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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把這些竹卷丟出來道:“爾等皆是大秦的蛀蟲,皆該殺。”
文武百官被始皇帝的憤怒嚇的戰戰兢兢跪下。
隻有丞相馮去疾緩慢撿起地麵上的竹卷,發現上麵記載的都是大秦這些年授田的竹卷,上麵記錄的郡縣。越是靠後,授田的人數越少。
尤其是中原各郡在始皇帝30年的時候徹底結束授田了,隻有關中地區稍微給始皇帝一點麵子,即便是今年還有上百人授田,但這點授田對比關中每年成年的百姓,不用想也知道是遠遠不夠的。
馮去疾麵無表情的把竹簡交給他身後的李斯,李斯看完臉色大變,但卻又交給禦史大夫姚賈,姚賈的臉色也是一樣難看。
“爾等就是這樣為朕治理國家的!朕的大秦被蛀空了,爾等都不知道。”始皇帝冷著臉看著滿朝文武百官,淩冽的殺氣彌漫在大殿之內,官員們真擔心始皇帝會叫出侍衛把他們拉出去砍了。
馮去疾緩慢道:“陛下,自從關東六國貴族富戶遷入鹹陽城,關中實在是無田可分,至於中原地區,朝廷鞭長莫及難以監管。”
“所以你們就同流合汙了!”始皇帝冷著臉說道。
文武百官再次跪在地上,低聲道:“臣等有罪。”
馮去疾說道:“陛下,臣不敢否認朝廷在授田方麵存在瑕疵,但這並非全由臣等所為。關中地區田地有限,授田難以執行,而中原地區的狀況更加複雜,大秦隻有少量秦吏統治一郡之地,秦吏想要穩定地方就必須靠當地的豪強。”
始皇帝冷冷地瞥了一眼馮去疾,道:“逼反當地的百姓,就是你們穩定中原的方法?”
馮去疾毫不猶豫地道:“陛下,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朝廷對中原地區卻是鞭長莫及,想要穩定地方隻靠少數的秦吏是不足的,臣請讓諸位公子鎮壓中原,齊地現在平定了,還請陛下冊封一位公子為齊王,有齊王就有齊軍,有齊軍鎮壓齊地,就不會出現秦吏不足,讓叛軍迅速反叛整個齊地。”
在馮去疾看來,中原叛軍之所以會做大到現在的這種程度,就是因為缺乏了宗室鎮壓,要是當初陳郡有楚王,徐凡也不至於帶著800刑徒在楚地做大。
齊國更加不會出現田儋造反就波及整個齊地,朝廷在陳郡才3000人,鎮壓整個齊地也不過是萬餘人,這點兵力,這點秦吏,沒有壓製住叛軍很正常,想要中原穩定,還是要分封建國鎮壓關東六國。
文武百官再次跪在地道:“臣等以為丞相所言有理。”
始皇帝卻有點為難,當初郡縣製度是他強力推行的,現在再弄分封建國,他覺得麵子上不好看。
但不這樣做卻也不行,秦吏不可信,關東六國也的確是想要人手來鎮壓,一個郡幾十上百萬的人口,隻靠幾百秦吏鎮壓不行,這次波及整個天下的叛亂,已經證明了這種模式的不可行。
但他又擔心分封之後,大秦會在下一代分崩離析,秦國皇室會成為周天子那樣的傀儡,一時間始皇帝也麵臨左右為難的局麵。
禦史大夫姚賈看出始皇帝內心的猶豫,他出列道:“關東叛亂至此,卻不是郡縣製的錯,而是我老秦人在關東六國人手太少,隻有幾百人又如何鎮壓的了幾十萬乃至上百萬六國遺民,但他們一人造反沒有被鎮壓,自然引起了其他六國遺民的加入。以臣來看,大秦應該加大在關東六國的老秦人,每地鎮壓幾萬士兵鎮壓地方,自然不會出現動亂,”
馮去疾怒道:“整個大秦有幾十萬秦吏,每年朝廷收入有4成用在秦吏身上,還要增加士兵的數量,一地幾萬人,六國就是幾十萬,禦史大夫這是想要朝廷崩潰嗎。”
始皇帝略微思索也明白這是不可行的,大秦征召士兵雖然不花錢,但征召幾十萬士兵朝廷就要養著,這可不是一筆小的開支。
李斯這個時候說道:“陛下,可廢除‘使黔首自實田’之策,當年陛下實行此策,是為了收攏天下豪強之心,但從這次的叛亂來看,天下豪強貪心不足,即便成為了我大秦的子民,但卻依舊暗中造反。
授田製度因為沒有足夠多的田地,軍中士氣低迷,陛下何不取關東豪強之地,用隻有之於老秦人,這樣既可以振奮士氣,又可以把老秦人安插在關東六國當中,幫助朝廷鎮壓六國遺民,此乃一舉多得之策。”
馮去疾吃驚道:“李斯你這是要禍國殃民嗎,此策一出,天下將會永無寧日。”
李斯冷笑道:“現在的天下就太平了嗎?既然關東豪強不識好歹,就讓他們看看我大秦的長劍利不利。”
姚賈也吃驚的看著李斯,他覺得自己敗給李斯不冤枉,連他都沒有想到秦軍戰鬥力低迷是因為授田製度出現問題了,而這個問題被李斯發現,並且敏銳的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了,雖然這個解決方法後患無窮,但卻適合大秦現在的局勢。
始皇帝聽完李斯的話緩慢說道:“就按右丞相所言去辦,趙高。”
“臣在。”
“下旨,令武毅君馮劫上報此次在齊地立下功勞的士兵將士,命令他在齊地授田與將士。”
趙高道:“諾!”
始皇帝一直都是一個極其記仇的人,當年他在趙地受到欺負,成為秦王之後第一個想要滅趙國,而後趙國滅亡之後,他更是殺光了趙國的宗親,太子丹刺殺始皇帝,他就在滅亡燕國之後,殺光了燕國宗親,甚至連燕國上千年來的典籍都給燒光來,想要從曆史上抹除這個國家的存在。
後麵方士欺騙他,他就處死天下方士,儒生嘲諷他,他就下達《焚書令》徹底摧毀儒生生存的根基。而現在天下的豪強如此不識好歹,那麼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當然李斯的話也驚醒了始皇帝,軍功授田才是大秦的根基,但‘使黔首自實田’卻是在摧毀大秦的根基,對付叛軍,秦軍士氣低迷,甚至出現一個郡的局麵崩潰的情況,這和軍功授田沒有實行有關,始皇帝現在要改變這個情況。
於是在始皇帝的命令下,馮劫開始清理齊地的豪強,把齊國的土地分給秦軍士兵。
在齊地秦軍營地當中,到處都是興奮的秦軍士兵呼喊:“始皇帝陛下,萬歲!”的聲音。
要是分大漠,百越之地的土地,士兵們當然不願意了,但要是分的是齊國肥沃的土地,這對士兵來說天大的好事情,隨著這個政策的下達,一個軍功授田的怪物緩慢複蘇。
但對齊國的豪強和百姓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了,他們的土地被秦人奪走,人也被驅趕,田假就是受到這次運動的波及,逃到了項梁軍中,同時還有大量的齊國豪傑也跟隨過來,他們就是想要借助項梁的力量,複興齊國,這次不止是田氏一家子事,跟隨整個齊國豪強的事情。
即便秦軍在齊地鎮壓了15萬大軍,但整個齊地還是處於暗潮湧動當中,隻等一個契機爆發。
始皇帝36年11月20日。
廣陽郡,雲山,張耳軍營當中。
“國相,您再不出兵,秦軍就要攻破薊城了。”蒯徹著急道。
好不容易說服張耳出兵了,卻沒有想到張耳來到廣陽郡之後,就把大營修築在這雲山之上。說這裡地勢險要,秦軍難以攻破,可以牽製住秦國的大軍。
而雲山地勢也的確險要,蒙恬派遣5萬大軍進攻過張耳的營地,發現損失太大了,於是就停止了這種無意義的消耗,而是派遣副將帶領5萬大軍駐紮在上下監視張耳,而他則繼續帶領大軍猛攻薊縣。
張耳道:“秦軍在山下有20萬精銳,我這5萬人下山,隻會被秦軍打的全軍覆沒,白白犧牲,而現在我帶領大軍在雲山之上,卡住了秦軍的糧道,讓秦軍難以全利進攻薊縣。
蒯徹無奈道:“國相您的策略雖然好,但卻沒有用處呀,秦軍是齊地調撥糧草,蒙恬的軍隊根本沒有缺乏糧食,進攻薊都的勢頭也非常猛,反而是主公缺乏糧草,可能渡不過這個冬天了。”
張耳小聲對蒯徹道:“伱帶話給陳餘,讓他扛不住想辦法逃出來,隻要人還在,一切還是有機會的。”
張耳明白硬抗是扛不住,還不如保存實力等待機會。
薊縣戰場
蒙恬望著殺聲震天的薊縣,眉頭緊鎖,雖然薊縣在秦軍的進攻下,城池已經破敗不堪了,但卻依舊很難攻克下來,這兩個月的進攻,已經讓他的部下損失了上萬人了,而張耳又像蒼蠅一樣圍著他的輜重部隊打,要不是齊地的馮劫支持了一批糧草,蒙恬在薊縣還真有點難辦了。
“工程營來了沒有?”蒙恬問自己的親衛蒙天放道。
“已經來了,他們在等待將軍的命令。”
蒙恬大喜道:“他們來了,接下來的戰事就好辦多了。”
陳餘守的太頑強了,蒙恬猛攻兩個月時間都沒有攻破薊縣,他現在已經等不下去了,要是再不能攻破薊縣,必定會耽擱明年進攻中原的節奏,甚至讓做大叛軍。
蒙恬中軍大帳,一群穿著灰蒙蒙的人待著這裡。
蒙恬看到他們笑道:“你們來了就好了,我被薊縣城牆堵住2個月,需要你們幫忙弄開城牆。”
為首的孫成笑道:“當年小人為將軍連山都鑿開了,區區一堵城牆算的了什麼。”
孫成他們是工程營的軍官,蒙恬修築直道靠的就是他們,當年為了讓道路筆直,工程營可是連山都打通了幾座,現在要孫成他們對付區區幾丈寬的城牆根本算不得什麼。
薊都城牆
陳餘穿著一身鎧甲站在城牆上,疲憊不堪的看著秦軍無邊無際的軍營。
秦軍攻勢太猛烈了,薊都內的燕軍損失慘重,城池內的石頭,長箭等防禦物資幾乎被消耗光了,要不是秦軍太殘暴了,薊都內百姓拚死幫助燕軍,薊都早就被攻破了。
但此時薊都已經搖搖欲墜了,陳餘都沒有把握,這城池明天還能不能守住,他們已經到達極限了,他心急如焚,急切地盼望著他的好大哥張耳能帶援軍支援他。
但陳餘卻萬萬沒想到,他的大哥居然躲在雲山上坐觀他成敗,此時陳餘內心當中極其埋怨他的大哥的,覺得張耳還是因為自己稱王的事情怪罪他,所以才見死不救。
陳餘慢慢地走在城牆上,臉上滿是悲涼,此時薊縣城牆下到處都是戰死的士兵和百姓遺骸,在城牆邊上有大量小聲呻吟的傷兵,他的心無比的沉痛,甚至覺得死亡都是一種解脫了。他隻要死了,就不需要看到這樣的畫麵,就不需要麵對強大的秦軍。
“大王,參軍回來了。”大將軍李良道。
陳餘大喜道:“快,快,帶參軍來見我。”
很快蒯徹就來到陳餘身邊,他看著陳餘凝重的搖搖頭。
陳餘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道:“難道大哥還是不肯原諒我?”
蒯徹道:“張國相那邊的情況也不太好,國相雖然派遣出小隊襲擊秦軍糧道,但大部分襲擊的士兵都被秦軍擊破,而且齊地的秦軍也來支援蒙恬,國相手中隻有5萬士兵,根本不可能是秦軍的對手。”
陳餘卻氣憤道:“這都是借口,要是他派遣軍隊進入薊都,憑借5萬大軍駐守,秦軍根本不可能攻破的了薊都。”
“知道我們現在是如何守的嗎?拿百姓的命來守,我們三條人命才能換秦軍一條命,再等下去,我薊都的人都要死光了。”
蒯徹靠近陳餘小聲道:“張國相的意思,薊都不可守,大王您可以先逃離薊都,留著有用之身,等待機會。”
陳餘怒道:“又是這樣的話,十年前要我留住有用之身,現在還是要我留住有用之身,我現在是燕王,燕國的百姓為我死了十幾萬,我怎麼能拋棄他們,真做這樣的事情,我以後還有什麼臉自稱燕王,得到燕地百姓的尊重。我即便是死在這裡,以後張耳再也不是我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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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