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麵真能長出豆芽來?”
之前宋不辭說豆芽三四天就能出來,這不剛第三天,宋安就巴巴的跑過來了,正碰上宋不辭和宋青雲兩個人蹲在菜地那塊兒研究。
他順勢就擠到了兩人中間,可下一刻就被宋青雲一臉嫌棄的抵住了腦袋,“你是掉茅房裡去了?”
“哪有?”
宋安聞了聞自己的衣袖,然後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是有點兒味兒哈,這不早起剛把雞圈裡的雞糞理出來嘛!”
“對了,”宋安呲著個大牙花湊到宋青雲跟前,“青伯你瞅瞅,我牙是不是白了?”
“白什麼白”,宋青雲抵著腦門兒把他戳回去,“你當那牙粉是什麼神藥呢?”
“可是二狗說了那牙粉能白牙嘞!”
宋青雲翻了個白眼,“再能白牙那不也得需要時間?就你這三天能白到哪兒去?”
“我就覺得白了呢,”宋安不服的撇撇嘴,然後又湊到宋不辭麵前,“二狗你瞅瞅看?”
這宋安一早上著實在雞糞堆裡浸入味兒了,宋不辭忍不住屏住呼吸,仔細看了看,然後甕聲甕氣的道,“是有一點兒白了。”
宋安開心了,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那可不是!”
宋青雲看宋不辭配合他,也懶得打擊他,隻道,“你站遠些去,這吃的東西你給染的臭烘烘的你還能下了嘴?”
宋安剛要起身,又想了想,“算了,我回去換身乾淨的衣裳再來!”
他說罷就往外麵跑,邊跑還邊喊,“你們等我!我馬上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再看啊!”
宋青雲搖搖頭,“怎麼都十六七歲了還跟個娃娃似的!”
十六七歲可不還是個娃娃呢,宋不辭想著轉頭看向宋青雲,他嘴上嫌棄的很,可臉上卻隱隱露著笑意。
宋不辭忍不住揚了揚嘴角,誰能不愛活潑好動,風華正茂的少年呢?
“跑啥呢?”
宋安邊跑邊回頭,這不剛出去就撞上了人,辛虧被人一把揪住,不然非得摔個屁股墩兒。
“大山哥!”
宋安順勢一扭跳到宋大山背上,將兩隻袖子送到宋大山鼻子跟前送捂住他的口鼻,“大山哥!你快聞聞臭不臭!”
“哈哈哈哈……”
聽著背上惡作劇成功的少年囂張的笑聲,宋大山抽了抽眼角,然後直接將他從背上揪下來示意他看旁邊,“有人。”
宋安轉頭一看,果然瞅見兩個人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哈!哈~”
宋安尷尬的笑完,然後就看見對麵兩人正悄咪咪的跟他拉開些距離,他腦子一抽張嘴就道,“那什麼,我平常真不給人聞雞……”
“咳咳~”
宋大山打斷他的胡言亂語,“你剛才跑啥?”
“啊,我回家換衣服,”宋安立馬隨棍上,紅著耳尖轉移話題,“那什麼,大山哥這是你家親戚?”
“不是,”宋大山也不知道怎麼介紹這兩人,於是直接道,“那你快去吧,我們去族長家。”
“哦,好。”
宋大山說罷轉身離開,左向鬆微笑著衝宋安點點,然後抬步跟了上去。
“看著也不像族長家親戚啊。”
宋安喃喃自語著,然後想起剛剛自己在外人麵前不穩重的一麵,瞬間再沒了來時的興高采烈,這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不得再給他兩下,當下耷拉著腰板垂頭喪氣的向家走去。
路上左向鬆看著一路走來頗有些沉默寡言的宋大山,笑嗬嗬的道,“你們村子看起來倒是與彆的村子不同,人也是。”
宋大山摸不準這人的意思,不過他也見不得彆人覺得村子裡的人不好,於是扭頭道,“村子也沒什麼不同,就是大家都是一個族姓的都熟的很了,也就偶爾才會跟平輩開開玩笑。”
左向鬆眯了眯眼,這是怕他誤會剛剛那孩子是個咋咋呼呼沒有分寸的呢。
他忍不住笑了笑,“你們村子很好,剛剛那個孩子也很不錯,看著便是個活潑有朝氣的,年輕人更是這般。”
宋大山看著左向鬆真誠的眼神微微有些詫異,畢竟,一般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講規矩,他沒想到左向鬆反而好像很喜歡宋安的樣子。
但他也沒多說,左右以後估摸著也打不上交道了。
隻是他不知道,左向鬆這話卻是真心的,因為沒有哪個有抱負的縣令微服出巡時喜歡看到自己所管轄地方的百姓日常都是愁眉苦臉、暮氣沉沉的。
這代表著百姓過的不好,而百姓過的不好就是他當政者做的不夠。
他跟著宋大山一路走來,幾乎處處農田都有人男人在勞作,而除了一開始遇到的這家人,其他的打起招呼來都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精氣神兒。
婦女們洗衣做飯、穿針引線,有的還孕育著新的生命,凡是他所見到的,雖然都是典型常年勞作的貧苦農家人,但她們渾身上下身上都充斥著同一種叫希望的東西。
而非他常見常聽的麻木、不耐、以及怨天尤人的咒罵。
更甚至,路上三三兩兩的孩子們竟然有幾個聚在一起用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雖看不清畫的什麼,但遠遠瞅見約莫是個不成形的字,他們甚至還隱約說著要讀書識字的想法。
希望,祥和,安寧。
這是他對這個村子的第一印象,現在他倒是不奇怪,為何這個小小的村子會屢屢出現讓他驚訝的人,和事。
而好的氛圍,好的風氣,甚至是好的心態,一定是有人引領和約束的。
想到這裡,左向鬆不禁加快了腳步,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這個村子的領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