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德勒貝格父子猜測波戈金身份的時候,烏瓦羅夫伯爵正在車廂裡詳細詢問波戈金關於小阿德勒貝格以及巴裡亞京斯基的事項。
“那位小伯爵閣下倒也沒有撒謊,”波戈金垂著頭老老實實像個鵪鶉一樣地回答道,“巴裡亞京斯基公爵確實給皇儲寫了一些關於摩爾達維亞問題以及康斯坦丁大公問題的信件,大體意思也是在戰爭結束之前不支持皇儲對那邊下手,但是”
他稍微一頓,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但沒有像那位小伯爵說得那麼露骨,也沒有說一定不能怎麼樣。隻是勸皇儲慎重。”
烏瓦羅夫伯爵靠在車廂上,眯著眼睛手指輕輕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像是在打節拍。
聽了波戈金的話,他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他的話不真不實,不可以全信!”
波戈金表情有些糾結,沉思了片刻之後忍不住問道:“伯爵,剛才看那位小伯爵的表情,似乎有點懷疑我和您的關係了,這是不是”
烏瓦羅夫伯爵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故意的,我就是故意讓他們父子知道皇儲身邊也是有我的人的,想要信口開河甚至扯謊欺騙我誤導我,借他們兩個膽兒!”
波戈金這才知道烏瓦羅夫伯爵是故意借著他敲打阿德勒貝格父子,這一招確實很有震懾性,誰能想到他竟然是烏瓦羅夫伯爵的人,連這種平素並沒有什麼聯係的人都可以能是他的人,誰敢保證皇儲或者陛下身邊沒有同樣的角色呢?
隻不過波戈金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他很清楚那對父子有多麼狡猾,他這邊的身份暴露了,那很有可能會被暗中針對,要知道他才剛剛在皇儲身邊站穩腳跟,一旦有個閃失被他們使絆子了,那不是前功儘棄了?
“不用擔心!”
烏瓦羅夫伯爵冷笑道:“他們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至少這一時半會兒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他們暫時不敢針對你,你可以放心做事。”
說到這裡他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教訓道:“不過你的擔心很有必要,暫時他們雖然沒膽子,但以後可說不準。所以你得好好努力,爭取贏得皇儲的信任,皇儲越是喜歡你信任你他們就越忌憚你,你的地位也越穩固,我想你應該懂的!”
波戈金當然懂,隻不過他考慮得更多的是烏瓦羅夫伯爵跟他說這番話是什麼目的。
他可不認為烏瓦羅夫伯爵會好心提醒他,這位伯爵其實打心眼裡鄙視他,始終認為他不過是奴隸,隻不過他暫時還有用,所以這位伯爵才暫時容忍他。
但這不意味著烏瓦羅夫伯爵真的會接納他,對烏瓦羅夫伯爵來說他永遠不過是奴隸不過是一件工具,而不是人。
所以一旦他沒有價值了,說丟就丟,甚至就算現在他被阿德勒貝格父子陰死了,烏瓦羅夫伯爵可能會很生氣,但絕不是為他的死亡感到憤怒。
而是生氣他太不給力,以及生氣阿德勒貝格父子膽大包天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這就是最真實的烏瓦羅夫伯爵。跟了這位伯爵這麼多年,波戈金將他的秉性看得真真的,跟這位伯爵打交道相處更是小心又小心,生怕一不留神開罪了他惹來殺身之禍。
所以烏瓦羅夫伯爵很好心地告訴他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真的為他安全著想,肯定有其他目的,隻不過這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波戈金被烏瓦羅夫伯爵甩在了路中央,他還沒有麵子能讓烏瓦羅夫伯爵真的送他回家。能給他扔在路邊都已經是足夠給麵子了,想當初他連進入烏瓦羅夫伯爵車廂的資格都沒有,隻能站在車輪邊回答烏瓦羅夫伯爵問題或者接受他的指令。
“伯爵,您突然叫我過來有什麼吩咐?”
稍晚時刻,切爾內紹夫被烏瓦羅夫伯爵突然請到了家裡,陸軍大臣這段時間是忙得四腳朝天,真心連晚上參加沙龍和舞會的時間都沒有了,而且白天禦前會議之後烏瓦羅夫伯爵本來就有交代,沒道理忽然又叫他過來談事情。
“叛軍的聯絡人還在聖彼得堡吧?”烏瓦羅夫伯爵沉著臉問道。
切爾內紹夫嘲諷道:“肯定在,他們其實眼巴巴地想要跟您見麵,這一段時間是四處送禮找門路。”
“嗯,這幫混蛋一個個腦滿腸肥,多出點血也不是壞事。”
烏瓦羅夫伯爵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你去跟他們說,我們這邊不好直接給康斯坦丁大公使絆子,讓他們多堅持,不要跟德米特裡米柳亭硬拚,先避其鋒芒。等過了這一段時間,等風向變了,我在幫他們想辦法!”
切爾內紹夫目瞪口呆地望著烏瓦羅夫伯爵,因為白天伯爵並不是這個意思,在皇儲那裡他都是毅然決然地要跟康斯坦丁大公死磕,怎麼突然轉性了。
烏瓦羅夫伯爵歎了口氣道:“事不可為。巴裡亞京斯基那邊也在拆我的台,陛下也明確了態度,繼續蠻乾沒有任何意義!”
切爾內紹夫皺了皺眉頭,他覺得讓烏瓦羅夫伯爵突然轉向的原因恐怕不是他說的這些,應該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隻不過顯然烏瓦羅夫伯爵不會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而烏瓦羅夫伯爵則繼續說道:“不過這也不代表我們不管摩爾達維亞那幫家夥的死活,你管著前線大軍的後勤,指頭縫裡稍微漏一點給他們,讓他們多支撐,千萬不能讓他們被康斯坦丁大公真的連根鏟除了。留著他們還是有用的!”
說著烏瓦羅夫伯爵歎了口氣道:“去年以來諸事不順,我覺得最關鍵的問題還是我們內部不和睦,我們自己人兄弟倪牆結果白白便宜了那些外人!”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烏瓦羅夫伯爵陡然加重了語氣萬分鄭重地說道:“想要消滅那些自由份子,首先我們就得內部團結,隻要我們精誠一致,他們就翻不出什麼浪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