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花癡的人,一般不知道自己在彆人眼中有多明顯。陳星裝作沒看到。
擦乾頭發後,陳星用酒店的吹風吹乾,不過由於行李箱放在之前訂的那家酒店,陳星也沒有什麼東西能用來給頭發定型。
看著鏡子裡麵顯得有些長的頭發,陳星有些無奈。用皮筋把頭發在腦後綁成一束吧,頭發不夠長,但是不綁,或者不用頭發定型的東西,又不是很好看。
算了,就這樣。把吹風放好,陳星朝著周雪研問道:“你應該也不是西安本地人吧?”
“恩,我是沉陽人,考上這裡的大學才過來的。”
“怪不得你普通話沒有陝西口音,謝謝你來當我的導遊。”
“哈哈哈哈,不客氣,我也順帶玩一天。”周雪研笑著從床上坐起來,看周圍也沒什麼要帶的,心想應該要出去玩了吧?
她已經想到自己和陳星走在一起,外麵的那些女人會有多麼羨慕了,為了更好的體驗這種感覺,她甚至取下了自己最喜歡的帽子。
陳星也看沒什麼要準備的了,就和周雪研一起下樓退了房,開房的費用昨天已經有人出了,現在退房還能白拿一百塊錢。
周雪研拿著錢說道:“看來我們今天的午飯有著落了。”
“今天我請客。”陳星說。昨天被人請客吃了一頓飯,也不知道以後沒有沒機會再遇到他們樂隊的所有人了,所以今天陳星想請周雪研吃點好東西。
他本來以為昨天和他們樂隊的緣分,就是自己救下了周雪研,然後對方為了感謝,請自己吃了一頓飯,僅此而已。
但沒想到他們給陳星帶來的快樂遠不止一頓飯。陳星現在回想起昨天在夜市中那場彆開生麵的演唱會,他都會覺得所有現實中的壓力完完全全的消散一空了,重新回到了初中那段無憂無慮,心裡隻有快樂的時光。
緣,妙不可言。作為回贈,陳星至少要讓周雪研這個他們留下來的樂隊代表,也感到快樂才行……出賣身體就算了,雖然周雪研也長得很漂亮,但陳星隻喜歡能讓自己心動的女生。
她帶著陳星往地鐵站走。有了周雪研的帶領,陳星可以不拿手機看導航了,可以把注意力都放到城市的建築裡。
其實現在的大多數城市,如果不去找隱藏起來的古建築,古街道,那麼大多都應該是相同的,因為都是一樣的鋼鐵叢林,會有什麼區彆?
但西安就算是現代建築,給陳星的感覺都和蓉城不一樣。蓉城給他的印象就是那種慵懶、閒適而且非常自在的感覺。
就連紅綠燈都比一般的城市要漫長,公交也是不急不慢的,地鐵高峰要拖到九點以後。
彆管你是哪來的,或是本地人,從前是什麼樣子,到了蓉城就會變得自得其所,腳步也放慢了許多,這就是蓉城人的派頭。
而西安這座城市,從建築,從街道,帶給陳星的感覺就是一種踏實,一種強烈的煙火氣,以及西安人身上那種強烈的文化認同。
這種感覺不知道如何描述,但這就是這座城市帶給陳星的第一印象。如果陳星是出名的畫家,那他一定能把西安畫成一幅多彩的油畫,用色彩來表現這座城市。
如果他是音樂家,那陳星也可以做一首曲子,取名可以叫做西安印象。
但他是個攝影師,隻能把他對西安的印象化成相機裡的照片了。好在他是個不錯的攝影師,拍出來的照片也能出現他目前對西安這座城市的看法。
陳星忽然說道:“你能帶我去逛一逛西安的小巷子嗎?”
“什麼小巷子?”
“就是古城區的那種……”陳星在想自己描述的方式,然後說道,
“就是沒有拆掉的老房子,老小區,西安應該有吧?”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先帶你去書院門看看吧。”
“行,你安排。”陳星對於西安有什麼街道,有什麼特點,來之前他是一概不知的,最多是在火車上知道了兩個地名,一個回民街,一個大皮院。
而且根據火車上那個人所說的,這兩條街道都是美食街,應該就和蓉城的寬窄巷子差不多。
陳星肯定是要去逛一逛的,但不是現在。等到要離開西安的時候再去都來得及。
到地鐵附近的時候,周雪研指著旁邊的大學說道:“這邊就是我們的學校了,建築科技大學,這個地鐵站也是用的我們學校的名字,建築科技大學站。”
“那你們的學校也很有名氣啊,應該也是雙一流吧?”
“額……不是。”
“……”下樓梯來到地鐵站,陳星看著自動售票機上的數字,心道……我在西安應該要待不少時間,單獨這樣買票好像有點虧,要不也弄一張月票吧?
他在巴黎也買了一張月票,到處旅遊,早就把錢賺回來了。西安也是一個特彆出名的旅遊城市,城裡的景點到處都有分布,還有那麼多有特色的美食,買一張月票應該也不會虧。
恩,那就買一張。月票對於旅行者來說真是個好東西。比起蓉城四通八達的地鐵來說,西安的地鐵線路不是很發達,比如他們要從建築科技大學這邊到書院門去,就算坐了地鐵也得走兩公裡的路。
但好在是一條繁華的直路,可以讓陳星看到很多西安本地的東西,路上還會經過一段城牆。
到這邊的時候,陳星看到前麵圍著很多人。
“那邊在乾什麼?”周雪研說道:“應該是表演吧?走,我們去看看。”她去年就來見識過了,但她今天隻是一個陪客,陪著陳星逛西安城的,所以隻要是陳星沒見識過的,西安獨有的東西,她都想帶陳星去看一遍。
雖然她不是西安人,但來到西安這麼久了,也有一定的主人翁精神。陳星看著有些瘦弱,但其實身強體壯,很快就護著周雪研擠到最前麵去了,周圍的人怨聲哀道,身前的周雪研滿麵紅光。
這些陳星都沒注意。他一進來就看到前麵空了一大片的地方,永寧門的城牆裡麵站著幾排穿著金甲,拿著長矛的古代士兵。
長矛至少有兩米五,可以說是非常還原古代的長矛兵器了。
“哦?角色扮演?”這時候一個穿著紅色官員服裝的人,拿著一個木盒子,踏著外八字威風凜凜的朝著人群走來,這人不管從什麼方麵來看都和人們印象中的古代官員十分符合。
比如霸氣的步伐,大大的啤酒肚,走路時候右手拿著木盒不動,左手往外甩的角度。
甚至說臉上的表情。因為隨著越走越近,很多人都能看到他麵色嚴肅,兩邊的嘴角都在向下瞥。
陳星低聲對周雪研說道:“這人演得真好啊。”仿佛一個古代的外交官,出使在其他國家,帶著禮物走在人群密集的街道上,把那種大國的巍峨氣質表現得淋漓儘致。
看來華夏還是有好演員的,哪怕隻能演這種地方性的活動表演。背景音樂也很好聽,嗩呐聲,鼓聲,編鐘聲。
他走得很慢,中間留出來的空地也很長,所以圍觀的人光是看他走路就看了兩三分鐘,但圍觀的群眾沒有一個人覺得無聊。
由於陳星擠了一個好位置,那個演員剛好從陳星身前走過,雙方的距離隻有兩米。
然後這人又走了兩三米,衣袖一擺,回過身來。陳星以為他要說話了。
氣氛都到這兒了,是吧?說點我大唐什麼什麼的,正好符合場景,也符合氣氛。
但這個演員沒說話。陳星再看向永寧門那邊的時候,發現那群金甲的士兵也朝著這邊走來了。
原來還要看人走一遍!金甲的士兵演得就沒有這個胖演員演得好了,其中前麵的三個人手扶腰間的寶刀,看裝扮和後麵拿著長矛的士兵有一定區分。
中間的那個人帽子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身後還有紅色的披風,下巴的位置留著三角胡,看著像個將軍。
他們走得很大步,所以很快也到地方了,就在陳星左邊一米的位置站著,和回過身的胖演員麵對麵。
聽著播放的音樂,看著他們的裝扮,以及他們走出來的那段斑駁城牆,氛圍感直接拉滿。
周圍的人都在拿著手機,相機拍攝,一個說話的都沒有。隨著幾聲命令,士兵們站在了兩邊,手持長矛,單手叉腰。
胖官員說道:“將軍接令!”將軍微微躬身,雙手抱拳,氣勢也很足,頗有一種恕我甲胃在身不能施以全禮的感覺。
“北有契丹人,不斷南下侵犯我國邊境,今命你為元帥,率軍出擊,帶兵十萬,允你在關內道、河東道、河南道和河北道招募士兵,擊退契丹!”
“得令!”將軍也是麵色嚴肅。這種場合笑場的話,怕是要得一個欺君之罪。
陳星好佩服這些演員,他們這邊圍觀的人數絕對能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而且還個個都拿著手機錄像,穿著和他們格格不入的現代服裝。
這樣都能麵帶嚴肅的演下去,那是得有多好的心裡素質啊。官員把木盒打開,陳星才看到裡麵是一枚虎符。
虎符就是古代調兵遣將的必要工具,就像現在打開手機必須要指紋或者密碼一樣,密碼不對,打不開手機,也調不動古代的士兵。
然後將軍拿著虎符交給旁邊一個副將。接著就是後麵士兵來回走位的演示,像是軍人在訓練似的,不複雜,但意外的能看進去。
兩人在這裡看了很久,直到這場表演結束。圍觀的人散開的時候,陳星說道:“還好車沒直接到地方,不然我們也看不到表演。這種表演居然還不收費,真是賺到了。”
“西安經常有這種表演的,今天這種都算是小型表演,有時候還有大型表演。”西安可以表演的事情太多了,這座城市的故事也太多了。
如果要表演,那根本不愁題材。這也是西安人身上那種自信的來源,他們生活在這樣一個城市裡麵,有著全華夏最豐富的古代文化傳承,氣質又怎麼能和外麵那些不斷膨脹的城市一樣呢?
看過了表演,兩人繼續走了二十分鐘,就看到一個很華麗的牌坊。牌坊這東西在華夏很常見,千年的牌坊,百年的牌坊,比比皆是。
其實牌坊這個東西,和巴黎的凱旋門沒有本職上的區彆,隻是一個是石頭做的,占地麵積大,一個是木頭做的,占地麵積小。
但上麵的花紋,比起凱旋門的凋刻,也是同樣用了工匠們很多的心血。
所以,也沒必要羨慕巴黎有一個凱旋門,說不定就在你的家門口,就有一個東方的‘凱旋門’。
話說回來,陳星麵前的牌坊上麵寫著……書院門。名字叫書院門,但這裡其實是一條青磚古瓦鋪就的一條彷古街道。
確實是彷古,不是真的古。陳星去了不少古鎮,知道真正的古代房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不過就算是彷古,這裡麵的建築也十分優秀了,看著很有韻味。一進去,陳星就看到了街邊掛著的白紙扇。
就是古裝劇裡麵,那些文人墨客們手上拿著的那種扇子,上麵寫了字。
陳星過去一瞧。這些字還很有現代氣息。寫的是……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朕今晚要你侍寢。我勸你耗子尾汁。雞湯來咯!兩人在這裡翻看紙扇,都在笑。
這麼好的書法,寫這樣的字,真的有種古今融合不徹底的感覺。老板從店裡出來了,笑嗬嗬的問道:“買扇子啊?”
“隨便看看。”陳星說,然後又說道,
“老板,這些字都是你自己寫的嗎?”
“是啊。”陳星看他的裝扮,也確實像個文化人。首先,這個老板身材清瘦,按照古話來說叫做有風骨,然後穿著白色的唐裝,雖然頭發雪白,但後背卻是筆挺的,這在老年人中很難得。
氣質是很重要的,能提升陌生人對一個人的第一印象。陳星不也靠著氣質來和人交朋友嗎?
“字寫得真好。”陳星誇讚道。他字寫得比較一般,雖然現在都很少動筆了,但依舊羨慕那些字寫得好的人。
“哈哈,您過獎了。”陳星看了很多扇子,有寫了字的,有隻有畫,沒有字的,也有兩麵都是白色的。
他想照顧一下老板的生意,買個什麼東西回去,但始終沒有看到合適的。
沒有合適的畫,也沒有合適的字。老板這時候拿著毛筆在給其他人寫字,字是彆人說的,正在寫……我貪財好色。
想起自己也有關於繪畫的技能,心想,要不我自己畫一張,讓老板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