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像藏地的雪山。他們那邊的路大多也是這樣的,畢竟在他們的傳說當中,凡人登上神山的最高處是會有報應的,所以所有轉山的路,最高的地方也離山頂有一段距離。
有的是幾米,高的幾十米也有。這座山還好,這塊巨石牢牢固定在山上,仿佛就像生根在土地裡麵一樣堅固。
陳星用攀岩的辦法找到落腳處,直接爬了上去。上到山頂,眼前身後,三百六十度的視野全都開闊起來了。
平視看著對麵的大山,鳥鳥雲煙環抱著青山綠水,山下的房子也被他這邊的薄霧擋著,看著若隱若現的,有一種從天上看凡間的視角。
想到這裡,陳星一下就知道自己要什麼畫麵了。固定相機,準備拍照。
彆看現在的溫度高,但山上還是很涼快的,陳星拍了幾張照片後聽到遠處有水流的聲音,跟隨過去一看才知道這山上居然有一個小的山泉水。
應該是周圍的這些霧氣在這塊石頭上凝結,然後逐漸彙聚起來滴到下麵的水潭裡,又或者這山下麵本身有地下水,反正看著還是特彆乾淨的。
當初登山訓練營裡麵的教官說過,如非必要,否則不要喝戶外的水。但其一,陳星不怎麼怕戶外生水。
第二,小時候他都喝過那麼多泉水,井水,陳星的爸爸還去附近的山上一次裝好幾桶帶回來,怎麼到了現代就成了不乾淨了呢?
這沒道理啊。第三,他渴了。爬了這麼久的山,又沒帶什麼東西吃,嘴裡還是有些乾的。
所以陳星很驚喜,連忙從這塊大石頭上跳了下去來到這處泉眼旁邊。走近了看才知道這裡的水是從地裡湧出來的,水量還比較大,溢出來的水順著茂盛的草地往山下流去了,滋潤著這座山的植物以及動物們。
好久沒看到這麼乾淨的,自然界的水了,陳星低頭就想用手捧一點來喝。
但還沒付諸行動,就有人喊道“嘿!你小子!”從一個黑暗的洞口裡麵傳來的聲音,然後張阿姨就從那個洞口裡麵走了出來,她此刻頭上綁著一塊布,手裡拿著一個饅頭,這估計是她的午餐?
或者下午茶?反正現在離晚上吃飯還早著呢。陳星看到是她,笑著說道“張阿姨,又見麵了哈,您這是在乾嘛呢?”
“吃飯,我住在這裡。”
“你住這裡?”陳星啞然,問道,
“你不是在山下麵修了房子嗎?還挺好看的,怎麼會住在山洞呢?”如果鄉下一般的房子居住體驗是10來計算,張阿姨這些年自己修建起來的城堡雖然看著有點奇怪,但規模大,各種房間功能齊全,說是彆墅都可以,但她本人怎麼會住在山洞裡麵?
隨便搭建一個小木屋也可以啊,至少住起來不會漏風。而且江西的環境吧,濕度高,山上的天然洞穴濕度就更高了,常年住在這裡不會生病嗎?
“還沒修好。”她咬著饅頭說道。估計是之前一直在乾活,現在太陽太大了才停下來休息,所以頭上一直綁著一塊布吸汗。
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有乾勁,真是厲害。陳星看了看洞口裡麵,說道“我能去裡麵看看嗎?”
“當然,隻要你想,這世界很大,想去都可以去。”
“您還真是灑脫。”陳星用手機照亮路進去看了一眼,山洞裡麵的牆壁確實很濕,不過阿姨住的地方卻是用木板隔開了周圍的牆壁的,一個鐵架的單人床放在木板上麵,床品被褥應有儘有。
甚至還有桌子,桌子上麵擺著一些泡菜壇,老乾媽什麼的,還有書,有台燈,有小型蓄電池……其他的還好,這書仔細一看還是俄文的,這讓陳星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
牛逼啊!是我膚淺了,陳星還以為阿姨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流浪者,但從她能看懂俄語就知道她真不是普通人。
不看這個居住地本身就不咋樣的情況下,陳星居然還有些羨慕阿姨了。
她拿了碗,在外麵的泉水池子裡麵舀來了水,說道“不嫌棄的話用碗來喝水吧,當初我買了一組的碗,到現在也沒用過這第二個。”陳星坐在一個墊了東西的石頭墩子上,問道“阿姨,您還會俄語呢?”
“你們這個年代的學生從小學的是英語,但在我小時候的那個年代,學校裡麵老師教的都是俄語。所以,如果你看到我和一樣老的人,那麼他們會說俄語就很正常。”
“是……是嗎?”
“對。”說實話,陳星旅行了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會俄語的華夏人。
還是一個流浪的阿姨。陳星喝了水。山泉水果然帶著一種莫名的甜味,不像白糖的那種甜,而是吞咽下去以後會有一種甘甜舒爽的感覺。
張阿姨說道“這水用來泡茶是最好的,可惜我這裡不好燒水。”
“沒事,很好喝了。”到了現在,陳星已經很好奇她的來曆了。張阿姨到底叫什麼,從哪裡來,以前是做什麼的,她有家人嗎?
她的家人對她不好嗎?以至於讓一個幾十歲的知識分子女性離家出走?
但陳星和她聊了很久,才知道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都是錯誤的。雖然陳星依舊不知道具體信息,張阿姨沒說,但陳星知道她現在54歲,45歲退休以後就把存下來的所有的錢留給了兩個女兒,自己放下了一切現代化的東西,離家出走。
不負責任?不是,她已經養活了兩個女兒,並且都已經出嫁,離家出走以前還把所有的存款給了她們,讓已經結了婚的女兒們有更好的生活。
而她的丈夫已經去世接近三十年了。她沒病,不是瘋子,隻是愛自由。
可能就和陳星最開始遇到的蘇姐一樣,相夫教子壓抑的人生過得太久了,才想著過一過自己想過的人生,隻是更加極端罷了。
流浪是一種夢想嗎?說實話,很多人可能都無法接受,但確實有相當一部分群體喜歡著這種流浪的感覺。
嗶站裡麵都有這樣的阿婆主。她從北方來到南方,去了很多地方,最後才決定留在這個小村子裡麵生活。
說道這裡,張阿姨忽然笑了一下,說道“這個村子裡麵的人都在罵我瘋子,不敢接近我,但其實所有人都很好,經常都會給我送一點東西過來,那些拌料都是他們送來的。”陳星真的有點被觸動了。
她的旅行方式和陳星的不一樣,或許這就是窮遊和富遊的不同之處。雖然他還是做不到她們所謂的讓身體受罪,讓精神釋放的旅行觀念,但稍微還是理解了一點嗶站裡麵那些流浪博主了。
經過張阿姨的同意,陳星和她拍了一張合影,然後在蜜蜂窩的遊記裡麵書寫著她的故事。
因為張阿姨已經確定要在這裡長期居住了,也不怕被女兒們知道自己的位置。
剛發了一段出去,正準備喝一口泉水馬上編輯第二段,在下山之前寫完這個故事。
但陳星看到一個留言,血壓立馬就飆升了。有人說張阿姨長得太醜了,從這個省份來的人都是神經病,陳星能認識這樣的人說明陳星自己也是煞筆。
短短幾句話,對兩個人進行了人身攻擊,還地域黑了一把。
“臥槽!”陳星當時就火了。他知道有些有點小錢的旅行者是看不起一些流浪者的,認為一邊流浪一邊旅行的方式就像在乞討著生活一樣。
但陳星從來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會對這樣的精神有著這麼濃的惡意。有病吧,人家怎麼旅遊的關你屁事。
陳星剛打了幾個字,張阿姨就按住了陳星的手,搖了搖頭。
“放鬆,當你回複他的時候你就已經被他影響到了,他隻是一個你以前沒見過,以後也見不到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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