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枝!”
柳金枝拿著銅鏡蹙眉左右自照,“你瞧瞧,本姨娘的麵色好些了沒?”
名喚銀枝的小丫鬟側臉帶著道淺淺的疤痕,小心伺候的她聞言立即擠出抹笑意,“姨娘這些時日調養的好,方才又上了胭脂,麵色自是好了許多。”
柳金枝聞言眼睛發亮,“你也覺得本姨娘現在身子好多了?”
銀枝知道柳金枝著急再次有孕,所以並不意外她會這麼問,銀枝想起臉上的疤痕,不著痕跡的將嘴邊的勸誡咽了回去。
“各種上好的補藥日日喝著,姨娘也處處小心留意,身子自然是大好了,”銀枝掩住眼底的恨意,笑容燦爛,“老爺對姨娘的寵愛咱們都看在眼裡,相信用不了多久,姨娘必能麒麟入腹。”
柳金枝笑的得意,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大夫說了,本姨娘底子養的好,恢複的自然快些!”
身子好了她可不得抓緊時間生兒子,不過王有財那個老東西,沒兩下子就氣喘如牛,就是吃了藥也叫人沒滋沒味,能生出兒子來才怪!
想到那日宋小山勁瘦的胸膛和讓她腿軟的勇猛,柳金枝不禁麵含春水,悄然軟了身子,她咬了咬嘴唇,強壓住心底的火熱。
“從前瞧著你笨嘴拙舌,現在倒是會說人話了,果然還是欠收拾!”
柳金枝妖嬈扶了扶耳鬢的金髻,不屑的瞥了眼銀枝,“下去吧,待會兒有銀錠在本姨娘跟前伺候就夠了!”
“奴婢告退。”
銀枝本就不想伺候柳金枝,聽得這話,立馬福身退下。
“銀枝姐姐。”
帶著宋小山進來的銀錠剛好在院門口碰見了退出去的銀枝,於是打了聲招呼,銀枝客氣的衝宋小山福了福身,隨後看向銀錠示意她柳金枝這會兒心情不錯。
“姨娘在客房候著,快帶客人進去吧。”
“好的,我這就進去。”
銀枝走後,宋小山皺眉,“方才那位、姐姐,喚做銀枝?”
“您誤會了,非是奴婢們不懂得避諱,”銀錠慌忙小聲解釋,“奴婢四個貼身伺候姨娘的丫鬟皆是由姨娘賜名,名喚銀花、銀枝、銀竹、銀錠。”
雖然這名字背地裡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笑話,可架不住柳姨娘喜歡,尤其是每次喚銀花時,總是帶著莫名的解氣和高興。
起初她們還以為銀花必然會很受柳姨娘看重,誰曾想,她們四個受柳姨娘折磨最多的便是銀花,柳姨娘動輒對其大罵責罰。
可偏偏她肚裡懷著孩子,老爺縱著她,夫人奈她不得,銀花與她們也隻能生生受著。
宋小山聽罷麵沉如水,銀花銀花,她到底是有多恨柳銀花,若非柳氏還需要柳銀花當牛做馬,柳家還需要柳銀花來圓她們的謊,她是不是還打算把柳銀花帶進府中折磨!
每每當他以為自己看清了柳金枝時,柳金枝總會用現實來告訴他,他有多麼天真!
“說什麼呢!”
尖銳的女聲從客房傳出,“還不走快點,是要等著本姨娘來請你嗎?”
銀錠立時住嘴,緊張的快步向前,“姨娘莫惱,奴婢馬上就帶客人進來!”
聲音是宋小山熟悉的聲音,但語氣卻陌生的可怕,尤其是那句“本姨娘”,聽得宋小山如鯁在喉!
“去門外守著吧,”柳金枝揮了揮帕子,“本姨娘要跟姐夫說說話。”
“這、這……”
“這什麼這!”
銀錠想說不合規矩,但對上柳金枝陰狠的眼神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姨娘,奴婢這就出去!
宋小山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柳金枝,曾經無比熟悉的女人,此刻他卻從柳金枝臉上找不出半點相熟的痕跡。
不甚合身的豔麗羅裙罩著她削瘦的身體,大大小小的金簪步搖將她的婦人髻插的滿滿當當,肉眼可見病態的眉眼間再不見往日的嬌俏,額角兩側低垂散落的青絲嫵媚風塵,上好的胭脂也蓋不住她灰敗的氣色。
“怎麼,看傻了嗎?”
柳金枝麵上風情流轉,嬌滴滴的開口,“還是,許久不見,小山哥已經認不出我來了?”
“我的確是已經認不出你來了。”
宋小山用力的握緊了拳頭,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那雙每每見到柳金枝都會愛意升騰的眸子此刻隻剩寒意。
“銀花,亦或者,我該叫你金枝,”宋小山直勾勾的看著柳金枝,“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嗎?”
“解釋?”
柳金枝被宋小山看的心下發寒,轉頭又挺直了腰板,滿不在意的說道,“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嘛,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說罷她軟了語氣衝宋小山撒嬌,“小山哥,許久不見,我還有好多心裡話想對你說,我們就不要聊這些掃興的事了嘛!”
“掃興?”
宋小山瞪大眼睛低聲質問,“在你眼裡你欺騙戲耍於我,算計我們幾個人的婚姻大事,於你而言就隻是件令人掃興的事嗎?”
“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好不好,我也承認是我做的不對。”
柳金枝壓住心底的不耐,細聲細氣的解釋,“但是我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你,帶著你的兒子掙富貴,還將勤快能乾的姐姐嫁給你,隨你睡覺使喚!”
“不論怎麼算,你都不虧,”柳金枝著實不能理解,“你又何苦生這麼大的氣呢?”
“嗬——”
宋小山都被她氣笑了,他猩紅著眼睛,“那這麼說,我還應該感謝你了?”
柳金枝聽懂了宋小山的陰陽怪氣,她從來都是被宋小山捧著,哪裡受得了他這麼對自己說話,當下也不客氣起來!
“你要是想感謝我也不攔著,但你要再這麼陰陽怪氣就沒意思了,”柳金枝冷臉睨他,“好處叫你占了個乾淨,轉頭倒是還質問起我來了!”
“好處,你說的好處就是把我當傻子糊弄,就是不顧我命的給我下藥,就是給我戴綠帽子,讓我們全家都成為笑話!”
宋小山拳頭上青筋暴起,“柳金枝,你的好處,我宋小山當真消受不起!”
“那不然呢?”
柳金枝死豬不怕開水燙,“你能如何?殺了我?”
宋小山攥緊了拳頭,“你就不怕我將這事捅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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