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完了卡爾亞曆山大的貴族傳統藝能展示之後,時間也基本到了晚飯的點兒。一般來說要歡迎李驍這樣的貴客都必須大排宴宴,再然後來一場盛大的沙龍或者舞會。這才符合貴族的傳統。
隻不過李驍這回來得太急,而且身份又比較敏感,不管是沙龍、舞會還是大擺宴宴都不合適。晚餐雖然符合貴族的奢華,但氣氛並不是特彆熱烈。
這也正常,因為本來歐式宴會就不可能像中式酒宴那樣推杯換盞,尤其是這些要保持逼格的貴族,吃飯更是嚴肅。雖然聊天和祝酒可以有,但更多的是場麵形式的。很難調動人的熱情,大部分參與者都是神情冷漠的簡單聊幾句罷了。
李驍就很不喜歡這種貴族式的宴會,真心比後世在華夏隨份子吃酒席都無聊,反正是越吃越讓你沒胃口的那種,不知道這種風格是不是這幫貴族們為了省錢而故意弄出來的。畢竟氣氛太熱烈了美食美酒都經不起造啊!
晚宴大概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期間李驍那位便宜姑父也有出場,不過他吃得很少,僅僅吃了一點鵪鶉喝了一點紅酒就草草收場。看得出他的身體確實不怎麼樣,並不是他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
看著他下手坐著的卡爾亞曆山大,這個傻孩子食欲倒是不錯,吃了一整隻斑鳩,大半條熏鮭魚,難怪能這麼壯這麼高。隻不過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在讓人無語,看得出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有多大。未來一二十年對德意誌諸邦國來說都是大變革時代,從前那個鬆散的德意誌聯邦將不複存在,像薩克森這樣的大公國將被統一納入德意誌第二帝國的版圖。也就是說像卡爾亞曆山大這種大公很快就會失去對國家的最後那一丁點控製權,徹底淪為閒散的大公。
也許對於卡爾亞曆山大來說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反正他也沒有治理國家的天賦和興趣,他這個半吊子的君主老老實實地去做一個藝術愛好者也是挺好,反正也不會差錢,當個閒散王爺也是挺好。
隻不過李驍有點受不了這樣的生活,雖然衣食無憂,但怎麼看都像是米蟲,不客氣地說根本是國家的累贅。人生一世起點這麼高,不說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怎麼也不能被當豬一樣飼養吧。
反正他挺看不起卡爾亞曆山大的,這位是溫室裡的花朵,根本經不起風雨,而他是野地裡的小草,任他風吹雨打也不怕!
晚宴結束之後,因為沒辦法開沙龍或者舞會,照例是扯淡以及小型音樂會。其實就是卡爾亞曆山大帶著幾個朋友開音樂會,玩得不亦樂乎,而李驍則陪著瑪利亞帕夫洛芙娜扯淡。
“怎麼,不太適應這樣悠閒的生活嗎?”老太太麵露慈祥的問道。
李驍也很坦誠:“有一點,主要是這樣的場麵我經曆得太少。之前每天除了學習就是站崗放哨,從去年開始離開了普列奧布拉任斯基近衛團之後就忙著行軍打仗,這麼溫馨悠閒的時光,真的很少!”
李驍能夠感覺到便宜姑媽對他戒備和敵意減少了很多,難得地表現出了一定的溫情。
李驍瞥了一眼玩得很開心的卡爾亞曆山大不由自主地想到:難道是唱歌跳舞能讓人更溫柔?
“你不用看卡爾,我知道你大概是怎麼看這個孩子的,”瑪利亞帕夫洛芙娜臉上掛著笑,很隨意地說道:“大概在你看來唱歌跳舞毫無意義吧?也隻有像卡爾這種生活無憂無慮的公子哥兒才能才能這麼天真!”
李驍愣了,因為他看得出這個姑媽其實還是很寶貝卡爾亞曆山大的,偶爾不經意間就能看出她的舔犢情深,直接說某人太天真,這實在有點出人意料。
瑪利亞帕夫洛芙娜笑嗬嗬地說道:“你很驚訝?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卡爾麼?是的,你肯定以為我是那種百般維護孩子的倔老太太,容不得彆人說自家孩子一點兒不好,是嗎?”
不等李驍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道:“維護孩子我是肯定有的,但是也不至於那麼偏激,卡爾的毛病我很清楚,他更喜歡藝術,而不是那該死的政治!”
“說實話我也討厭政治,這該死的政治啊!”
說著老太太歎了一口氣:“我還記得那一年,對!是1801年,那年我剛剛十五歲,那是一個寒冷的三月,我跟葉卡捷琳娜正在房間裡彈鋼琴,忽然間整個冬宮都變得亂糟糟的,人們大呼小叫驚成一團父親的死訊傳來了,然後普列奧布拉任斯基近衛團戒嚴了,整個聖彼得堡像被一層濃密的烏雲完全遮蓋,我和葉卡捷琳娜被嚇壞了,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以為很快就會有凶神惡煞的叛黨衝進來抓捕我們,將我們處死”
瑪利亞帕夫洛芙娜看了李驍一眼,然後慘淡一笑道:“這可不是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我們有多少先祖死在了冬宮吧?”
李驍點了點頭,他這位姑姑講的是1801年宮廷政變保羅一世被乾掉的故事,那是19世紀俄羅斯宮廷的第一場政變,以一名沙皇的鮮血作為祭品為這個世紀來個開門紅,這樣的事情恐怕也隻有俄國才有。
瑪利亞帕夫洛芙娜則繼續回憶道:“不過很快亞曆山大就回來了,他登基稱帝,他帶上了皇冠,但是我看得出他一點兒都不開心從那一天起我覺得從前的亞曆山大就不見了,他變得越來越陰鬱,越來越落落寡歡,也越來越憂愁”
瑪利亞帕夫洛芙娜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然後我就聽到了各種各樣駭人聽聞的傳聞,有人說亞曆山大謀殺了父親,還有人這一切都是亞曆山大的陰謀,因為他太相當皇帝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真的,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就因為這該死的政治,讓我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