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魏伊人要去那麼危險的戰場,鬱方自然也是不放心的,太後娘娘的一句話讓他記在今日,“她那麼努力,不是為了嫁給你!”
所以,即便是成親後鬱方也從來沒有起過,將魏伊人困在內宅的心思。
可是葉晨不一樣,她是武將啊,高門大院裡她伸展不開拳腳,隻有憋屈。
不管鬱方的沉默,皇帝微微的眯著眼睛,似乎在回憶初見葉晨的模樣。文臣武將爭執的時候,皇帝看到了葉晨的擔當。
皇帝當初圖個新鮮瞧上了那農女,可是農女粗鄙相處久了,尤其是在有葉晨的對比之下,農女真的不算什麼。
看看人家葉晨,人家不夠溫柔嫻淑是因為人家是女將軍,英姿颯爽可不是京城女子能比的上的。
見了葉晨第一麵起就念念不忘,以後出宮都是尋機會看一眼葉晨。
但是皇帝也知道葉晨小時候養在外頭,怕她很多行為跟農女相似,特意將她調到翰林院,就是為了讓她不在京城貴女中丟臉,自己也算是為了她煞費苦心了。
聽皇帝念叨著所謂的情誼,鬱方慢慢的平和下來。在大局上來看,針對葉家並不是有小人挑唆禍害社稷,也算是好事。皇帝好色,隻能慢慢引導。
“假如,臣是說假如邊關有一日再起戰亂,聖上能允許葉大人領兵出征嗎?”鬱方放緩了語調,想著以兄弟的名義跟皇帝談心。
“這怎麼可以?”皇帝連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絕,入了宮便是後妃,拋頭露麵的事自都不能做。
鬱方嗯了一聲,他就知道皇帝存的這樣的心思,“那,聖上的喜歡能堅持多久呢?”
就好像當初對農女一樣,不顧群臣的反對就要納入宮中。現在不過一年這就將人厭惡,棄若敝履!那對葉晨又會如何?
就因為皇帝的一時興趣,就要圈住葉晨的一生,毀了一個本該有大前程的將軍?
文臣常以為,厲害的武將不過都是有一身力氣。可是你反過來想,是不是隻要有一身力氣就可以當將軍?男人的力氣天生就比女人的大,這一點毋庸置疑!
葉晨能在一群男人跟前殺出一條血路來,除了她之前的努力,還是有一定天賦在身上了。若是被人點撥,假以時日必能成就一番作為。
這樣的人被皇帝糟蹋,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又如何?”對於鬱方的問題,皇帝回答的理所應當,“朕是皇帝,朕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彆說還沒成功成名就的大將軍,就算成了,自己毀她一個又如何?
“聖上毀了一個人的前程於江山而言或是小事,可是聖上莫要忘了葉大人的身後是整個葉家。”葉晨丟失多年,葉家上下必定都想補償他,而且葉家未來的接班人葉鐸,從在京城能看出來他跟葉晨的關係肯定是很好的。若是皇帝像對農女那麼對葉晨,葉晨心中必生怨懟,以後怕是會出麻煩的。
這些在皇帝要決定納葉晨為妃的時候要想想明白的。
男女情愛之事本也說不清楚,若他們後來兩情相悅那自然是一大幸事。若是真的到後來兩人決裂,皇帝也該心中有數做好最壞的打算。
“夠了,朕做什麼都是錯的,同樣的事情偏就表哥思量周全。朕做這個皇帝,便是連喜歡一個人的自由都沒有了嗎?”偏生皇帝並不想聽鬱方的勸諫。對於此事上皇帝從來不覺得自己錯了,就算是尋常官員三妻四妾都實屬正常,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看皇帝歇斯底裡的呐喊,鬱方在失望之餘卻也有反思。是不是自己念叨話多了,或者他用朝臣給皇帝施壓確實傷了皇帝的心,“臣不是這個意思。”
鬱方失儘量放緩了語調,生怕再刺激到皇帝。
“你不過就隻比朕大了幾歲,母後欣賞你,朝臣信任你,那朕算什麼?你若看朕事事都不順眼,那就換了朕!”皇帝目露凶光,他倒是要看看鬱家有沒有膽量出上一個個反賊,遺臭萬年!
皇帝話已經說的明白,此事他心意已決,絕無更改的可能。
除非,這天下換個皇帝做。
說完這話,皇帝揚長而去,根本不給鬱方解釋的機會。
鬱方被皇帝冥頑不靈的模樣氣的頭疼。
另一邊魏伊人收拾妥當後等了一會兒才去的楊氏這邊。
雖說魏伊人這邊不需要晨昏定省,可旁人需要啊,魏伊人不想將事情鬨大,估摸著眾人都散去的時辰才到。
楊氏這邊果真是顧大麵的,便是連下頭的見著魏伊人都熱情的很,一口一個大少夫人,熱絡的就跟魏伊人是鬱家老媳婦一樣。
隻是迎著魏伊人進屋,瞧著她們身後壓著被堵著嘴的棉霧的時候,沒忍住多打量了兩眼,便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伊人來了?你們新婚該是讓方哥兒帶著在你府裡轉轉。”進了屋內,楊氏親自將魏伊人迎了進來。
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請安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屋子裡頭空空蕩蕩的隻有楊氏自己在。這會兒個楊氏手裡拿著念珠,走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一股子檀香,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在理佛?
“本該早點過來,被公差耽擱了時辰,可叨擾了母親?”魏伊人順應著楊氏的指示,坐在了楊氏左手邊第一把椅子上。
身子坐的板正,坐的理直氣壯。
“怎會?你們小輩的過來陪陪我,我高興都來不得及呢。”楊氏話說的漂亮好聽,可是卻順手將念珠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像是怕魏伊人看不見似乎的。
楊氏說話的時候並不是常見的溫聲細語的大家主母的模樣,反而她經常故意抬聲,臉圓但是顴骨高,還是給一種很有尖銳氣息的感覺。
熱情,但不慈祥。
不過魏伊人倒是不在乎這些,也不懼怕這些。楊氏既然假熱情,魏伊人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讓人將棉霧帶進來,“知道母親平日裡繁忙,本不該叨擾您了,隻是這事著實難辦,兒媳著實無法隻能求母親指點。”
說著就將棉霧故意挑釁,目無主子,更重要的是還是有心人送進她院子裡來的。
人都已經壓來了,楊氏總要問上一句的。
這才讓人將棉霧堵在嘴上的東西給取下來,棉霧得了自由嘴是不閒的,又開始昨日那套表演,砰砰的磕頭。“求夫人做主啊,奴婢不過是提了先少夫人,便被如今的少夫人挑唆著,讓大少爺對奴婢動刑。”
棉霧哭的的上氣不接下氣,“先少夫人雖然不在了,可她始終才是少爺的原配嫡妻。”
楊氏聽這話聽的直皺眉頭,這下也不用問了,就棉霧的德性肯定是頂撞魏伊人,而且鬱方也知道此事,當時跟先夫人的親事,鬨的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棉霧這是受了什麼蠱惑,一口一個先夫人的掛在嘴上。
“她原也不是兒媳跟前的人,聽聞是溸表妹推薦過來的,兒媳。”魏伊人一頓,剩下的話就不用說了。
楊氏你也彆表現的好像不歡迎魏伊人一樣,要不是你侄女找事,魏伊人也不願意過來熱臉貼冷屁股。
魏伊人將話說的直白,接下來按照常規來說,該是將楊溸叫回來對峙了。
隻是楊氏卻沒有發話,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慢悠悠的放下,拿著帕子輕輕的擦拭嘴角,“既不是你的人,那今日我便做主了。國公府內院沒有這不知尊卑的賤婢!”
楊氏坐著連姿勢都沒動,甚至眼皮都沒抬,冷聲說道,“來人,將這個賤婢的舌頭拔了,發賣出府!”
楊氏一說完這話,棉霧當下傻眼了。她以為楊氏該是厭惡大房這邊的嗎,怎麼還會下這樣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