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裡埃被李驍強灌了一大杯威士忌,但心頭上的火苗子不光沒有平息,反而是熊熊地燃了起來,他一邊喝酒一邊罵罵喋喋地抱怨道:
“奧地利人見利忘義也就罷了,正常的很,幾百年來他們都是這個鬼德行!但瓦拉幾亞人忘恩負義是什麼意思,前頭如果不是我們的支持,他們早就被英國人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現在倒好,英國人隨便招招手,他們就搖著尾巴去打轉轉,這群土狗!一點兒骨氣都沒有!”
李驍卻不搭腔,反而是不緊不慢的品酒,當然其實洋酒他真心喝不出好壞來,反正都很難喝,他不過是借著這玩意兒當道具,優雅地裝個逼而已。
抿了幾口酒,他笑眯眯地問道:“我的朋友,您認為瓦拉幾亞人和奧地利人被英國人收買了,準備丟開我們同流合汙是嗎?”
佩裡埃憤憤道:“當然!否則為什麼背著我們偷偷見麵,這絕對是有不能見光的私下交易!”
李驍點點頭,也不反駁,一邊喝酒一邊默默地看著佩裡埃。僅僅過了不到三十秒,佩裡埃就有些撐不住,略有些好奇地問道:“我的朋友,您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有什麼不對嗎?”
李驍笑道:“沒有,您分析的也算是合情合理。奧地利人和瓦拉幾亞人都不是什麼好鳥,背著我們搞小動作一點兒都不奇怪。他們若是老老實實的反而才讓人覺得奇怪囁!”
佩裡埃愣著了,狐疑地望著李驍,因為剛才他分明覺得某人是不太讚同他的判斷,怎麼會表示同意呢?
李驍慢悠悠地解釋道:“眼下的情勢,其實就是一場博弈。不管是英國、奧地利還是瓦拉幾亞、土耳其,甚至是我們,都是儘可能地爭取利益最大化。而因為這場棋局參與的國家又特彆多,期間的勾心鬥角以及合縱連橫是很正常的事情。”
“各方都無法一家獨大,隻能通過聯合的手段謀求利益共享。之前是我們四家一起懟英國人,逼迫英國人讓步。而現在英國人反應過來了,知道無法麵對我們幾家的聯合,所以就設法拆散我們,搞一點小動作很正常!”
佩裡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道:“您是說,這是英國人的詭計,目的是瓦解我們?”
李驍笑笑道:“可能,因為這場私下密謀做得實在有點拙劣。如果瓦拉幾亞和奧地利真同英國有秘密交易,至於這麼快就弄得滿城皆知嗎?”
佩裡埃恍然地點點頭,歎道:“差點就中計了!英國人太陰險了!”
不過李驍卻又道:“不!可能這次的私會有演戲的成分,但趨勢卻不得不防!就像您說的,瓦拉幾亞人都是軟骨頭,而奧地利人也不可能跟我們完全一條心,隻要條件合適,他們隨時都可能出賣我們轉投英國人的懷抱!”
佩裡埃呆住了,有點搞不明白李驍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李驍嗬嗬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因為英國人已經醒悟過來了,後麵恐怕不會試圖單打獨鬥跟我交手,他也會設法找朋友組團同我們對抗,所以要特彆關注瓦拉幾亞和奧地利的動態,設法破壞他們的聯合,儘量讓英國單打獨鬥!”
佩裡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虛心問道:“那您認為應該怎麼做呢?”
李驍笑道:“很簡單!從幾個方麵下手,首先給瓦拉幾亞人一點警告,給揚康斯坦丁施加壓力,讓他告誡約內斯庫,讓他痛英國保持距離。其次我去聯係大衛叔叔,讓他聯係一下俄國駐土耳其大使館,最好是同俄國駐土耳其大使見個麵。”
佩裡埃疑惑道:“警告瓦拉幾亞人倒是好說,但同俄國人碰麵,這不太好吧?而且這有什麼用呢?”
李驍解釋道:“我的朋友,請您注意,瓦拉幾亞問題可不僅僅是我們幾個國家關注,俄國的態度也特彆重要。雖然他們暫時沒辦法參加這場棋局,但他們對瓦拉幾亞問題可是擁有莫大的發言權。”
“如果我們突然同俄國人走近,你覺得英國和奧地利方麵會怎麼想?”
佩裡埃稍作思考頓時就明白了,如果法俄在瓦拉幾亞問題上達成了一致,甚至是共識,那就是歐洲大陸上最強大的兩個國家達成了一致,就意味著完全沒有奧地利和英國什麼事兒了。這個威懾力可是屬於王炸級彆的。
可以想象一旦法俄達成共識,那麼奧地利人就必須好好掂量下,如果繼續同英國走近,那就是給俄國上眼藥,而現在奧地利太需要俄國的支持了,根本不可能公然跟俄國唱反調。
至於瓦拉幾亞人恐怕更加害怕,因為法俄達成一致就意味著他們將被完全出賣,肯定沒他們這些造俄國的反的叛徒什麼好事,那時候他們恐怕會被嚇得肝膽俱裂!
佩裡埃覺得這確實是個好辦法,甚至覺得是不是可以考慮真的痛俄國在瓦拉幾亞問題上合作一把。現在俄國在瓦拉幾亞問題上屬於孤家寡人,沒人支持他們,法國完全可以借此同俄國人商量商量換取在瓦拉幾亞的存在。
隻不過他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遭到了李驍的無情否決:“俄國不會同我們合作的,我的朋友,您難道忘記了尼古拉一世的極端反法立場?以及最近幾年因為耶路撒冷問題引發的摩擦嗎?俄國人不會同我們合作的,對他們來說瓦拉幾亞是自家花園,不會同外人分享的!”
其實吧,李驍對此也很遺憾,法俄兩國其實是有合作基礎的,在反英上兩國有共同利益,而且兩國幾乎沒有太多勢力範圍引發的利益衝突,如果不是有曆史積怨,兩家聯手還真能懟一懟越來越強大的大英帝國。
但可惜的是,這完全不可能,或者說隻要尼古拉一世這個革命恐懼症深度患者還在位,那麼他就不可能跟眼中的“萬惡之源”法國展開合作,哪怕隻是形勢上的合作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