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十月,正是入冬的時節,當夜幕降臨後,寒意也一點點的席卷開來,而這股子寒意由夜間的寒風率先發起,呼嘯著,從略陽的城頭刮過。
“呼,這時節,怎麼一年比一年冷。”都尉甘九為夜間寒風一吹,他立即緊了緊身上的冬衣,向著冰涼的手嗬了一口暖氣,這夜間的寒意有些逼人。
甘寧立身城頭,他向著略陽城前的場地望去,今夜的月色寡淡,四下皆是一片晦暗,他卻是看不清略陽城前的景象。
收回目光後的甘寧,聽得了甘九對天氣一年比一年冷的吐槽,他淡笑了一聲,給出了一個解釋:“我們現在身處涼州,不是蜀地,這自來北地苦寒,非是一年比一年冷,是我們所處的位置發生了改變。”
言罷,甘寧掃了一眼周遭的士卒,但見士卒一個個都是裹緊了冬衣,於是他吩咐了一聲甘九:“給兒郎們多發一件冬衣,涼州不比蜀地,兒郎們需要多穿點才是。”
“另外不必吝嗇木柴,燃起幾個火堆給守夜的士卒烤火。”
甘寧所統領的士卒,大半是他在巴郡橫行時招募的壯士,也即是舊時的錦帆賊,這些人基本上是巴人,少數為蜀人,如今突然來到苦寒的涼州,自是有些不適應涼州的氣候。
“諾。”甘九領命,但他並沒有親自去辦,而是派遣了一名屯長,讓這名屯長帶著數十人去府庫中運出冬衣,分發給士卒。
同時甘九另外指派了一名屯長,讓這名屯長領人去搬運木柴,升起篝火,以溫暖守夜士卒的身體。
“難怪前麵陳倉那邊運來這麼多的冬衣,看來是先見之明啊!”在傳達完甘寧的命令後,甘九發出了一聲感慨。
前麵屯駐陳倉的將軍吳懿運來大量冬衣,遠超在略陽城的蜀兵數量,當時他還以為是陳倉那邊記錯了他們的人數,如今看來,卻是吳懿對涼州之地的天時深入了解的原故。
不多時,冬衣被送到了城頭,分發給了打著冷顫的士卒,以及幾個篝火堆被燃起,守夜的士卒分作兩批,一批值守在城頭,防備涼州人偷城,一批則是烤起了火來,每隔半個時辰換一次班。
夜色漸漸深了,月光愈發的清淺了起來,四野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同時也布滿了清霜寒風。
在這個連蟲鳴鳥叫都沒有的寒夜,原本靜坐烤火的甘寧突然起身,他目視了一眼甘九,口中發令道:“放士卒下城,去拾撿回城牆前的箭矢吧。”
秉著節約的美好品德,以及未來守城戰中,需要海量的箭矢,甘寧做出了今夜派人回收白天裡射殺羌胡的箭矢的決定。
甘九眼睛裡露著促狹的光,他嘿然一笑:“得令。”
一聲得令後,甘九吩咐起了士卒,讓士卒從城牆的垛口裡吊下一個個籮筐,而籮筐中皆是一個人形的身影,這些籮筐中的‘人’是即將出城去拾撿箭矢的人。
籮筐一點點從垛口的位置下降,起初周遭還很平靜,但當籮筐下降到略陽城牆中間的位置時,意外發生了。
“給我射!!!”
略陽城前晦暗不明的空地中,傳出了一聲命令,隨即數不儘的箭矢,從那片看不清的空地中飛射而出,射向了城牆半空的‘蜀兵’。
如此密集的箭雨,掛在城牆半空的‘蜀兵’自然是免不了中箭,情況也正是如此。
隨著箭矢的迫近,很快,從城頭降下的‘蜀兵’,一個兩個都掛上了不少箭矢,如同身上滿是尖刺的刺蝟。
而中箭的‘蜀軍’瀕死,數聲將死之人最後的哀嚎,同時在四野飛揚了起來。
不過你若是站在略陽城頭,便可清晰的發現,哀嚎之聲不是從城牆半空傳出,而是從略陽的城頭傳出。
“十三,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慘叫的聲音在城牆前回蕩的調子都被你造出來了。”甘九壓低聲音,朝著曲長甘十三誇讚道,方才慘叫哀嚎的其中一聲,正是出自甘十三之口。
“大兄謬讚。”甘十三一臉得色的謙虛了一句,同時他解釋了一句自己模擬慘叫為何如此精準,且是連城牆半空的‘士卒’哀嚎之聲撞到城牆的回音都造就出來的緣故。
“小弟以前為了混口飯吃,學過一二口技的本領,隻是後來跟了渠帥,混跡沙場,口技的活就放下了,不想今日竟是派上用場了。”
“嘿嘿。”說到此處,甘十三發出了一聲得意的笑聲。
“呐,這個就叫專業。”甘九指著甘十三,示意方才模擬慘叫之聲不夠精準的士卒,有意讓其他人向甘十三學習。
“雞鳴狗盜,亦有可采之處。”甘寧聽聞到他們的講話,拽了一句文,接著他吩咐了一句:“差不多了,把草人收上來吧。”
甘寧的一聲吩咐,士卒們立即行動了起來,他們一邊高喊‘敵襲’二字,一邊迅速將掛在城牆半空籮筐中的草人吊起,於城頭做出乍然受襲、驚慌失措的模樣。
當草人們被吊至城頭,甘九掃了一眼草人身上掛著的箭矢,他嘿然一笑:“渠帥,這馬騰、韓遂猜到我們會去拾撿城牆前的箭矢,卻是沒有想到我們猜到了他們會偷襲我們派出去拾撿箭矢的士卒,被我們將計就計,白白送給了我們這麼多箭矢。”
“把箭取下來,等上半個時辰,再把草人放下去。”甘寧麵色含笑,他打算依靠這批草人繼續向馬騰、韓遂借箭。
“諾。”甘九抱拳得令,他招來一批士卒,和他一起將草人身上的箭矢拔下,準備等上半個時辰繼續剛才的操作。
略陽城牆前,聽著蜀軍哀嚎之聲的燒戈,心中是止不住的爽利,白日裡他麾下的羌胡兒郎為略陽城內的蜀軍射殺了不少,這個時候聽到蜀軍慘叫,他頗有一種報仇雪恨的快感。
“閻將軍,大功已建,我們是回去嗎?”當見到被射殺的蜀軍被拖拽回了城頭,燒戈向閻行問詢了一句,雖是閻行隻是校尉,但燒戈作為一名渠帥,自是會來事兒,因此他喊起了閻行為‘閻將軍’。
“不。”身形高大的閻行搖了搖頭,他撫著下巴的短須,向著旗令官吩咐道:“做鳴金之狀,但士卒不動……”
接著閻行轉向燒戈:“蜀軍貪於箭矢,若是聽到鳴金之聲,說不定會以為我們走了,再派遣人來拾撿箭矢,到時候,我們可以再建一功。”
燒戈聞言眼睛一亮,他頻頻點頭,稱讚道:“閻將軍真是神人也,區區蜀軍,他們的舉動和心思全在閻將軍的把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