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蹦了起來,手一滑,**的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兒。
“棒梗?你啥時候來的?”
“一早來了。奶奶又打媽媽了吧。”
棒梗這兩年越發陰沉。
“你奶奶那個人……”秦淮茹苦笑,也不做辯解,搖搖頭,“媽從你傻叔那兒拿了好菜回來,剛剛還沒吃完,你要是沒飽,就去你奶那兒要了吃啊。”
棒梗幽幽的說:“媽,你還沒回答我。”
“要是我爹沒了,你是不是就能嫁給傻柱了,他是不是就能當我們後爹了。”
秦淮茹嚇得一把捂住棒梗的嘴。
“棒梗!這話不敢讓人聽見!不然你媽我就不用活了!”
棒梗盯著秦淮茹看了半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點點頭,默默的進屋去了。
秦淮茹鬆了一口氣,恍惚間又覺得有什麼不對,那絲感覺卻一閃而過,稍縱即逝。
她蹲下身,收拾著地上碗的碎片,腦子裡卻在回蕩著棒梗剛才的問話。
要是賈東旭沒了……
她是不是就能嫁給傻柱了?
想得出神,秦淮茹手一抖,指頭被碎瓷片割傷了個口子,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秦淮茹連忙把手指塞進嘴裡止血,思維卻不受控製的發散。
賈東旭要是沒了……
他當年受傷的時候為啥不能直接沒了!
雖說知道不應該,這個念頭卻在秦淮茹的腦子越長越大,像雨後的蘑菇一樣發成了一大片。
賈張氏看見秦淮茹打了碗,便又是一頓咒罵。
“就賺那麼一點兒,還覺得自己厲害的不行了是吧?罵了你兩句還摔碗?一個瓷碗一毛錢,你摔得起嗎還摔?你那點工資夠你摔幾個碗!”
秦淮茹已經經驗豐富,對賈張氏的咒罵充耳不聞,不受控製的看向炕上就比死人多一口氣的賈東旭。
要是他死了……
他死了有多好!
秦淮茹記得不讓賈張氏看到她臉上的神色,卻沒注意,被棒梗看了個正著。
棒梗就那麼默默的,默默的看著。
誰也不知道,這個半大的男孩下了一個怎樣的決心。
次日。
各家的工人都去上班了,沒工作的大爺大媽們也各自有活兒乾。除了老的是在動不了的,那都是有啥乾啥。
該做的家務要做,沒有家務活兒的,就去社區那裡領點火柴盒子回來糊,也算是個家裡的進項。
賈張氏也不在家。
以前她還能和其他老太太坐在前院兒扯閒篇,可她這不是間諜罪被抓了?關了這麼長時間再回來,她說話已經沒人搭理了。
整個大院兒的人都在排擠她。
不至於手段爆裂的進行批鬥,可那種無處不在的忽視和打壓,讓人如鯁在喉。
賈張氏吵過鬨過,可她的前科在那兒,隻要彆人一提,就把她的話頭兒堵得死死的。
後來,賈張氏就隻能在自己家裡人身上出氣。和賈東旭、棒梗他們隻是絮叨絮叨吐吐怨氣,對秦淮茹、小當、小槐花她們,可是毫不客氣,張嘴就罵,上手就打。
等秦淮茹去上班了,孩子們都去上學,賈張氏就會先幫加東西收拾一下身上,再給他翻個身,然後自己出門去撿破爛。
這年頭,但凡有一點用途的東西就沒有人會丟,丟出來的那都是破爛到不行的東西。
賈張氏出門撿破爛,也就能見到點破木頭啥的,她最主要的,還是去灰渣傾倒點撿煤核。
這年頭,做蜂窩煤的技術不太好,基本上都不能完全燃燒,燒到最後,有很大概率,蜂窩煤中間的部分沒有點著。還有直接燒原煤的,如果填入爐子的比較大塊,也容易不完全燃燒。
那不完全燃燒的部分,就叫煤核。
沒錢的人家去撿回來,還能用。
賈張氏每天基本上就去撿這個。燒爐子的時候和撿回來的破木頭一塊兒放進去,有多的就堆在屋角,留著冬天用。
賈張氏出門的時候,是把屋門仔細鎖了的。
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悄悄地溜了過來。
正是棒梗。
他拿著根鐵絲,在鎖眼裡捅來捅去,沒過一會兒,“咯嗒”一聲,鎖開了。
棒梗悄悄溜了進去,反手把門關了,又從裡麵栓上。
賈東旭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被子,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
棒梗走他旁邊,賈東旭眼珠子都沒有轉一轉。
盯著賈東旭看了半天,棒梗轉了好幾個圈,最後,一咬牙,一跺腳!
他快速爬到炕上,拿起旁邊的枕頭,直接捂在了賈東旭的臉上!
棒梗雙腿岔開,騎在賈東旭腰上,上身壓低,緊緊將枕頭壓在賈東旭的口鼻處!
驟然窒息,隻要不是植物人,都是要有動作的。
賈東旭立刻瘋狂掙紮起來。
可他癱瘓臥床已久,這個年代也沒啥複健技術,他身上的肌肉已經都萎縮了。
而且,力從地起,人的腰是統籌上下半身力量的關鍵軸心,賈東旭不光沒了下半身,腰還不能動了,就算有勁兒也使不上,能動的隻有兩條手臂。
連棒梗這樣十幾歲的半大小子,他都敵不過了。
他雙手用力揮舞,抓破了棒梗的臉。
棒梗死死咬著牙,額頭青筋直爆,腮幫子都凸了出來,後仰躲避著賈東旭的抓打,雙手可是絲毫沒鬆。
差不多過了五分鐘,賈東旭的掙紮漸漸減弱。
最終,他的雙手重重的垂在了炕上。
棒梗還不放心,用力又捂了一會兒,忽然聞到一股臭味兒。
一看,原來是賈東旭失禁了。
往賈東旭鼻子下一探,果然已經沒氣兒了。
賈東旭雙眼大睜,布滿血絲,可謂是死不瞑目。
棒梗鬆開手,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他後退兩步,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過了許久,才平複下來。
他揉了揉賈東旭的眼皮,幫他把眼睛合上,又將枕頭歸位,將鋪蓋整理一番,努力做到了恢複原狀。
棒梗端詳了一會兒,又把被子給賈東旭蓋上了。
現在,賈東旭安詳的躺在炕上,雙手自然放在身體兩側,頭歪在枕上,雙眼半閉,被子蓋到了胸口。
乍一看,竟然像是自然死亡。
棒梗長長出了一口氣,把窗簾撩起了一點,四顧無人,才悄悄打開門,反手把門鎖好,又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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