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瑩瑩打斷了淺淺的話“不算是哪個人的命令,自情報科交到麥長官的手中之後,這個站點,就再也不會用女人來做搜集人了。”
“這個院子裡以後會交給另外一個人,雖然有許多事兒是男人辦不了的,但是這個院子裡還有真正的女妓,隻要有錢多花些心思,也是能找到得用的情報的。”
說完,花瑩瑩就推門而出,直奔著卿淺齋的馮媽媽的所在而去。
白淺淺沒說話,她對著那明明暗暗的燭火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小案子上的蠟燭燃的劈劈啪啪,樓下客人們笑鬨的聲音交雜著走廊裡姐妹的調笑聲,有些吵。
平常的這個時間,白淺淺總覺得這些聲音令她煩躁。
她曾經無數次想要衝出去,對著走廊外的俗人們大吼幾聲。
但是現在,白淺淺覺得這些雜亂的聲音好極了,在它們的伴奏下,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收拾自己的細軟。
“嘩啦啦!”
白淺淺將她吃飯的家夥,積壓了許久的資料,以及值錢的玩意兒都打到了包袱之中,還趁著這個工夫,替自己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棉襖棉褲。
她就像是一個等著父母帶自己去遊樂園的孩子,站在梳妝鏡前,一遍又一遍的朝著門口的方向眺望。
大概過了有半個時辰吧,白淺淺就等到了花瑩瑩。
“我們走吧,門口的老仆我已經交代妥當了。”
白淺淺站了起來,她什麼都沒有問,因為沒有什麼比離開這裡更緊要的了。
當她跟著花瑩瑩從這個院子走出來,發現沒有任何人過來阻攔她,她就知道,這個院子裡一直負責監視她的馮媽媽,一定是沒法再出門的了。
等到白淺淺跟著花瑩瑩一起坐上了車,她才問了一句。
“你把馮媽媽怎麼了呢?”
花瑩瑩對著白淺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兩個人就笑了起來。
花瑩瑩的手一直按著她懷中的小坤包。
她在麵對那個她恨的不行的女人的時候,才發覺對方並不值當......讓她浪費一顆珍貴的子彈。
所以,她用了另外一種更為節省的方式,送了馮媽媽一程。
將她吊在了她引以為傲的卿淺齋的房梁之上,也算是給了馮媽媽一個最後的體麵,讓她致死,都沒離開她最寶貝的東西。
至於馮媽媽收藏的賣身契,花瑩瑩已經一股腦的丟進了火盆之中。
算一算現在的時間......
她留下來的引燃物,也應該將那所房子燒的一乾二淨了吧。
......
黃包車吱吱呀呀的在胡同中前行著,那處最繁華的街道裡,一棟最熱鬨的樓子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火中隱約有個人影,隻是在這個樓子中快活的人們,是沒有本事將具‘屍體’解救出來。
濃煙與大火快速的朝著四周蔓延開來,卿淺齋內,無論是客人還是妓子們,就顧不得旁的了,他們一身狼狽,抱頭鼠竄。
沒有人去在意,最先著火的房間是馮媽媽的房子,也沒有人發現,卿淺齋裡原本的龜公換了人,幫助救火的仆役裡多了兩三個陌生的麵孔。
這個站點中的人,在這場大火之中改頭換麵了。
第二天,待到天一亮,卿淺齋中再也沒有了馮媽媽,白淺淺。
取而代之的將會是一位新老板,卿淺齋裡依然會有不甘心平庸的新妓出頭。
......
得到了救贖的白淺淺隨著花瑩瑩來到了她們的新住處。
這所半舊的宿舍樓,到目前為止,入住的隻有幾戶。
花瑩瑩帶著她今後的舍友回到了那間什麼都還沒置辦的房間裡,她以為過慣了眾星捧月日子的白淺淺會抱怨,誰成想這個傲氣的女人,卻十分雀躍的自己動手收拾了起來。
花瑩瑩看著那雙撫弄琴弦的手洗涮著臟兮兮的抹布,沒忍住,詢了一句“淺淺姐,你不委屈?”
若不是顧先生跟她說了白淺淺的身份,她以為對方跟她是一樣的,是迫不得已才做的這個行當的。
奮力的擦拭著床榻的白淺淺沒有半分的自艾,她的聲音之中都帶著難得的歡快“不委屈,我可算是不用為了任務去犧牲自己了,離開那裡,站在這裡,我才能活出一個人樣。”
“你也彆把我的身份想的多麼的高貴,我從江南而來,那個地方,瘦馬可是比大家閨秀還要出名的。”
“當初,與我一起被買走的姐妹們,在經過一段的特訓之後,就被送回到了像是卿淺齋這樣的地方。”
“可是我們這些人卻沒有一個怨的,你知道是為什麼嘛?”
花瑩瑩不解,當初自己被姨媽賣過來的時候,她可是委屈死了。
白淺淺奮力的擦拭著角落中最後一塊頑固的灰燼“那是因為,有了長官們的培訓,我們才配去更高級的場所中,才能為了自己的前程去搏一把。”
“若是沒選去執行任務,我們這些人就是平常的藝伎。隻能靜等著人老珠黃。
與以前跌落塵埃的命運相比,現在,實在是好的太多太多了。”
“你看我。”白淺淺滿足的看著她擦拭下來的汙漬,在空曠的房間內轉了一圈“我已經得到了救贖。”
“那麼我相信,跟我曾經有著同樣的選擇與命運的夥伴們,也都會擁有一條幸福的出路的。”
“哎呀,不說了,聊過去的事兒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們應該向前看。
做我們這個行當的,早已經學會了認命。”
“可是當命運給了你一個更好的選擇的時候,我們就更應該感恩,去享受啊。”
“所以,今天晚上你到底要不要睡一個好覺了,還是說,你還有一張更好的床,讓你去睡上一睡呢?”
說這話的時候白淺淺的臉上全是諧謔“喂,你不會今天晚上不跟我一起睡吧?”
“麥長官會不會沒了你就睡不著覺了?”
把說的花瑩瑩的麵上一紅,拍打著白淺淺“彆胡說,麥少爺,麥長官那麼有本事的人,不是我能肖想的。”
“我們現在就是單純的上下級的關係,真的,淺淺姐,麥長官他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