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驍看來後世一些人吹捧亞曆山大二世多麼多麼偉大,真心是有點扯淡,真正偉大的人不是他那個樣子的,他頂多算是被逼無奈,根本就是不情不願。
這樣的行為如果都能算偉大的話,那偉大的標準真心就比較低了。講實話俄國曆史上能稱之為偉大的統治者真心不多,彼得大帝可能勉強能算一個,再然後就得到列寧,再之後斯大林算半個,畢竟爭議太大。
但再怎麼算也算不到亞曆山大二世頭上,甚至連他曾祖母葉卡捷琳娜大帝都算不上偉大,因為羅曼諾夫家族完蛋的鍋很大程度上都可以追究到她身上。
這位女皇頂多算是在關鍵時刻穩定了俄羅斯政局,避免了俄國又一次陷入動蕩導致萬劫不複。至於她有什麼開創性的成就,說實話真心談不上。
更何況就算這批人真的特彆偉大,李驍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還是那句話自力更生比什麼都靠譜。
反正說一千道一萬,李驍就是信不過亞曆山大二世,也信不過羅斯托夫采夫伯爵,更加信不過康斯坦丁大公這個擺在明處的改革派首領。
他認為必須要設法削弱沙皇的權力,決不能讓所有的權力都集中在沙皇手中,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將沙皇變成虛君,像英國女王一樣當個橡皮圖章就好了。
這是李驍基於當前局勢做的判斷,他覺得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沙皇的權力被極大地限製住,使他以及那些保守派再也沒有卷土從來的可能性。
“君主立憲嗎?”
這個建議安東倒是能接受,隻不過他認為要實現會特彆困難,畢竟沙皇的權威還是廣泛受認可的,甚至對廣大農奴來說沙皇並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國王,而是上帝在俄國的代言人,反對沙皇等同於反對上帝。
而且那些極端頑固的保守派也會打著保皇的旗號堅決反對,想要戰勝如此頑固的敵人恐怕會非常困難。
李驍平靜地回答道“是很難,但這是現階段唯一走得通的路子,總比什麼希望都放在一個不靠譜的人上保險!”
安東頓時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說道“您跟羅斯托夫采夫伯爵談過這個問題嗎?”
李驍大大方方地表示“談過了,否則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
安東皺了皺眉頭,他意識到李驍跟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會談恐怕結果並不理想,難道那位伯爵不讚成這個方案嗎?
不過安東立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以他對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觀察看,這位伯爵並不是不通人情頑固保守一味擁戴沙皇的極端分子。以他的聰明睿智不可能看不到潛在的風險,那為什麼他不讚同李驍的方案呢?
李驍緩緩地解釋道“伯爵對君主立憲沒有意見,我們倆的最大分歧是未來的俄國需要一部什麼樣的憲法!”
安東愣了,他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好爭論的,難道這裡麵還能有什麼說頭?
李驍隻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並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問題是什麼,於是很耐心地解釋道“我想要的是一部充分限製沙皇權力,讓議會或者內閣主持大局的憲法。但是伯爵不讚同,他並不想讓皇帝變成一個擺設,認為俄國還是需要一個強權,否則很多政策都沒辦法執行。”
在這個方麵李驍和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分歧不是一般的大。因為李驍的意思是完全限製君權,讓議會或者內閣成為國家實際的控製者。而羅斯托夫采夫伯爵認為這麼做不妥,認為像俄國這種封建落後愚昧的國家,必須要有一個核心,如果將大權分攤給一群人來掌控,那結果就是內訌和分裂。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俄國必須要有一個核心,否則國家必然分裂!”
但是李驍卻認為,核心可以有,但不必是沙皇,如果讓沙皇變成核心,那這部憲法有什麼意義,照樣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不靠譜的皇權上,最後的結果沒有任何改變。
兩人為此爭論了起來,不過誰也說服不了誰,李驍認為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太過於依賴皇權,最後必然被皇權所傷害,完全是在冒險。而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則說李驍太年輕根本沒有政治經驗,俄國的國情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決不能令出多頭,那國家必然內訌,到時候爭權奪利什麼都做不成。
應該說這兩人的意見都有道理也都有問題,像俄國這種廣袤的大國必須要有強力的中央政權,否則分裂就無法避免。但是像羅斯托夫采夫伯爵那樣保留太多的沙皇權威,又不可避免的導致風險存在。
所以最後兩人隻能不歡而散,這個問題說到底靠他們討論或者說辯論是沒有結果的,甚至現在就討論憲法問題還有點早,畢竟政權都不在他們手裡頭,說這些毫無意義。
安東點點頭道“確實有點早,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擊敗保守勢力,最好將損失和混亂降低到最小!”
李驍看了看安東並沒有搭話,因為他知道跟安東講了這麼多,對方其實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他的意思依然跟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差不多,這就讓人很遺憾了。
不過李驍也沒有責備或者強求,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誌和想法,對事物的都有自己的分析,不可能讓每個人都跟他一樣。
當然,說沒有遺憾也是假的,因為之前他在布加勒斯特跟阿列克謝等人也談過這個問題,這些好朋友的意見跟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和安東大同小異。
也就是說在這個問題上李驍成了不折不扣的少數派!
隻能說擁有超越時代的眼光有時候也是挺鬱悶的,明明知道那是個坑,可是不管你怎麼說就沒人相信,反而你被認為是杞人憂天了。
在心裡歎了口氣,李驍強壓下鬱悶,告訴自己必須多一點點耐心,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明白他的苦心和憂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