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脫鞋才能進殿的寺院。
有那種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的感覺了,既是對佛祖虔敬,又能保持殿內清潔。
大殿無人,隻有佛祖坐在蓮台山和陳星對視。
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陳星不信神佛,但作為華夏人的傳統,來到了這些寺院啊,道館什麼的,都得拜上一拜,不為彆的什麼,隻求自己內心的寧靜。
兩人放輕腳步在這佛殿內四處觀看,幽幽香火味,以及遠離人群的那種安靜,讓人仿佛接受了神啟,一切的雜念都在這其中消失。
他忽然升起一個想法,那就是在這樣的地方進行設計相關的工作,無論工作是做什麼,肯定都會‘如有神助’吧。
佛前台階上摞放著不少書刊,陳星逐本檢閱翻看,有《普陀山佛教》《寒山寺》《談心》等,反正一直都見不到寺院裡的和尚,陳星索性就坐下翻閱起來。
楊秀說道:“一直聽說這裡有個大和尚,人呢?”
“不知道。”
“我去外麵看看去。”
陳星連忙提醒:“彆去懸崖邊上,小心點。”
“哎呀你放心。”楊秀顯然看不進書,更看不進佛經,跑到大殿門口穿著鞋就走了。
陳星繼續看書。
他也是在明悟了讀書並不是無用這個道理後才喜歡讀書的,不過名著讀得多,佛經還真沒怎麼看過。但這種宗教流傳了幾千年,其中蘊含的道理相比也是很深刻的。
在這樣的環境中,陳星一下就看進去了。
這種狀態渴望而不可求,陳星以前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就有過這樣的體驗,那時候完全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就覺得坐下來一翻書,再回神書已經看了一大半,時間仿佛跳過了幾個小時。
“你好,在看書?”
來者再三發問,陳星終於驚覺過來。
循聲看去,是一位三四十歲的和尚站在麵前。
這位和尚和陳星以前在其他寺院中見到的和尚不一樣,他膀大腰圓,手臂上大片大片的紋著梵文,換一身衣服放到社會上去肯定是人見人怕的社會大哥。
但他此刻卻是一身工裝料子的袈裟,眉目和善,笑容慈祥。
陳星連忙站起來,合掌在胸前。
“恩,看到有書情不自禁。”
他還有點擔心會被責怪,畢竟是自己不告而進,跑到大殿裡麵來弄亂了彆人堆放整齊的書。
不過和尚靜淡一笑,招呼著讓陳星先坐下,自己也在陳星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說道:“這些書都是寶藏啊,我看了很多年都不能說看懂了,有施主願意和我共同參謀,是好事啊。”
陳星放心了,說道:“那就好。”
楊秀的小腦袋在門外一閃而過,被陳星看到了,不過她也不敢進來,衝陳星做著鬼臉。
和尚問道:“你是來這裡旅遊的吧,剛才有人來我這裡送食物,就說來了一位客人,很年輕也很帥氣,現在一看果然如此啊。”
“太誇了,我隻是一個遊客而已。”
“遊客好啊。”
和尚起身,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茶水,給陳星倒了一杯說道:“喝吧,這是好茶,是生長環境沒汙染過的好茶。”
就著清茶半盞,陳星和他閒聊起來。
這個和尚叫達靜藤,三十六歲,他這種身材,這種談吐,當一個和尚一直住在這深山老林裡,絕對是可惜了。
“師傅你是傣族人?”
“是啊是啊,我祖籍是sbn的……以前,家裡麵的成分高了點,全家都逃到了緬甸,我也是在緬甸出身,不過在我很小的時候家裡麵就搬回來了,住在華坪。”
“那您什麼時候皈依蓮座?”
“我七歲為僧,快三十年了吧。”
陳星有些疑惑,問道:“按師傅您的說法,你家裡應該不缺錢吧,七歲正是讀書上學的年齡,怎麼沒有繼續上學呢?”
“我入學了,但那時候沒有課本,千禧年以前的滇南太窮了,把學生交的課本費全都給了老師發工資,我乾脆就退了學,入了寺廟。”
全國在那時候都挺窮的,但是把學生的課本費收來發老師工資,這種事情還是讓陳星很驚訝,又問:“是您自願還是什麼原因,家裡麵沒有反對嗎?”
這可不是假和尚,白天在景區演戲,晚上戴上假發就和現代人沒什麼差彆。
真正的和尚,入了空門那就是要一生皈依的,傳宗接代這種事情簡直想都不要想。
“我自願的,家裡麵也理解。”
達靜藤見陳星不太理解,解釋道:“我們家信佛,按照上座部佛教的戒律,每名男丁都要在少年的時候出家一次,不過大多數都是短期的行為,我隻是喜歡上了朗讀佛經的感覺,想要把這個作為自己終身的職業罷了。”
陳星肅然起敬。
不過看和尚現在甘之如飴的神色,就知道他到目前都沒有後悔。
能在少年的時候明白自己的誌向,那絕對是一件很值得炫耀並且去為之努力的一件事,陳星現在也是這樣覺得的,不過這個誌向不是成為科學家,宇航員,而是成為僧人,這種大毅力就很讓陳星感到敬佩。
他和達靜藤和尚聊了很多,見時間快到中午了,就決定要走。
他和楊秀還要下去吃婚宴呢。
剛向和尚說了自己的去意,達靜藤和尚就喊道:“陳星施主,你既然勵誌要遊曆世界各地,到處旅行,我幫不了伱什麼,但可以為你開光祈福,你願意嗎?”
“有什麼不願意的,我要怎麼做?”
他不信佛,但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
而且他比較敬仰這位高僧……這在他看來絕對是高僧了,談話之間各種帶著哲理的小故事信手拈來,讓人不明覺厲。
“你跟我來。”
陳星和他走出大殿,來到木屋的一側,這裡有一張小桌子,對位放著兩個矮板凳。
他讓陳星在這裡坐下,自己進屋拿了兩根紅繩過來。
名字叫紅繩,但看著像是彩繩,用各種顏色的繩子交彙編織而成的直徑兩毫米彩繩。
他讓陳星把慣用手伸出來,然後就一直念經,途中量了量陳星的手腕,剪去了其中一部分,然後讓陳星拿著打火機,炙烤繩子的兩節,最後把繩子接到手腕上。
“…………,平平安安,一路順風。”
一大段經文陳星是聽不懂的,不過最後兩句話他說的是普通話。
“謝謝師傅。”
達靜藤和藹的笑,然後招呼一直躲在遠處的楊秀,說道:“小孩,要不要來試試?”
楊秀有些意動,但是很快搖頭說道:“我爺爺肯定會不高興的,對不起……”
陳星看了看達靜藤,然後牽著楊秀的手說道:“沒事,師傅不會和你生氣的,那達靜藤師傅,我們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
達靜藤擺了擺手。
陳星帶著楊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