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宋不辭又是幾巴掌狠狠的落下,直到白舉人的臉和宋安一般無二,宋不辭這才停下生疼發麻的手掌!
白舉人雙頰高高腫起,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可他還在固執的瞪大眼睛,來回幾句重複質問。
“宋不辭,我是舉人!舉人!”
“你個小小童生竟敢對我動手,還如此羞辱於我!簡直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我不會放過你的宋不辭,到時候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若是個德高望重的舉人,以宋不辭現在的身份對他動了手後果的確很嚴重,可白舉人現在在整個泰昌縣文人圈子裡的名聲幾乎跌到了穀底,更把縣衙那邊的關係得罪了個乾淨,他有何不敢!
讀書人考中舉人後若是不願繼續科舉,便可在縣衙就職,白舉人亦是如此,他自知無望再進一步,於是在外放謀官的時候使了銀子,最終回到泰昌縣謀了個主簿的差事。
按理來說他有舉人的身份在,隻要安心做事未嘗不可升任至縣丞或者縣令,可他卻自恃身份處處覺得高人一等,看不上比他職位低的小吏。
俗話說的好,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小吏權力不大但沒有功名還能在縣衙任職多年的哪個不是人精,有的是法子給他使絆子。
縣衙內部各個層級也多是互為裙帶,那些小吏有更高職位的人袒護,久而久之白舉人煩不勝煩,卻又拿人沒辦法,最終憤而卸任,回家辦起了私塾。
“你最好祈禱!”
宋不辭麵沉如水,聲若寒霜,“你兒子真的是被我族人所傷!”
說罷,宋不辭扭頭走向內室。
“宋不辭,你站住!”
“你給我站住!”
白舉人見狀隻當是宋不辭要對白聰做什麼,頓時更加激烈的掙紮起來,可他掙紮不開宋大山的束縛,隻能衝著宋不辭的背影威脅。
“宋不辭,你敢動我兒,我要你宋家村所有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宋不辭非但沒停,反而加快了腳步,但白舉人說的那些話他卻一字不落的記在了心裡!
“啊!”
“宋不辭!”
白舉人叫的活像是宋不辭要去殺人,瘋了似的嗬斥躺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的家丁。
“廢物!廢物!”
“還不快爬起來攔住他,給我攔住……哎喲!”
宋大山微微用力,白舉人未出口的話立馬變成了痛呼,宋大山冷眼看著爬起來的家丁,“你們誰敢攔,我就擰斷他的胳膊!”
家丁們手拿棍棒,苦巴巴的看向白舉人,“老、老爺,還攔嗎?”
“攔、攔……哎喲!哎喲!”
家丁們頓時頓住腳步,宋大山也鬆了力道,而得了些許鬆快的白舉人半刻也不停歇,扯著嗓子又開始衝家丁們大喊!
“攔住他!”
“你們給我攔住他!!!”
“報官!去報官!把他們抓起來,統統給我抓起來!”
……
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也不知道宋大山做了什麼,反正直到宋不辭關上了內室的門,家丁們也沒衝進來,隻有白舉人撕心裂肺跟死了兒子一樣!
宋不辭進去後徑直走向躺在內室床上的白聰,寶藥林的幾個大夫在他周遭圍成一圈,哪怕外麵鬨的翻天覆地他們也沒功夫理會。
“這裡疼不疼?”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在白聰滾圓似有什麼起伏鼓動的肚子上輕輕按了下,白聰立時含淚大叫,“輕點兒,輕點兒!”
“這邊呢?”
年輕些的大夫換了平緩的地方又按了下,“這裡疼嗎?”
“不、不疼……”
白聰的聲音帶著虛弱和痛苦,“就鼓起的地方疼,哪裡鼓哪裡就疼,跟有什麼在吃我的肉,一陣兒一陣兒的、一抽一抽的疼!”
幾位大夫對視,然後得出一致的答案,白聰肚子裡應當是生了蟲子。
“幾位大夫,”宋不辭表明身份後,拱手,“不知白聰情況如何?”
“他沒有外傷,”老大夫帶著宋不辭走到旁邊,壓低聲音,“之所以得此急症應該是肚裡的肉蟲作祟。”
與宋不辭猜測的差不多,有宋安看著,金寶幾個手中並無利器,更不是沒有分寸的孩子,哪能打個架就把人打個半死!
必然是白聰本身身體就有疾,加之他進來後看到白聰的狀況心下也有了答案。
“那不知幾位大夫可有應對治療之法?”
“醫書上曾記載,二醜與信石皆可打蟲,但……”
二醜是白牽牛與黑牽牛乾燥後的種子,信石實際就是砒霜,這二者確實有殺蟲的功效,可更有毒,若是掌握不好劑量,到時候就不是殺蟲而是殺人了。
老大夫眉頭緊蹙,“從未有人敢大膽嘗試,若是貿然使用,怕是後果不敢設想。”
宋不辭了然,淡定開口,“大夫,我有一方,可治其症。”
老大夫知道宋不辭的身份,大喜的同時不忘猶疑,“你隨意告知,宋神醫可曾同意?”
宋不辭隻說了四個字,“濟世救人,神醫所願。”
哪個當大夫的沒有濟世救人的信念和理想,可多是被俗事牽絆,最終理想蒙塵,信念深葬,隻匆匆度日爾。
想起幼時學醫時的誓言,老大夫熱淚盈眶,“宋神醫縱使多年山野蒙塵卻始終不忘來時之路,大義在胸,理應青雲直上,萬古流芳!”
“大夫謬讚了,”宋不辭微笑,“不過,在下可否請您幫個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