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當李牧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被綁在椅子上。
自己身上的力量都仿佛是消失了一般，連掙脫這些皮質束縛都做不到。
而在他的眼前，曲然正背對著他，似乎正在忙碌著什麼，她的眼前是一些儀器，儀器內是兩尊培養皿。
尹琪和夏玥赫然就被裝在培養皿中。
“曲部長......”
李牧寒晃了晃腦袋，他努力想要喚醒自己體內的力量，卻發現隻要那種嘀嗒聲在，自己就完全無法使出任何力量。
“你，你醒了......”
曲然回過頭來，那淩亂的頭發之下的雙眸顯得十分疲憊，黑眼圈也明顯加重了許多。
“對不起，對不起李牧寒，我，我不想這樣對你，但，但是這個，這是必須的，當年的那些罪惡所遺留下的因果，不，不可以再繼續活在這世界上。”
她說完又轉過身去，操作著儀器。
“......曲部長，你是當年門達羅薩的犧牲品之一，對嗎......”
“......我不是，我不是犧牲品，我是罪人，我，我對不起大家，我對不起大家......”
李牧寒看到曲然的後背在微微發抖。
“曲部長......還來得及，讓我幫你......我，我也是門達羅薩的那些孩子之一，我......”
“不，不是的，李牧寒，你，你不明白......”
曲然轉過身，手裡握著一把刀。
她走到李牧寒身邊慢慢蹲下，而後再李牧寒的手臂上割了一刀，又用試管接住了李牧寒的血液。
“你不是他們之一.......你不是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曲然神經質地看著李牧寒笑了笑，而後立刻又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對不起，但是，隻有這樣.......”
她哆哆嗦嗦拿著試管回到了實驗台，然後又割破了自己的胳膊。
讓血與李牧寒的血融在一起，但很可惜，血液並沒有相融。
“還是不行，我，我是殘次品，我沒有資格，我，我不行.......我沒辦法毀了你。”
曲然用力扯著自己的頭發，然後抬頭看向了尹琪。
“你想乾什麼......曲然.......”
李牧寒從她那瘋狂的眼神裡似乎讀到了什麼。
他開始拚命掙紮，呼喚體內的惡魔，但回應他的隻有滴答聲。
“這，這是我的界域，我的界域力量......清音.......它，它對其他任何人都不會產生影響，但是，對，對門達羅薩和柴郡貓的孩子來說，我，我就是你們的管理員，無論你們多麼強大，我，我都可以.....我可以暫時抑製你們的力量......”
“那夏玥呢。”
李牧寒一邊掙紮一邊問道。
“你又是怎麼禁錮了夏玥的力量。”
“你，你怎麼知道，夏，夏玥被禁錮了力量.......”曲然怯生生地問道。
“廢話！她要不是被禁錮了力量，能被你泡在那福爾馬林裡！？”
“不，不是福爾馬林！對，對不起......我，我說話聲音太大聲了，那，那是專門給孩子們用的營養液......對，對身體是有益的......夏，夏玥的力量，不是我禁錮的......我，我沒想，抓她.......”
李牧寒穩住心神，看著曲然說道：“曲部長，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已經離開了門達羅薩和柴郡貓，記得嗎，你是天海市特管局情報部的部長，所以.......”
“不，不是這樣的，李牧寒，你不明白，我，我們都不能活著，如果我們活著，教授，那個惡魔，她的計劃一定會實現.......我們，我們不能活著，我們都不應該存在.......”
說著，她操控麵板，培養皿之中突然伸出了一根針管，而後紮入了尹琪的胳膊，正在沉睡的少女微微皺了皺眉，血液順著針管流入到了曲然早就準備好的試管當中。
“曲然......住手吧，現在還來得及.......”
李牧寒請求道。
“來得及，是的，來得及......所以我會阻止這一切，我會把門達羅薩的遺產，全都清理乾淨.......”
曲然小心翼翼地將尹琪的血與李牧寒的血混合在一起，很快血液開始沸騰，而後尹琪的血竟然和李牧寒的血同時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結果讓曲然興奮起來。
“沒錯，她是成功的實驗體！我，我終於找到了.......！”
......
與此同時，夏玥在朦朧之中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被綁在拘束床上，正在被那女人推著進入實驗室。
“......住手吧。”
夏玥說道，儘管她已經很清楚，這些都是已經發生的事。
她無力去阻止，但她還是試圖去喚醒這個女人最後的良知。
“你們都會活下去的，你們會活在我女兒的身體裡........”
女人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夏玥的聲音。
而此時夏玥才發現，這間昏暗的實驗室很簡陋，就好像是女人東拚西湊臨時搭建起來的一般。
但這房間裡卻橫七豎八躺著四五個孩子的屍體。
而其中赫然有著那名剛才自己在鏡中看到的男孩兒。
那麼現在的夏玥，是誰.......
“尹琪......尹琪不怕啊，媽媽會救你的，會救你的......”
自己.......變成了那個小女孩兒......
“她不會希望用這種方式得救.......”
夏玥看著女人說道，但女人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神智。
她或許早就已經瘋了......
“尹琪，你喜歡這些小貓們，對嗎，媽媽現在，現在讓這些小貓們永遠都陪著你......你永遠也不會孤獨，永遠不會.......”
女人將夏玥推到了手術台邊。
“......對不起，孩子......媽媽隻能用這種方式，讓你活下去，你一定要.......一定要原諒媽媽........”
當刺眼的手術燈照亮自己瞳孔的瞬間，夏玥感覺頭暈腦脹，她不知道度過了多長的時間。
隻是偶爾還會聽到外麵走廊上傳來嘈雜的聲音。
哭喊聲，嘶吼聲，直到一切都歸於沉寂。
手術室早已經麵目全非。
女人倒在角落，她懷中抱著那些孩子們，孩子們輕閉著雙眼，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夏玥翻身下床，她知道女人已經死了，那些孩子也已經死了.......而現在外麵有一隻怪物，她必須要離開這裡。
打開這實驗室的門，外麵滿是屍體和殘骸，血腥味不斷傳入她的鼻腔，這還是夏玥第一次感覺，血腥味居然是如此惡心的味道。
她捂著嘴，用那雙纖細的小腳走在血泊之中。
要去哪兒，要往哪裡走......
“對不起......對不起.......你們都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必須要送你們離開.......對不起......”
身後傳來了少女的呢喃。
夏玥知道，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就在這時候，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笨蛋，走這邊！”
她的眼前是一名有著兩顆尖銳小虎牙的女孩兒。
女孩兒牽著夏玥的手，帶著她穿過狹長的走廊，越過無數的屍體，然後將她帶到了樓梯口。
“快走吧......小笨蛋，以後不要那麼貪睡了。”
夏玥看著那女孩兒停住的腳步，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可怕的呢喃和笑聲。
“哈哈哈哈.......都不能活著，都不能存在，哈哈哈哈哈......”
而後又是一隻手拉住了夏玥，這一次是一名有些胖胖的女生。
“走，快走，走這邊！”
胖女孩兒帶著夏玥下了樓，然後走了一條小道，讓她避開了一些還存在著設施警衛的通道。
“謝謝你經常把你的豆子讓給我吃......小黑貓。”
胖女孩兒把她推到了一條狹小的通風口，而後笑著看向她。
“.......橘貓姐姐。”
夏玥不由自主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快走吧.......我太胖了，我過不去，嘿嘿......”
胖女孩兒笑著又推了夏玥一把，於是夏玥繼續往下通道裡鑽。
狹小黑暗的通道讓夏玥的內心產生出了無限的恐懼。
那並不是來源於她的恐懼，而是尹琪的。
就在這時候，一道微光在黑暗之中亮起。
灰頭發的少女在隧道裡出現，她不知道從哪裡偷了一個打火機，而後將其塞到了夏玥的手中。
“......不要害怕，走吧。”
女孩兒朝著夏玥微微一笑。
夏玥一邊啜泣，一邊爬過了通風管道，但最後，出現在她麵前的卻是堆砌了無數孩童屍體的罐頭垃圾處理廠。
如果沒有那隻怪物的襲擊，這些屍體很快也會被銷毀，但現在，這些屍體堆砌成了一座小山，小山的上方是傾倒垃圾的口子，那道口子，通往地麵。
“快走。”
男孩兒拉起了夏玥的手，踩在了那些屍體上。
“我，我怕.......”
“不要怕，我們陪著你。”
一隻又一隻的手從那些屍體之中伸出，托著女孩兒的身體，將她往上托舉，引領著她朝著自由而去。
但在其他人看來，女孩兒不過是獨自一人用著和身體不想稱的力量不斷往上攀登。
最後，她似乎是已經筋疲力儘，但距離出口還剩一步之遙。
女孩兒的手努力往上伸著，顫抖著。
可惜還是差了一點.......就差一點.......她的手剛剛接觸到那出口的邊緣，而後徹底脫力，嬌小的身體往後倒去。
倒向了那無儘的屍山，無儘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