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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田廣他們這些人逃到大漢之後,葛嬰就派遣大量的探子去齊國,而這些探子帶來的都不是好消息。從項羽滅掉田橫之後,齊國的局勢可謂是一日三變。
大漢四年七月七日。
項羽部將鐘離眛帶領5000士兵攻克攻克即墨,而後膠東國各縣望風而降,不到十日存在兩年時間的膠東國滅亡,這倒是不出乎葛嬰的意料之外。
真正讓葛嬰意外的是,項羽在滅亡膠東國之後,因為查到了齊國的貴族豪強和田橫的勾結,居然對齊國貴族豪強發動了大清洗,大量的齊國貴族豪強逃到大漢境內。
而田廣在知道這事情更是悲憤不已,項羽清洗是按照和他田氏關係遠近清洗的,越是田氏的親屬被清洗的越是乾淨,也就是說項羽殺的都是田廣的親戚。
偏偏田廣手中連兵都沒幾個,想要報仇都做不到了,於是他帶著這些貴族豪強們跪在鎮東將軍府哭泣,請大漢為他們做主。
葛嬰被吵的沒有辦法了隻能出來見他們。
看著一群大老爺們在這裡哭哭啼啼,葛嬰本能的煩躁道:“你們就知道哭,哭能哭死項羽,你們要還是大丈夫,就自己拿去刀劍和項羽拚殺,自己為自己報仇。”
“將軍,項羽殘暴不仁,現在更是在殺戮我齊國的百姓,還請將軍通報天子,為我齊國百姓做主。”田廣跪在葛嬰麵前道。
而大漢丞相府卻有無數的漢吏忙碌的進進出出。
葛嬰他們可以不用在意齊國的貴族豪強,但卻不能不在乎天子的名聲,再這樣讓項羽在齊地胡作非為,大漢卻不阻止,還真有可能像田廣說的一樣,天子之令出不了關中。
“還請將軍通報天子,為我齊國百姓做主。”後麵齊國逃出生天的齊國貴族豪強齊聲道。
“多謝將軍。”田廣帶領齊國的貴族豪強道。
葛嬰和張賀兩人都不滿的看著田解,什麼叫政令不出關中,把陛下當傀儡的周天子嗎!
而後葛嬰一麵派遣使者警告項羽,一麵派遣人把齊國發生的情況彙報給天子和朝廷。
現在進行的北伐之戰消耗極其大,半年不到的時間已經從關中運輸上千萬石的糧草去九原郡,而這上千萬石糧草到了九原郡就隻剩下300萬石了,這還是有始皇帝打下秦直道的基礎,要是按照沒有直道時期的消耗,想要運輸300萬石糧食去九原郡,路上就要消耗3000萬石,這個時代物流成本太高了。
於是葛嬰道:“本將會派遣使者警告項羽,同時把齊地發生的情況彙報給朝廷和天子,至於天子是如何抉擇就不是本將能乾預的了,爾等再此等消息吧。”
周章道:“一條上千裡的軌道馬車要耗費多少糧草錢財?”
大漢四年七月二十七日。
周章點點頭。
田廣現在主打一個用大義名分壓葛嬰。
田解馬上道:“天子乃是我等一起擁立的天下共主,也是我齊國百姓的君主,現在項羽濫殺無辜,天下間隻有天子能製止項羽的動作了,這等暴行要是天子還不處置,隻怕天下諸侯都不會在意天子的命令了,到時候天子之令出不了關中,天下又會步入戰國亂世。”
分田分財產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殺人,而且還要誅殺全族,何必做的如此絕。
丞相府長史蕭何道:“已經出藍田糧倉了。”
但兩人也在為項羽的暴行為難,兩人真想跑到項羽身邊道:“打貴族豪強,不是這樣打的。”
蕭何拿出一份奏折道:“少府令秦泊提議,重修秦軌道馬車,這樣可以減少九成民夫,和五倍糧草運輸時間。”
大漢丞相周章臉上有些疲憊說道:“新一批的糧食運輸出去了嗎?”
葛嬰看項羽不順眼,但更加看這些齊國的貴族豪強不順眼,敢出賣項羽又不敢當,現在還想要拉他們大漢下水。
此時的關中驕陽似火,暑氣炎炎,空氣中仿佛流動著一團火,連霸上的知了叫聲都開始有氣無力了。
蕭何道:“按照秦少府的想法,軌道鋪設在秦直道上,隻需要有足夠多的樹木。樹木可以去秦嶺砍伐,而後用木匠做成軌道的樣子,技術難度不大,1裡軌道大概100萬錢,按照鋼鐵廠的維護成本,每年在軌道上還要消耗10萬錢維護。”
周章聽完馬上搖頭道:“這哪裡是軌道啊,簡直是吞金巨獸,我大漢修不起,不修不修。”
按照1裡軌道大概100萬錢,上千裡的直道就要十幾億,這筆錢大漢朝廷還能勉強承受,整要可以節省九成民夫,省下幾百萬石糧食,這條軌道的錢也就省下一大半開銷了,這筆錢還算是值得。
但要是大漢朝廷每年都要為一條道路花費上億錢,即便是暴秦這樣收刮的朝廷也承受不住。現在周章有的理解暴秦為什麼會拆除自己的木軌了,這種持續消耗,即便是始皇帝也承受不住。
周章道:“糧票鋪開的如何,百姓們沒有怨言吧?”
糧票是周章為了糧食弄出來的新政,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政策,
這場漢匈之戰打了三個多月了,關中向九原郡運輸了上千萬石的糧食,敖倉向平城運輸一千五百萬石糧食,大漢去年的結餘的糧食,可以是說是全部消耗到這場戰爭當中了,大漢的糧倉又陷入警戒線以下了。
而且這還沒完,大漢是沒有徭役的,想要雇傭百姓就要花錢花糧食,按照大漢現行政策,每個民夫每日的俸祿是10斤糧食或者8錢。
這上百萬民夫每日俸祿就是上千萬斤糧食,這些民夫的俸祿又是一筆接近上千個萬石的開銷,這對大漢岌岌可危的糧庫來說,是一筆不可承受之重。
而且這還沒完,這筆糧食物產豐饒的關中能拿出,但像上郡這種本就靠朝廷賑濟的地方,根本拿不出這些糧食,而從長安城到九原郡的上千裡的糧道,這些貧窮的地方占據了絕大多數,想要給民夫俸祿就要重新運輸糧食去上郡這些貧窮的地方,因為民夫是不可能跑到關中來拿回自己的俸祿的。
但要把糧食運輸到上郡,九原郡這又是一筆巨大的開銷,甚至不會比大軍開銷少多少。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周章聯合整個大漢朝廷的三公九卿商議了好幾天時間,終於想到了一個糧票製度,就是每個民夫賺夠了1石糧食,朝廷就給他一張一石糧票的憑證。
民夫可以拿著這張糧票,在自己的家鄉兌換一石糧食,或者是大漢同等價值的農具,布匹,獨輪車,馬車等大漢少府出產的生產工具,以此來減少糧食的開銷,最重要的是,這些農具布匹是朝廷少府可以生產的貨物,而且體積比起糧食來說更加方便運輸到上郡這些地方
同時他還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回購一部分民間的糧食。像獨輪車300錢,民夫手中的糧票難以全款購買,就需要賣一定的糧食給朝廷才能購買獨輪車,這算是變種農具下村裡了。
對這個新政,周章是極其謹慎的,他先是在關中試點,同時命令吳廣派遣禦史全程監督。
而效果也的確不錯,關中百姓渡過了一個豐收年,今年的糧食眼看著不差去年,又會是一個豐收年份,百姓家中不缺少糧食,而大漢生產的布匹,鐮刀,鐵器,鐵犁等物廉價美也是他們需要的。
眼看著秋收即將到來,農戶家中也的確缺少鐮刀,風車,脫粒機等農具,百姓們紛紛用手中的糧票購買大漢的貨物,形成了良性互動不說,藍田糧倉還回收了300萬石的糧食。
有了這樣良好的開端,周章這才把糧票製度,全麵普及到兩條糧道四周的郡縣。
蕭何道:“關中百姓還好,他們信任朝廷,手中願意保留糧票,甚至還有人專門積攢糧票購買水車,風車等大件貨物。”
周章這才笑著點頭。
蕭何繼續道:“隻是在邊郡的百姓還是有些懷疑朝廷,手中的糧票到手之後就會快速兌換成布匹,鐵器,曹太守他們要朝廷多運輸布匹鐵器以滿足百姓兌換的需求。”
糧票想要運轉起來,就要有屬於大漢的倉儲中心了,而且幾乎是每個縣都要有,這樣才能滿足農戶兌換的要求,如此龐大的物流網絡,也隻有大漢朝才能弄得出來,所以周章在這兩條糧道的每郡每縣都建立了一個倉庫。
曹性這些邊郡太守為了給自己的百姓爭取利益,幾乎每個月都要上書朝廷補充貨物。
周章無奈苦笑道:“這些太守還是害怕自己收稅的時候收到一堆糧票。”
為應對那些物流差的窮縣城,同時也是為了讓百姓安心拿著糧票,在給他們糧票的時候,漢吏就告訴他們這些糧票可以抵稅,而且拿著糧票抵稅,一石的稅折算九鬥。
朝廷這個政策照顧了農戶,卻讓曹性這些太守大為惶恐了,朝廷發了一堆白紙卻讓他們收上來,他們手中拿著糧票也不安心,甚至有不少人拒絕接受。可見想要推廣糧票,讓天下百姓接受和官員接受,即便是周章的威望也有所不足。
但這個時候徐凡知道了這事情,他吃驚的發現這不就和銀票差不多,沒想到大漢的金融已經進步到如此程度了,這算是半信用半實物貨幣吧。
這對大漢來說是好事,徐凡當然強力支持了,他先斥責了那些拒絕糧票的太守縣令,命令他們一定要接受糧票,敢違反此命令的一律罷官,去漢吏學院接受教育。
這可是大漢自己發行的信用貨幣,想來流通起來,就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我徐凡又不是朱元璋。
徐凡是有的看不起朱元璋的,雖然他是曆代帝王當中身份最低的,但他是一個軍事滿分,政治及格,經濟不及格的君王,自己發行銀票,自己都不承認,擺明了要坑百姓,沒有一點經濟頭腦,大明這個5000年來最窮的朝廷,有一大半是他的責任。
而且他一係列的騷操作和現在的老板太像了,打工仔出生的徐凡,本人的厭惡這種人。
徐凡寫信告訴周章建立太多的倉庫,即便是大漢也難以管理,要精簡幾種價值高,易倉儲的貨物,糧票可以以糧食,布匹和白糖三種貨物為定錨之物。
徐凡擔心朝廷弄的貨物太多了,要弄出一堆商鋪,而官營商鋪會變成什麼樣子,徐凡可深有體會了,他可不想養一群小耗子。
同時告訴周章大漢的白糖一定要用糧票來購買,以此來加快糧票的流通性。
蕭何笑道:“畢竟這是新生事物,各地的郡守縣令緊張也是情有可原,隻要今年他們發現糧票可以抵稅,他們就會接受的。”
周章點點頭,畢竟天下稅收的源頭是朝廷,朝廷接受了,天下的郡守縣令就會接受,這些郡守縣令接受了,天下的百姓自然會接受。
“丞相,有緊急軍情。”一個漢吏慌慌張張舉著一份書信道。
周章接過,打開裡麵的書信,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道:“項羽越來越過分了,朝廷要做準備了。上書陛下,說齊國發生大變,請儘快結束漢匈之間的戰事。”
在周章看來,匈奴人隻是疥癬之疾,齊國的項羽才是真正的大患,再不結束和匈奴人的戰爭,要是項羽入侵中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蕭何道:“諾。”
話分兩頭。
內史郡,秦直道。
一支龐大的運輸隊,行進在這條原始的高速公路上,這支隊伍當中有輜重馬車,有牛車,還是大量的獨輪車,上麵裝滿了糧食,即便是獨輪車也是堆著高高的。
七月流火,日頭極其大,輜重隊伍當中的民夫每個都熱的汗流滿麵。管理漢吏,看向天空,發現晴空萬裡,一朵雲彩都沒有了。
他罵一句道:“這日頭真是把人都熱死了。大家休息半個時辰,躲一下這日頭。”
“諾!”
命令下達之後,民夫快速把自己的牛車,馬車拉到樹蔭下,同時拿出木盤,給自己家的牛馬弄上乾淨的水,富裕的人家甚至會放一點粗鹽給這些牛馬食用。
裡長江濤搖頭道:“真作孽,以前人都沒有食鹽吃,現在卻給牲口吃。”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自己打水的時候,還是放了一些粗鹽進去來喂養自己的黃牛。
從曬鹽技術普及開始,大漢沿海郡縣紛紛建立鹽場,鹽田完全沒有任何技術難度,可謂是投入小,收益大,大漢這一年來鹽田的麵積擴大的百萬畝,而七月又是鹽田產能最高的月份。
什麼會稽鹽,東海鹽,巨鹿鹽,廣陽鹽紛紛登場,粗鹽的價格直接暴跌到以前的十分之一,隻有精品的河東井鹽和蜀中井鹽還能勉強維持高價
扶蘇笑道:“這是天子仁義,要不然我等百姓能有這樣便宜的食鹽?”
而後扶蘇感歎道:“卻沒有想到做民夫會如此苦。”
大漢已經沒有強製的徭役了,本來以扶蘇的條件,根本不需要做民夫的,但扶蘇認為大秦江山之所以弄的天下皆反,就是因為徭役過度,所以他也想要做一次民夫,體驗一次做民夫的辛勞。
裡長江濤道:“這算什麼辛苦,我等隻要把糧食運輸到上郡就可以了,離鄉不到百裡,當年暴秦之時,始皇帝也要打匈奴人,小老兒還年輕,我們一路從關中運輸糧食在九原郡,一走就是大半年時間,而且還什麼都沒有,這上千裡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而且後麵始皇帝又要我們修直道,這條道路老兒也修過,趙裡不知道有多少人餓死在修直道上,連小老兒也差點死在這裡。”
扶蘇問道:“朝廷會為民夫提供食物,某記得重勞力是每日一鬥八升,怎麼可能會餓死?”
江濤道:“朝廷雖然是這樣規定的,但架不住秦吏貪汙壓,糧食在我們手中的有一半就算是好的了,而且這糧食不是發黴,就是有大量的砂石,這些秦吏簡直不把我們當人看,不知道多少人因為吃了發黴的糧食病死,小老兒也是有家裡帶來的錢財才撿回一條命。”
而後江濤仇恨道:“所以說不暴秦滅亡,簡直天理難容。”
扶蘇看到一臉仇恨的江濤,內心不由得苦笑了,這可是關中的老秦人,連他們都如此仇視大秦,大秦的天下丟的不冤。
江濤繼續道:“還是大漢朝廷仁義講道理,說沒有徭役就沒有徭役,讓我們百姓做事情居然還真給糧食,老漢生活了半輩子,也隻有大漢的朝廷請人做事情付糧食,而且每日還有10斤糧食,我這頭老牛也可以賺30斤糧食,這樣的好事也隻有大漢朝有。”
為了征調足夠的牛馬來運輸糧食,每頭牛馬的每天可以得到30斤糧食,而且在徭役途中累死,朝廷還給補償,這也是裡長江濤會帶自己家耕牛運糧的原因。
而這對大漢也是好事,平時不用養太多的牛馬,戰時征調就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