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遮掩掩?”
白舉人滿腦子問號,反應過來後隻當馮縣丞跟鄧超元串通好了非要給他穿小鞋,當下便毫不客氣的嘲諷回去。
“縣丞大人不愧與鄧衙役是郎舅,都是張口就能給人鑒冤的好手,我本人都不知道我有冤情,你們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趣,有趣,當真是有趣!”
馮縣丞是不想跟白舉人正麵衝突,可這並不妨礙他看熱鬨不嫌事大,左右最後處置白舉人的人是左向鬆,他就是火上澆油,白舉人也隻能忍著。
可他沒想到的是,原本該夾著尾巴做人的白舉人會硬氣的當著左向鬆的麵直接嘲諷他!
他眼中閃過冷意,直覺告訴他有哪裡不太對,於是他聰明的想就此打住話頭,靜觀其變。
“白舉人,我本好心為你鳴冤,你卻這般攀咬我,”馮縣丞歎氣,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罷了罷了,隻當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舉人最厭煩的就是馮縣丞這種虛偽的作態,當即強硬追問,“既是替我鳴冤,那縣丞大人倒是好生說道說道,我的冤,到底在哪兒?”
馮縣丞此刻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他本來是想假借申冤帶出白舉人帶著十幾個家丁仗勢欺人、動用私刑的事,本來是水到渠成、順嘴添把火的事兒!
可瞧著白舉人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他瞬間明白過來,其中必然另有內情!
要麼就是鄧超元沒弄清楚情況就跑來胡說八道,要麼就是白舉人跟宋不辭已然私下裡達成了某種互利協定,所以他才敢這般硬氣的質問自己!
“縣丞大人怎麼不說話?”
就在他暗自思索的功夫白舉人緊追不舍,繼續追問,“是沒想好該怎麼胡編亂造?還是做賊心虛啞口無言了?”
“如果白舉人被人威脅下跪打臉都不算委屈,那本官自是無話可說!”
馮縣丞譏誚冷笑,“畢竟本官可沒有被彆人打了左臉,還將右臉也送上去給彆人打,最後還要拍手叫好的習慣!”
“我就是有這樣的習慣又怎麼樣?乾卿何事?用得著你在這裡替我喊冤叫屈?”
白舉人開口就是三連問,“我竟是不知道,我誤會了宋小童生,最後賠禮道歉的舉動到你嘴裡就成威脅了!”
“縣令大人判案前都還要講究證據,你可倒好,張嘴就來,就你這樣的,全泰昌縣的百姓都得感謝蒼天有眼,叫你在縣丞的位置坐了十多年!”
“要不我都不敢想,咱們泰昌縣到了你的手裡得有多少冤假錯案!”
宋不辭默默在心裡給白舉人豎了個大拇指,這人能處,有話他是真敢說,馮縣丞哪兒痛他照著哪兒使勁兒戳,就這還不忘明晃晃的給馮縣丞上眼藥!
馮縣丞卻是臉色鐵青,漆黑冰冷的眸子如同刀劍般砍向白舉人,恨不能將他的嘴給打爛!
雖然他誌在縣令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可隻要左向鬆還在位一天,再心知肚明的事也得爛在肚子裡!
可白炳春倒好,就差沒指著他的鼻子說他覬覦縣令的位置,且是個上了位會為禍百姓的狗官了!
左向鬆本就對他不甚滿意,白炳春這番話下來讓左向鬆怎麼看他,後麵又會怎麼對他!
要知道,左向鬆雖然沒有對下任縣令的任免權,但他對手下官員的評價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他們的未來發展!
往小了說,下任縣令很有可能不會重用甚至打壓他,往大了說,可能影響著他直登縣令的位置!
“大人!”
馮縣丞強憋下這口惡氣,果斷起身麵向左向鬆,撩袍跪地,叩首喊冤。
“下官冤枉,下官絕無任何僭越和為禍之心,還請大人明鑒!”
宋不辭悄悄看了眼上方,左向鬆正不緊不慢的品茶,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馮縣丞。
他頓時了然,怪不得左向鬆由著這兩人當他的麵你來我往、咄咄逼人、爭論不休,敢情他早就存了敲打馮縣丞的心思!
或許,不止簡單的敲打……
宋不辭暗自嘖了聲,弄不好他和白舉人就是專門被左向鬆喚過來當劍使的!
他嚴重懷疑是馮縣丞看著左向鬆升遷在即,忍不住小動作多了起來,興許不止是他,還有向著他的人,這才惹了左向鬆借此整治他們的心思。
“馮大人這是做什麼,”左向鬆將茶杯放在桌上,虛虛抬了抬手,“本官哪有不信你的道理,快快請起!”
馮縣丞在跪著的這麼會兒功夫也逐漸回過味兒來了,儘管心裡咬碎了銀牙,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麵上還得賠笑,哪敢就這麼起來。
“能得大人信任是下官的福氣,”馮縣丞緊跟著表忠心,“下官絕不敢辜負大人的信任,更不敢對您有任何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
宋不辭暗歎,馮縣丞這麼多年升不上去隻怕不止是沒有背景和功名的關係,更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吧!
官場之上,不臣之心能是這麼用的?
果然!
左向鬆的語氣都跟著冷了幾分,他向著上方拱手,“馮縣丞說笑了,咱們都是為陛下辦事,都是陛下的臣子,有些話,縣丞大人還是,慎言!”
馮縣丞當即冒了冷汗,趕忙挽救,“是是是,咱們都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忠於陛下!”
“下官、下官……”
馮縣丞慌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而左向鬆直接略過他看向宋不辭,“宋小童生。”
他拱手,“大人,小子在。”
左向鬆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威嚴,“衙役來報,你的同族將白舉人獨子打至重傷,而你則不辨是非,更是仗著與宋神醫是同族便趁機借勢欺人,強逼白舉人跪地相求,可有此事?”
宋不辭心中一凜,心道,來了!
左向鬆是打算讓他這把劍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