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附剛下了一個台階,被突然而來的動靜,嚇的一個哆嗦。
她意識的就抬腳往回跑,手剛要碰到門邊,理智回來了,至少規矩二字她現在還得遵守。著急卻沒有法子,踱著腳在門口,隻希望離著姑娘近些,至少裡麵傳來動靜便能衝出去,拚死也要擋在魏伊人的跟前。
隻是猛然間有些悲哀,這也許就是高嫁的難處,因為真要起了衝突,你連自救的本事都沒有。嫁過來說白了,就是賭的男人的良心。
屋子裡頭,鬱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旁邊的茶水再次添上。魏伊人側頭看著鬱方,“可是有話要單獨同我交代?”一直以來,在魏伊人心中鬱方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對於那婢子的事魏伊人覺得問心無愧。
難道說鬱方先頭夫人那,有著割舍不掉,超越大義規矩的情誼?
“讓我緩一下。”鬱方擺了擺手,再次添上茶水。他不是沒話說,而是現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魏伊人應了一聲,聲音倒是平和。
主要是魏伊人不覺得是什麼大事,真要讓自己伏低做小,自己就在院子裡供著那婢女,或者以後儘量躲在京兆府晚回來就是。
鬱方揉了一下眉心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的轉頭看向魏伊人,“聖上下旨,讓葉大人入翰林院當職。”
“什麼?”這次該魏伊人驚呼出聲。
太後不是都下令讓葉晨去衛所了?吏部不也走了流程?皇帝到底想要做什麼!他若是忌憚葉家,哪怕調到閒職也就算了,你調到了翰林院算怎麼回事?明知道葉晨認得字不多,進了翰林院也做不了天子近臣,本來是個頗有未來的將軍,送到文臣堆裡去磋磨。
鬱方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妄議聖上是大不敬的罪,若換成彆人鬱方哪裡能用得著這麼壓著火氣?高低也得罵上幾句話!
鬱方本來也不知道此事,他在書房忙活聽聞三妹過來了,鬱方估摸女子們會閒聊一陣,就去外頭想著親自找府醫一趟。新婚夜的表現鬱方越想越覺得不對,莫不是自己真的有毛病吧?若是如此,還得早喝藥早調理,莫要耽誤了魏伊人。
誰曾想剛出來就碰見了二弟,他如今也在翰林院任職,就跟鬱方提了一嘴,聖上的旨意都下了,吏部得趕緊將文書給補上。
鬱方大驚,立馬讓廣廷去查,這才知道了聖上昨個下的旨,隻是鬱方成親,吏部的人也沒機會開口。廣廷去翰林院查的時候正好就碰到了,那些人在欺負葉晨,好好的一個將軍被文臣當傻子一樣戲耍,廣廷看的都心疼了。
這次換成魏伊人一杯子一杯子喝茶了,真真是胡鬨!太後娘娘上次顧著皇帝的顏麵由著他將葉家人留在京城,那麼現在呢,太後娘娘就眼睜睜的看著皇帝胡鬨不管一下嗎?
隻是,她記得葉晨已經去了衛所了,是讓皇帝尋到了錯處了嗎?
所以才有借口,堵住了太後娘娘的嘴?
主要是,魏伊人擔心葉晨彆因為皇帝的胡鬨挨罰了。
提起這個事,鬱方隨即冷哼一聲。說是葉晨根本就沒去衛所,葉家人走的第二日葉晨自己在廚屋裡做飯,大概是失神一下子走水,跟衛所那邊告假了。
因為是葉家人鬱方還特意問了下頭人葉晨的處境,這才知道了這個變故。不過當時沒有當回事,畢竟是一個小姑娘剛找到家人又跟家人分開,精神恍惚情緒不穩都是正常的,要不然也不會不用下頭的人做活,自己親自去做飯,大概就是想忙起來麻痹她自己。衛所的差事還沒那麼著急,等上葉晨幾日也是不要緊。
現在看來,怕是裡頭彆有隱情。
“是聖上!”聽鬱方這麼一說,魏伊人將所有的事都串了起來。送葉家人離開當日,皇帝就召見了葉晨。大該不是威逼就是利誘。怪不得她打趣葉晨是葉大人,葉晨看起來有心事,恐怕葉晨自己也知道她將要麵對的是什麼處境!
砰!
鬱方沒忍住猛的拍了一下手邊的桌子,皇帝這麼早就開始算計葉家人,這不是讓忠臣寒心嗎?
他是皇帝也是表弟,鬱方雖說輔佐皇帝可是也沒安排人盯著他,對於皇帝會不會私下做什麼事,鬱方到底是不清楚。
“少夫人,冊子似與實物有出入,您要瞧一眼嗎?”香附一聽裡麵開始摔東西了,驚的連忙揚聲問了句。
“我晚些再瞧。”魏伊人趕緊回話,怕香附惦記自己。
聽魏伊人聲音正常,香附才多少放下點心來。
“現下,我們該如何做?”魏伊人又看向鬱方,她們現在不知道皇帝要做什麼,真要做出殘害忠良的事總要勸一勸的。
“你可方便,現下同我一起進宮?”鬱方掃了一眼門的方向,不知道內宅的事急不急。
嫁妝的事魏伊人有數,肯定是不著急的,隻是她的身份怕是入宮不方便。
一聽魏伊人能去,鬱方趕緊讓她換上朝服,鬱方跟魏伊人剛成親,按照規矩本來就應該給太後請安,隻不過原打算明個去的現在提前罷了。
跟太後說話廣廷是不能進去的,現在有魏伊人在身邊,她心細周到或許能注意到自己沒注意到的事,辛苦魏伊人進宮給自己當一次幫手了。
這是其一,其二魏伊人跟葉家有交情,關於葉家的事魏伊人惦記著。與其自己進宮打探消息魏伊人在家裡頭掛著心,那還不如一起過去。
兩人一拍即合,魏伊人連忙讓香附進來,脫下紅色的衣裙換上了官服,等著魏伊人收拾妥當鬱方也換好了衣裳,兩人同時出門。
香附看出來鬱方不是因為婢子的事生氣,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鬱方因為照顧魏伊人讓廣廷準備了馬車,被魏伊人拒絕了,馬車哪裡比得上騎馬快?魏伊人畢竟是在軍營待過的,即便是馬術不精騎馬去皇宮這事對她來說也不難。
聽魏伊人這麼說,鬱方也沒問魏伊人行不行,直接讓廣廷換馬。鬱方相信魏伊人,她說能成的事那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魏伊人縱身上馬,身子前傾雙腳用力,因為要經過鬨市騎馬肯定不是跟打獵那麼快,魏伊人緊跟著鬱方,絲毫不落半分。
雙兔傍著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飛揚的衣擺落在路上行人的眼裡,不過是有幾位要辦急差的大人。
鬱方進宮自不用提前稟報,隻到了太後門前,讓宮人進去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