而這檔節目,正好就問了周易目前關於圍繞在他身上的爭議話題。
“我理解有人不喜歡我的專輯,這很正常,我又不是錢。”
周易斜坐在五指椅上,翹著二郎腿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再說了,就算是錢也有一堆人不喜歡呢。”
“咳咳。”
立刻察覺到這個話題有些危險的戴君咳嗽了兩聲,重新將采訪拉回了正軌:“有人說你是為現在正在下滑的音樂市場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也有人認為你這是在破壞市場的運行,後者其實是一個很嚴重的指控了對嗎?”
“實際上,我並不認為我是在破壞市場。恰恰相反,我認為哪怕是現在國內的音樂市場,那也是一定有潛力的,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推廣彩鈴的原因。”
第一次,周易在麵向大眾的節目麵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心聲——
“我相信總有一天這個市場會慢慢慢慢變得越來越好,聽盜版、下載3隻是一個終將會過去的過程。
“音樂消費習慣是可以培養的,尤其是當你的音樂值得彆人掏錢的時候,而我現在就在做這樣的事。
“我認為彩鈴以後一定能夠成為許多歌手發歌的新渠道,尤其是那些還沒有被大公司發掘簽約的歌手,未來的華語樂壇一定會是百花齊放的成熟,我相信這一天終會到來。”
就像是在彈奏手風琴一樣,周易以手勢加重自己的語氣:“在此之前,我很樂意用自己的專輯為後來者鋪路,吸引更多的音樂聽眾為音樂付費——
“路人一聽,說誒你小子這歌不錯,沒虧著良心做歌對我,那我來試試,反正買一首不上當。”
說到這裡時,周易一拍手,笑的一眼純真:“這不就成了嗎。”
臥槽!
什麼舍己為人!
聽聽!聽聽!
什麼叫大公無私!什麼叫樂壇之光!
那些黑子是怎麼忍心敲鍵盤黑周易的!
良心不會痛嗎?!
在出現負麵輿論後負責在網絡上攪渾水的王小魚親自操作黑粉賬號以周易無關痛癢的黑點來反串黑,挑起網民的怒火。
再用路人都看不過眼的瞎幾把黑的黑法,成功把原先南方係媒體矩陣想要建立起的第一印象破除,同時也加深了網民對周易部分無關痛癢的黑點認知,以此來賣慘——
“我們被友商黑慘了。”
11日,在接受采訪時,周建輝一聲歎息——形成完美閉環。
躲在幕後看戲的唱片公司高層一個個看的眉頭直皺——
不是哥們,我們他媽可沒買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黑點,你他媽自己黑自己還能賴我們頭上?!
這網絡輿論戰還能這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