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富爾與其說是個自由主義者,不如說是個君主立憲派。他主張的自由很有限,和後世的白蓮花聖母們所主張的那種自由完全不一樣。
不過絡腮胡子在薩伏依王朝還是很有點影響力的。這種影響力來源於他的家族,他老子是侯爵,一度擔任撒丁王國首都都林的警察局長。而且早早的就給9歲大的加富爾安排在撒丁王國未來國王卡洛阿爾貝托親王身邊當近侍。可見其家族影響力有多大。
當然絡腮胡子跟未來的國王陛下關係非常糟糕。當卡洛阿爾貝托繼位之後,絡腮胡子隻能辭職出國遊玩。
1830年的法國七月革命給絡腮胡子留下了深刻印象,開始傾向於革命。當然,這種革命就跟他的自由主義者身份一樣,還是相當的有限。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加富爾對意大利的統一和民族的崛起很有興趣。所以私下裡創辦了農業協會和《光複報》,宣揚君主立憲思想。
1847年的年尾,當整個歐洲都呈現出動蕩的趨勢時,加富爾覺得時機成熟了。他開始廣泛的聯絡朋友,開始密謀做一些事情。而他的這些所謂“朋友”在未來的意大利統一運動中名聲赫赫。
比如馬誌尼,比如加裡波第,這兩位同樣被譽為意大利建國三傑的關鍵人物齊聚一堂,開始討論如何擺脫奧地利的影響謀取意大利的獨立和統一。
“奧地利人是大麻煩。”
馬誌尼可沒有加富爾那麼多貴族的矜持,相對於後者他更像是個真正的革命者,說話單刀直入簡單直接。
“如果沒有奧地利的乾涉,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在整個亞平寧掀起暴動,將摧毀這些可惡侵略者的全部爪牙,那時候統一指日可待!”
“所以,如何對付奧地利人是關鍵問題,隻要打敗了奧地利一切都不是問題!”
相對於馬誌尼的信心滿滿和言之鑿鑿,深諳政治的加富爾顯得更加老練,他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意大利統一的問題絕不隻有奧地利一個阻礙,法國、英國、俄國全都牽涉其中。畢竟意大利現有的政治秩序完全是這些列強在消滅拿破侖之後建立起來的。
而意大利的統一無疑將極大的影響列強的利益,這些家夥會那麼輕鬆地放任意大利變成獨立自主的國家麼?
加富爾對此表示懷疑。而且對於卡洛阿爾貝托國王他也沒有什麼信心,這位國王陛下完全不是個乾大事的料子,反而像個十足的投機份子。
這位阿爾貝托國王並不是純粹的薩伏依王朝血脈,而是該王朝的旁係。1821年維克托伊曼紐爾一世遜位之後,阿爾貝托親王乘機成為攝政,為了討好國民穩固自己搖搖欲墜的地位,他立刻頒布了一部所謂的憲法。
隻不過這位攝政位子並不穩當,很快維克托伊曼紐爾一世的弟弟卡洛腓力切就殺了回來,直接給阿爾貝托親王送進了大牢榮養。一直到十年後卡洛腓力切死掉,純正的薩伏依王朝血脈斷絕,阿爾貝托親王才變成撒丁王國新的主人。
繼位最初的十年間,阿爾貝托國王表現還算可以,像是個開明的君主,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工商業發展。不過這位總是試圖搞一些賭博式的政治活動,總想以小博大。
從1840年代開始,這位就暗中跟意大利統一運動者有所聯係,試圖借助意大利統一運動來實現自己的政治野心。
這種投機賭博心態也是加富爾不喜歡他的原因所在。在絡腮胡子看來政治並不是賭博,而應該是謀定後動。每一步都要有合理的規劃和計劃,指望靠著一時的運氣,指望利用所謂的時機投機都是得不償失的。
尤其是在意大利統一運動的力量還很弱小的時候就更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隻要一次賭博失敗,那就將迎來滅頂之災。
可惜,此時的阿爾貝托國王還很有迷惑性,就連兩個世界的英雄加裡波第都被這位雄心勃勃充滿鬥誌的國王所迷住了。覺得這位國王是意大利曆史上百年難得一遇的明主,可以追隨這位明主乾一番改天換地的大事業。
“閣下,您太保守了。奧地利人已經大不如從前,他們一日不如一日,今天可再也沒有第二個卡爾大公可以拯救他們了!”
是的,曾經的打敗拿破侖的英雄卡爾大公已經在1847年4月份入土。奧地利一代名將就此謝幕,講實話,自卡爾大公之後奧地利真心是沒啥人物了,隻剩下一個老朽的梅特涅還在混日子。
和前者的蓋世武功相比梅特涅隻有一張嘴炮,這個加裡波第還真不怕。在南美洲征戰了數年的他早已習慣以弱勝強,更何況是個不怎麼強的嘴炮黨。
加富爾歎了口氣道“區區一個奧地利當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先生們,我們的敵人並不止有奧地利!”
馬誌尼和加裡波第皺起了眉頭,在他們的印象裡奧地利就是心腹之患,其他敵人?誰?
“法國人也是靠不住的!”加富爾又歎了口氣,“長期以來乾涉亞平寧事務的他們絕不會放棄在亞平寧的利益。從這方麵看,他們同奧地利人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當年的拿破侖就是鮮明的例子!”
確實,當年拿破侖吊打奧地利踏平亞平寧的時候,也沒見他讓意大利完成統一,反而讓他的兄弟當了那不勒斯的國王。意大利依然是四分五裂,奧地利人也依然盤踞了老大的地盤,真心是一丘之貉。
但是馬誌尼卻不這麼看,深受法國七月革命影響的他對法國有著盲目的好感。雖然這些好感在近些年因為一些事實消退了不少,但他依然對法國有著盲目的熱情。覺得法國不會是意大利統一運動的大麻煩,隻要能夠迅速打敗奧地利人,法國應該不會強力乾涉。
“但願如此吧!”
加富爾又歎了口氣,對這場會麵他真心是沒有什麼期待了,那兩位都有些盲目樂觀,以為可以一戰而勝,但他覺得恐怕是沒那麼樂觀的。
不過繼續談憂慮完全沒有現實意義,他們聚會的目的是教皇國的問題,那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