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大爺後麵掉著胳膊的男子湊過來,“當時何大夫身著白衣從二樓飄然而下,素手執針宛若仙姑降世!”
年輕男子搖頭晃腦,“故而,我們尊稱其為,何仙姑!”
宋不辭抽了抽嘴角,他隻是安排大姐和李大娘去當個托,給二樓引幾分人氣,可沒想搞什麼仙姑臨世啊!
不過,他狐疑的看著男子,“你確定是你們,而不是你?”
男子咧嘴,“嘿嘿,不才,正是在下起的頭。”
宋不辭含笑,“兄台大才,不過小生卻覺得,何大夫乃是靠真才實學救人,仙姑的稱謂未免有些將何大夫的才能歸於神明仙家,兄台以為如何?”
男子若有所思,片刻,他下意識抬手要朝宋不辭拱手,卻忘了自己胳膊還處於脫臼中,當下疼的齜牙咧嘴。
“嘶~”
男子緩過勁兒來後單手行禮,“是在下考慮不周,所思淺薄,希望沒有壞事,小東家莫怪。”
“兄台言重了,”宋不辭回禮的同時詫異,“兄台認識小生?”
“不認識,”男子挺直腰板,笑的爽朗,“不過能猜出來。”
“哦?”
宋不辭含笑,“願聞其詳。”
“在下早就聽聞宋家村有位宋小童生,天資過人,氣質不凡,乍然見之便覺小東家正是如此。”
男子笑眯眯道,“加之,方才我又看見小東家同護衛相熟,上樓之時也是閒庭信步,如踏自家地界,故而有此猜測。”
所以前麵的都是馬屁,後麵的才是重點,宋不辭好笑,這人倒是個妙人。
而且他方才話裡說希望沒有壞事,隻怕,大姐她們扮托的事兒也早早被這人識破了,但他不僅沒有揭露,反而有意配合,要麼是心有大義,要麼就是另有所圖。
“在下宋不辭,這廂有禮了,”宋不辭行了個同輩禮,“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男子回禮,“在下溫良,禮儀不周,小兄台見諒。”
“溫兄台客氣了,”宋不辭做了個請的手勢,“溫兄台可方便到旁邊一敘?”
“下次吧!”
溫良笑嗬嗬的擺手,“我這正排著隊呢,既不願相讓,也無意插隊,待我傷好後定然尋了機會上門向宋小兄台討教學問!”
宋不辭了然,溫良這是在告訴自己,他沒想借此給自己謀好處,也不必特殊優待他。
果然,世間不乏善於觀察的人,更不乏聰明人。
“討教不敢當,”宋不辭眼裡多了幾分真誠,“不過後續有機會與溫兄台交流,在下求之不得。”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宋不辭記下這個名字,點頭示意後轉身告辭,這時老大爺才反應過來,“剛、剛剛那個就是帶著宋家村發達起來的小童生?”
“大爺,”溫良聞言笑嘻嘻湊近大爺的耳朵,大聲道,“我們都說話半天了,您怎麼才反應過來啊?”
“去!”
大爺佯怒,“你小子,老頭子的耳朵差點讓你震聾了!”
“我那不是怕您聽不見嘛,哈哈哈哈……”
宋不辭聞言笑著搖搖頭,他正要離開便瞅見遠處陸陸續續有馬車趕過來,想來是看重宋青雲名頭權貴鄉紳,他眉頭微蹙。
雖然他覺得那些鄉紳權貴多半會觀望兩日再來問診,但也不排除有幾個心急的,他們高高在上慣了,多半不會安安分分排隊。
“放心吧。”
宋永德見狀走過來,“你之前吩咐的我都交代下去了,他們若要插隊便賠禮請他們三日後再來,另送上養生藥膳,除了蠻橫無理的,多半不會在咱們開業之際刻意為難。”
“還要麻煩叔幫忙周旋,”宋不辭聞言抬頭,“若有不講理的刻意刁難,直接讓薑大哥他們將人趕走就是。”
他們雖是普通百姓,但也不是丁點依仗都沒有,當然不能任由他們拿捏。
宋永德點頭,“好,我會看著辦,必不會讓他們欺負了去,更不會損了醫館的名頭。”
“辛苦永德叔了。”
“不說那客氣話,”宋永德拍拍他,“忙你的去吧,真有事兒了我找人通知你。”
宋不辭點點頭,想起什麼,他轉身大步向家走去。
“東家回來啦,怎麼樣?咱們那什麼宣傳的可還行?”
宋不辭看向期待的李大娘,笑道,“行,豈止是行,我過去的時候隊伍都排到水泥路上了。”
“那就好,”李大娘笑嗬嗬道,“我倆是從心樓繞路回來的,生怕大家發現,都沒敢過去瞅兩眼。”
宋不辭給她出主意,“您待會兒可以換身衣服過去瞅兩眼,隔遠了他們也認不出來您,您放心大膽的去看。”
“對了,可以換身衣裳,再打扮打扮!”
李大娘突然猛拍巴掌,然後興高采烈的道,“東家,你說我跟三嬸子去醫館門口賣吃食怎麼樣?”
“去醫館門口賣吃食?”
“對,我瞅著那隊長著呢,說不好有人得排到晚上去,排隊的人肯定有沒帶乾糧又不甘心回去的,咱們去醫館門口賣饅頭,指定有人買。”
李大娘解釋,“我尋思著今天家裡的活兒我都乾的差不多了,午飯也還早,趁著現在找點事兒做。”
“咱也不高要,就跟城裡一樣,雜糧的一文錢兩個,白麵的一文錢一個,咱還免費送水送野菜下饅頭,雖說賺不了多少,但也比沒有強!”
她口中的三嬸子就是三奶奶,宋不辭猜測李大娘多半是想幫襯三奶奶一把,再給家裡掙點銅板。
宋不辭沒意見,“隻要您不嫌累,您看著安排就行,廚房的東西您隻管用,不必束手束腳。”
“累啥啊,這才多少活計,”李大娘開心道,“不過廚房裡東西還是得有數,我過後做好記錄拿給您和東家姑娘看!”
說罷,李大娘不等宋不辭拒絕,就開開心心的去找三奶奶了。
她走後,院子裡變得格外安靜,孩子們早上跟著他去了蠟燭作坊湊熱鬨,對蠟燭的製作還新鮮著,就都留在了那邊幫忙,他回來沒看見宋榮華,估摸著她從醫館回來應該也是直接去了那邊。
雖有些不習慣,倒也適合他乾自己的事。
想罷,宋不辭抬腳進了臥室,而後在床邊的書桌前俯身寫寫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