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離開了蘭陵城。
鳳九霄的耳朵紅得像充滿血的雞冠子一樣難看,辣椒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此時臉上又恢複了燦爛的笑容。
鳳九霄冷哼一聲道“這回你可美了?”
辣椒故意大聲道“當然了,我一直美,我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居然還哼起了小調。
鳳九霄故意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
官道很平坦,路麵竟然鋪了碎石,看得出來這邊的官府很重視交通的維護。
過了很久,後麵響起兩匹馬蹄聲。
端木燕道“應該是他倆回來了。”
鳳九霄道:“看來十五寄完了信又去幫王兄了。”
端木燕皺眉道“嗯,但那個高手有那麼難對付嗎?再一個十五兄弟幫忙王笙樂意嗎?”
鳳九霄沉吟道“那人畢竟也是九境巔峰,大家在伯仲之間,或許又用了什麼額外助力也說不定!”
兩騎快馬風馳電掣追了上來,龐十五一馬當先衝到了隊伍最前邊,對鳳九霄道“大哥,事辦完了,剛才要不是我去看了一眼王兄,他險些死在那!”
鳳九霄一驚,“怎麼回事?”
這時王笙趕了上來氣喘籲籲地道“要不是十五兄弟及時趕到,我真特麼交待在那了。”
“怎麼回事?”端木燕亦道。
“我不是追那個南唐間諜嗎,他且戰且退,我一路追了下去,誰知半路上又殺出一個高手,那人想來是他的同黨想救他。我一看他倆圍攻我一個我就往回跑,正好十五擔心我正往我這邊趕,他幫我一塊解決了那兩個人!”
其間凶險他就省略了,但眾人見他衣襟上已經有了好幾處傷痕,血跡斑斑,不得不說幸虧十五及時出現!
走走停停,過了數日,終於到了宿豫城下。
過了此城再穿過幾座山,便是南唐的地界了。
此時城門大開,客流如織。
幾個守城卒竟然根本不盤查任何出入之人,此地防禦竟然形同虛設!
不過很快大家便知道自己判斷錯了!剛靠近城門呼啦啦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了一大堆衣著普通的年輕人,他們各個雙眼如刀,動作乾練,一看就像經過特種訓練的人!
“你們是乾什麼的?”其中一個年輕人冷冷地道,他眼光淩厲如刀,似乎能看穿人的內心!
鳳九霄亮出金牌,微笑道“自己人”。
那年輕人頓時一驚,目光在鳳九霄身上迅速掃視了一下,隨即抱拳道“原來是副使大人,屬下有眼不識泰山,望大人見諒!”其餘幾人剛要抱拳行禮,鳳九霄急忙攔住“我有要事在身,不宜暴露身份,眾位兄弟不要多禮,你們先忙你們的,我有事會找你們!”
這些人辦事向來雷厲風行,紛紛輕聲道“是!”瞬間四散,無影無蹤。
此處城防原來外鬆內緊,看似沒人注意可疑人物,不成想已經被此處的皇城司探事卒暗中盯上了!
進得城內大家頓時眼前一亮!
宿豫城雖然是不折不扣的邊境小城,但他與西域的邊城明顯不一樣。
一提到西域的邊境,大家滿腦子立刻想到的是大漠孤煙,是駝鈴陣陣,是長河落日,是漫天風沙!
而這裡卻是一片繁華!
車如流水,馬似長龍,人流如潮,喧囂熱鬨!
龐十五道“這裡的南唐人竟然這麼多?”
不怪他吃驚,幾乎許多商鋪直接寫著“大唐遺風江州特產”,“唐宮秘傳池州特釀”,“武寧棍子魚”、“廬山筍乾”、“廬山雲霧茶”,這些商號賣的可都是南唐的東西!
老板更直接穿著南唐式樣的衣衫。
辣椒道“不會是大周商人為了噱頭穿著南唐人的衣服在叫賣吧?”
不少人為了突出產品的地域特性,會假扮產地的人氏,這種事情不是沒有過。
鳳九霄道“不會,你看南唐人的長相通常比較清秀,個頭也不算太高,尤其他們的口音最難假冒,你仔細聽聽,他們說的可都是南唐俚語。”
南唐地域亦相當廣袤,各地口音也不甚統一,比如池州人的和宣州人的口音就明顯不一樣,至於江州的又是一種口音,辣椒皺眉道“他們說的話雖然都儘量往官話上靠,但我仍然聽不懂,而且每個人說的好像都不一樣啊!”
鳳九霄道“如果你在這裡呆上一年,他們每個人的口音你就都能聽懂了。”
端木燕道“我突然覺得秦始皇這個皇帝真也不起,不愧是千古一帝!”
“你是說他統一了文字?”
“不錯,書同文,車同軌,天下歸一,但是還差了最後一步,若是當年完成了,絕對是又一大壯舉!”
“你是說統一口音?”
“不錯!”
“不過這個還真挺難!天下各地識字的人本就不多,而教人識字的先生自己本身說話就自帶口音。要想讓天下人都說一種口音,那可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如果朝廷出這筆費用,根本出不起!若是由民間自行解決,那更是遙遙無期了!因為有條件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認字的人本來就少,會說官話的人自然更少!要想統一口音,除非,”他目光閃動,“除非有人統一天下之後,以極大氣魄,傾全國之力,持續二十年專注這一件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辣椒道“這豈不是太勞民傷財了?”
王笙道“就是!我覺得各地方保持自己的俚語挺好,至少保留了本土的文化特色!”
端木燕也道“是啊,我覺得就像人的衣服一樣,千篇一律就有些死板了,隻有千變萬化、萬紫千紅才好看,保持地域特色、鄉土氣息既是一種傳承,也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創新!”
鳳九霄目光閃動,“兩位仁兄今天這是怎麼了,說的話竟然意境很深啊,尤其端木兄說的,保持地方特色既是對傳統的繼承,又是一種變相的創新,我覺得很有道理,當所有人都穿一種衣服的時候,各地的傳統服裝反而顯得與眾不同,讓人眼前一亮。”
龐十五道“大哥,你看南唐人的服裝到底是不是唐裝?”
鳳九霄道“嚴格來講,那已經不算是真正的唐服了!南唐李氏對外號稱自己是正宗的唐氏後裔,所以在各種方麵都拚命的向唐朝樣式靠攏,理論上他們的服裝樣式最接近唐服。但是,據我所知,南唐的服裝都在原有唐服的基礎上做了不少改動,原因很簡單,與時俱進,入鄉隨俗。”
龐十五道“既要保持原有的味道,體現他們南唐才是繼承的正統。與時俱進,要有變化,這樣才能彰顯出李氏的不墨守成規、青出於藍。入鄉隨俗,兼顧當地百姓的實際需求,尤其是迎合當地的世家大族,這樣才能鞏固他們的統治地位,對吧?”
鳳九霄一怔,半晌才說出話來,“行啊十五,怎麼突然變厲害了?”龐十五的這番言論確實讓他刮目相看!
龐十五嗬嗬道“還不是跟你學的嘛?”
鳳九霄咳了一聲道“咱倆就彆互吹互捧了,你能有這種見解相當了不起了!”
這時一隊官兵迎了過來,當先一員武將騎著高頭大馬,手持一杆镔鐵紅纓槍,遠遠地便抱拳道“末將厲如海拜見副使大人!”
鳳九霄抱拳笑道“見過厲將軍!”
厲如海又行策馬行進數丈在鳳九霄身前停下,笑道“大人可知道槍王歐喜?”
鳳九霄道“知道,怎麼你和他也認識?”他見厲如海那根紅纓槍的外形和尺寸都和槍王歐喜的十分相似,早就有所懷疑。
厲如海笑道“他是末將的師伯!”他知道鳳九霄和歐喜關係不錯,自然先提這一茬,加深副使大人對自己的印象!
這點要是不懂,這官也就當到頭了。
還好,副使大人聽到歐師伯的名字的時候那份高興是真摯的!
厲如海現在很開心。因為老天給了他一個天大的機會。就看自己怎麼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