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不可思議的震撼消息在全世界傳開:
一顆直徑約為月球兩倍的星體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地月係接近,依照目前運行軌跡,估計數天後恰巧將從地球與月球之間穿過。
神秘天體是什麼時候悄然進入太陽係的,毫無觀測記錄,當它與地月共舞之時,究竟會是一場天文奇觀還是大災難,人們陷入了恐慌。觀測發現,這顆神秘星體的形狀並不是完整球體,外表就像被撞擊過一樣,有個占體積四分之一的大缺口,因此被命名為“缺憾”。
粘粘主題公園,加盧卡風風火火隻身來到私人住宅區的山岡彆墅,敲開了水痕的房門。公園裡安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水痕家裡也同樣顯出尤為安逸的氣氛,早茶的淡淡清香充滿了客廳,主人算是個虔誠的教徒,世界的變化萬千對他來說都可以當作一場虛無的夢。
“剛剛聽到星降之事,你就來找我了,是不是女王又走丟了”
水痕將沏好的茶拿給加盧卡,餐廳的桌上已經準備好了早點,而加盧卡悶坐在客廳沙發上,張不開口。櫻確實一早就不見了,但加盧卡並不打算再去找她,他欠她的實在太多了,他不想再把櫻扯進這場即使有女王坐鎮也無法避免的爭鬥,他答應過櫻,他決定放棄她。
“怎麼了,是她無法承受你,還是你太過於遷就她”
水痕麵帶笑意問道。他的洞察力就如大海一般深邃,讓加盧卡感到坐立不安。“水痕,原來……原來你早就看出她不是女王。”加盧卡說。
水痕輕聲歎息,略略低首,臉上掛起愁容,心領神會地問道:“智晶老人來過對嗎”
“不僅如此。”加盧卡起身,語氣沉重地說:“蚩溟就要到了。”
“什麼。”水痕頓然震驚。
地獄惡魔蚩溟,伴隨著‘缺憾’災星一道出現,看來這是無法逃避的宿命了。
晨霧朦朧,綠龍浮出水麵,銜起冰涼透徹的湖水,展翼飛騰,陣陣沉吟像幽怨哀號,它尋著太陽的溫度,身軀盤旋回轉,竭儘全力撲打著巨翼,沉緩而費力地甩首擺頸,最終決然準時,飛向東方。
中央公園溪流潺潺,櫻被掠過的龍之影猛然驚醒,它在櫻的頭頂上空再次瞬間消逝了。櫻懼怕不已,本以為擺脫了加盧卡,回到自己的棲息地,可是她的精神依然飽受折磨。已經連續幾天了,櫻都在做一個噩夢:她夢見一隻綠色的龍伸著寬大的翅膀從她的心臟裡鑽出,快要撐破她的身體,她寒冷而痛苦地呻吟著,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陽光一絲一縷透過中央公園的密枝,照射在櫻的蒼弱水嫩的麵上,令她感到些許溫暖而得以喘氣,溪水衝浸著她的長裙,隱印著柔滑的雙腿的輪廓,櫻弓腰棲坐,顯秀出少女嫵媚之姿,纖手撫動著被虛汗滋潤的垂發,呆滯的眼神漸漸有了光彩,覺察到有個輕緩的腳步向她走來,一直到了她跟前,她這才慌然仰起首。她以為是加盧卡,沒想到看見的是女魔頭雨季。
“你累了嗎,姐姐。”
雨季笑貌陰沉地蹲下身來,戴著一雙貴氣的黑手套,十指挑起櫻的兩隻溫涼發抖的手置於膝前,櫻輕怕躲閃,雨季便把手伸進櫻的濃密的黑發裡撫mo一番,含情脈脈似的凝望著櫻:“多漂亮的臉蛋呀……我倒真希望你是姐姐。”
櫻微閉著眼,臉色發白,她領教過雨季的手段,這個女人笑得越狠就證明她越無情。
果然,雨季放開櫻的手,忍不住掩起唇來“哈哈”作笑,狂然彈開掌去,隨即賞了櫻一記耳光,另隻手死死揪住櫻的頭發,她勝利了。
灼熱的痛與羞辱燃燒著櫻的肌膚,她頂著撕扯頭發的巨痛被雨季狠命拽了起來,剛剛站穩,腹前又轟然踢來一腳,直擊痛處,將她甩跌在地上。櫻昏昏沉沉捂著身體向後爬動,她感覺到了流血的濕潤,忍著沒敢叫出聲。
“你要搞清楚,就算加盧卡再怎麼被你迷倒,你也不會有資格成為女王,我才是女王的繼承人,你明白嗎——”
雨季跟上前去,隨即又補了一巴掌,這回用力猛烈狠毒,櫻砰然嘔吐,她奮力挪著身子退躲,不知是胳臂酸軟還是虛弱陣痛,櫻覺得被什麼東西突然重重壓倒,立刻摔躺了下去,這時發現身後有一個人踩住了她的肩膀,那個人正是ace!
蹂踏著女孩白淨的肩臂,使出全力的萬分之一也足以令她嘗儘苦頭、不能動彈,看著那張俊雅而痛苦的臉,ace發出歎笑:“可惜我對女人不敢興趣,否則你今天的運氣可能還要更糟糕。”
櫻的裙衫已經被蹭開了不少,被露水浸得細嫩發白的腰和腿裸露在枯黃落葉堆積的地麵上,漸漸蜷縮身體,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ace的強大力量,脆弱的身軀暴露在恐懼與威脅之下,無力抗爭,心裡卻能夠冷靜地去想很多事情。櫻又像往常那樣出神地望著中央公園裡的花草,聽著溪流聲發呆,忘記了一切身體的傷痛,這裡依舊是讓她精神得到安慰的家。
“看樣子她隻是個普通女人,你已經證明了。”ace從貌如昏迷的櫻身上嗅出了血意,這時對雨季說道。
“留著她或許還有用,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現在就殺了她。”雨季說。
“朱塞佩的話,可能會為她流血,看看吧——”ace流露出一絲冷笑。
櫻木然縮抱雙臂,這時被ace一腳踢開,翻滾到了小溪旁。清冽的溪流衝刷著烏黑柔軟的長發,櫻蜷著身子側躺著麵向小溪,臉貼靠著泉水浸潤的綠草,漸漸恢複了粉紅的麵色,她悄悄地呼吸,半天都沒有反應,感覺ace和雨季似乎都走遠了,她癱軟了下來,放鬆了神經,一陣後勁十足的困痛立刻令她渾身抽動,她呻吟著,朦朧中覺得被一隻手拽了拽,隨即翻身過去,眼前出現的是銀發女孩艾蕾雅。
“你不是女王。”艾蕾雅疑惑地打量著櫻,又望了望那兩人離去的足跡,回首鬱悶道:“你跟我來!”
櫻被拽住手臂,踉蹌起身,不知要被艾蕾雅帶去哪裡,她害怕極了,如果他們一定要殺了她,她情願是在中央公園裡,這樣即使**消亡,精神也能夠得到慰藉。
艾蕾雅借助王將之力隱行出了中央公園,一直朝彆墅區走,最後把櫻帶到了她和妹妹的住處,艾蕾雅恢複原形,將櫻推進了門。
艾斯蒂爾正悶悶不樂呆在家中,看見姐姐帶著昨晚舞會上的美女一起回來,她悲喜交加迎上前去,立刻又感到不痛快,莫非姐姐拋棄了那個男人現在又喜歡上了這個女人她悲苦著臉,於是轉身低下頭說:“姐姐,我做飯去了——”
“艾斯蒂爾,我上次對你說過的那個欺侮我的人,就是她。”
這時,艾蕾雅使勁往前一推,把櫻推給了妹妹。艾斯蒂爾不知所謂驚忙接住了櫻,她目瞪口呆:“唔,這個……”
“對姐姐不敬的人,你知道該怎麼辦吧”艾蕾雅拍了拍手,忍俊不禁道。
“哦……哦!”艾斯蒂爾這才反應過來,愁容頓時變作笑顏,她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望著櫻,眼神變得興奮起來。
櫻癱倒在艾斯蒂爾懷裡,像個睡美人,全身已被水浸濕,玲瓏剔透,她的肌膚手感細膩潤滑,散發著誘惑的香氣和溫度。艾斯蒂爾快要流口水了:“姐姐,來幫幫我,我們進屋去吧!”
“廢話,難道你還想獨吞不成!”艾蕾雅緊跟一步,和妹妹左右擁抱著駕起了櫻。
姐妹倆當然是睡在一間房了,淡紅色調的臥室裡擺放著深紅色的床,蚊帳也是紅色的,柔軟的床上擺滿了毛茸茸的玩具,屋子裡插著各種顏色的鮮花,芬芳淡雅,梳妝台上點燃了幾隻白色蠟燭,映照著四周牆壁,上麵掛著照片、風景畫、各類飾件和一隻精致的皮鞭,在燭光裡熒熒閃閃。
“你們……你們要乾什麼……”
櫻被推dao在床上,心驚膽寒地掙紮起來。艾蕾雅一邊給臉上擦香水,一邊解開自己衣服,笑說:“你怕什麼。”
這時,艾斯蒂爾全身撲倒壓了上去,美美地親了口櫻柔嫩的臉蛋,一隻手摸著櫻的腿,伸進裙子裡,另隻手隨即扒開了櫻的上衣:“我們不會讓你吃虧啦——”
“嗚——”
驚泣聲和歡笑聲交融糅合,宛如遠方天空傳來的隱咒,那是念給櫻聽的絕望的呻吟:你完了,留著受壓迫的不純潔的軀體,等於失去自由而尊貴的靈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要解脫嗎,那麼享受吧。
受‘缺憾’災星的影響,今日公園遊客數量暴跌,粘粘主題公園取消了大部分遊園活動,與此同時,辟謠的呼聲也在高漲,人們被災難和預言恐嚇也不是一兩次了,然而有關方麵的報道還沒有新的結論。
公園裡清淨了許多。唯月獨自走在彆墅區的小路上,一點也看不出她神情焦慮,反而顯得悠閒自在,她哼著小曲,豐滿的身姿,皮膚白嫩,衣著也是一色白,穿行在綠樹的掩映下,幽靜飄舞,活像隻“白無常”。最近已經很少有女孩子敢在公園裡單獨走動,隻有唯月是個例外。
來到一處單幢彆墅前,四周都沒有人,唯月不慌不忙敲了一下門,信心十足地站到一旁,恭謹地等候著。不一會兒,聽到主人興奮地開了門,出來的是金發女孩飛飛和她的寵物小黃瓜。原來這是飛飛的住所。
“怎麼是你”飛飛很納悶,於是四處望了望,哭喪著臉說:“蕭怎麼沒來!他好討厭,就這樣把我給甩了嗎!”
小黃瓜爬到飛飛的頭頂上,安慰道:“彆泄氣哦,我家飛飛漂亮可愛,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王子哦!”
飛飛抹著眼淚:“不要,才不要,我就喜歡他嘛——”
唯月靦腆一笑,溫柔說道:“飛飛,蕭大哥讓我來請你過去呀。”
“你說什麼”
“他說不該對你那麼冷淡,他還想見你,我知道他很想你。”
唯月低聲矜持說著,飛飛立刻羞紅了臉,風liu倜儻的蕭寒月是絕對不會對一個癡情於他的女孩無動於衷的,飛飛相信自己擁有讓男人心動的魅力,即使一時不肯接受,最後也要拜倒在她裙下。可是,缺少了一向寸步不離的姐妹如月,唯月的行蹤越發顯得詭異,這讓飛飛的寵物小黃瓜起了疑心。
“他要是真有心就自己來好了。我家飛飛已經夠傷心的了,絕不會輕易低頭哦!”小黃瓜碰了碰飛飛的辮子,搖擺說道。
“男人嘛,總要顧及麵子,所以才會托我來這裡說情。反正就這一次機會了,你們商量著辦吧——”
唯月笑了笑,故意做出轉身要走的樣子。飛飛低頭羞澀沉默著,心裡也很是矛盾,雖然是她主動靠近蕭寒月的,可她畢竟沒有做好真正交往的準備,平常總是抱著童話般的憧憬,她還太年輕,如果現在要她付出愛的代價,不知是幸福還是憂愁呢。眼看著唯月就要走了,飛飛終於迫不及待追了上去,她露出純真的笑顏,激動地說:“等一下,我馬上跟你去。”
“飛飛你真要去決定好了嗎”小黃瓜有些擔心。
“當然了。你看,我這身衣服還可以吧——”飛飛欣慰點頭,歡快地轉了一圈,黃裙隨著金辮飄轉起伏。
唯月鼓掌道:“迷死人了。走吧。”
飛飛沒去過蕭寒月的住處,聽唯月說是在離這裡很遠的一個住宅區裡,不過蕭寒月已經在約好的地點等她們了,那是公園的一座遊樂場,今天遊客稀少,那裡是約會的理想場所,不會被打擾。
小黃瓜的擔心不無道理,聽說最近公園裡有不少女孩子都在單獨出行時失蹤了,而且最後會死得很慘,警方至今都沒有找到破案線索,傳言說罪犯是個專門欺負女孩子的色鬼,手段凶殘,被懷疑是從外麵流竄進來的社會**青年。直到公園方麵啟用了新型安全係統,才很少再聽到女孩被殺的消息。
粘粘遊樂場正中豎立著一座大風車,風車的基座是通往迷宮隧道的入口,等待著遊人尋趣探寶的迷宮世界暢開了大門。飛飛興高采烈跟隨唯月來到了風車下,唯月止步說,蕭寒月就在迷宮裡等候著,要飛飛自己進去找。
“不是說立刻就能見麵麼,又給我出難題……”飛飛猶豫不決道。
“這個迷宮這麼大,正是驗證你們倆緣分的機會,也是考驗你心意的時候,你要是真愛他就進去見他吧。”唯月說。
“彆進去,飛飛,他一點誠意也沒有,分明是想捉弄你!”小黃瓜嚷道。
飛飛猶豫了半天,臉上浮現出天真期盼的表情,她心目中的王子也許就在前麵等著她,幸福從來都不會落進手中,而是要靠自己伸手抓住。她跨上台階,彎腰把小黃瓜放在地上,說:“你在這裡安心等我,不許跑遠哦。”
“飛飛!飛飛——”小黃瓜焦急地又蹦又喊,飛飛卻匆匆就進了迷宮,它隻好一跳一跳跟了進去:“唉,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唯月靜靜前走了幾步,一直看著飛飛的身影消失在迷宮長廊無數的轉角,她漸漸露出一絲放鬆而深沉的微笑。迷宮隧道內部其實是展覽館,一座神奇的殿堂,分散陳列著豐富多彩的藝術品,就連牆壁上也掛滿了曆史悠久的壁畫,由於是迷宮構造,遊客通常都需要仔細尋找並發現寶藏,很難一次瀏覽全部內容,人們可以挑選心儀的寶貝,最後在隧道的另一個出口付款結帳。
吱呀——風車底座的兩扇仿古大門慢慢地關牢了,唯月撐落雙手,她會心一笑,轉過身靠在門上,兩縷濕發垂至額前,這時呼吸漸漸急促,神情也變得驚奮,她終於情不自禁狂笑起來:“蕭大哥是我的!敢搶走他的人,都得死!”
迷宮隧道裡靜悄悄,若是平常還能多幾個伴,可今天居然連隻鬼也沒有,穿行在迷宮世界裡的飛飛感到疲憊而心慌,身邊幸好還有小黃瓜的嘮叨,可是也隻會更加令她心煩。飛飛覺得自己迷路了,她從一個首飾間走進一條壁畫通道,這個時候忽然停電了,眼前一片漆黑,空寂的走廊裡隻能停見自己腳步的回聲。
“這下可好,本來就是迷宮,又看不見路,我該去哪裡找啊……”飛飛摟著小黃瓜,她快要絕望了。
“這裡很恐怖哦,飛飛,我們怎麼辦。”小黃瓜哆嗦著。
“蕭——”
飛飛仰起頭,衝著黑暗大喊了一聲,身體靠著牆漸漸滑落,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哭泣了:“為什麼呢,你為什麼不願見我,是不是我很討人厭,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糾纏你,你一定會認為我是個非常輕浮的女孩,一定是的,我太沉迷於幻想了,所以我總是這麼孤單……可是,蕭,隻有你肯陪我跳舞,就算知道我在任性耍脾氣,你也願意陪我,我現在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感受……蕭,我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你可以接受我嗎——”
黑暗的迷宮之中看不見飛飛的眼淚,卻驟然飄浮起了點點幽綠的鬼火,在隧道空間裡狂亂飛舞,緊接著傳來了幽魂般的鬼男的哭笑聲:
“嗚噢哈哈哈——”
風車徐徐轉動著,風和日麗,粘粘遊樂場靜無一人,從迷宮隧道裡乍然迸出女孩的驚哭和慘叫,沒有目擊者,也沒有警報聲。
“缺憾”災星轉移了所有的注意力,也許人類還未曾意識到,災難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它每一天都在發生,或許比星辰撞擊的景象還要淒慘……
天使兒童福利院,童話城堡式的主樓建築裡傳出小朋友們悅耳的嬉鬨聲,這裡依然顯得祥和寧靜。老師們大多沒來上班,小伊一個人帶著孩子們正在做遊戲,她告訴他們,再過幾天就可以看到星月相會的奇觀,孩子們顯然都很興奮。
教室門外的樓道裡出現了灰色舊風衣和徘徊的腳步,素有“天使塵埃”之稱的院長angel緩緩走來,神情焦慮,口中深長地噴出“七星”香煙的迷霧。他掐掉煙頭,這時,伸開的手掌裡是一顆灰色的糖豆,他猶豫歎息,握起手指將糖豆裝進風衣內側,然後走到了教室門口。
“爸爸!”
孩子們丟下玩具,立刻蜂擁圍到了angel的身邊,他們當中的姐姐夏夏則是第一個擁抱住了爸爸,激切不已,原來angel經常外出,福利院的孩子們想見他一麵是很不容易的。
“院長先生。”小伊也放下手裡的活兒,微笑打招呼。
“夏夏,你先帶他們去玩,爸爸有重要的話要對小伊老師講。”angel撫mo著夏夏的頭說。
夏夏依依不舍的,她很聽話,雖然才十二歲,卻是最懂事、最有號召力的大姐姐,她一會兒便把孩子們都招呼進了教室,接著做遊戲。小伊跟隨angel到了走廊的另一端,伴著迎風飄揚的灰氣,angel又點燃了一支煙。
“院長先生,謝謝您準假,我昨天過得很愉快。”小伊摘下眼鏡,沉不住氣說。
“是去了東郊的公園嗎,是和逍遙一起吧。”angel吐著咽氣說。
“嗯……對啊……”
“你太善良了,我還是想提醒你,他是個危險人物。”
angel輕輕咳嗽,這時說了聲抱歉,然後把煙滅了。兩個人靜靜對立,眼神卻互不相對,彼此的心裡泛起了惆悵。該說什麼好呢,小伊無法麵對angel那沉思的神情,更不願麵對他整天煙霧繚繞和邋遢的外表,她看不慣,她不能理解angel為什麼要刻意把自己偽裝成一文不值,自己明明擁有無私的愛心和過人的相貌膽識,逍遙也是一樣,那種把真心當作秘密收藏的男人,小伊已經受夠了……
她忘不了angel在磅礴大雨裡向她下跪求婚的情景,為此她悄悄立誓會永遠留在這孤兒院裡。在她拒絕兩個男人的同時,誰又能體會到她內心的痛苦,她隻能慢慢地等待,等到他們由虛偽變成透徹的那一天。
“對了,差點忘記正事……”angel不由自主點上煙,沉沉說道:“我大概要走了。”
“什麼”小伊心裡一顫,手中的眼鏡微微抖動。
“一些個人事情需要處理,把孤兒院交給你,我會很放心。”
“院長先生……”
“你聽好了,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你就去粘粘主題公園,找一個叫水痕的人,他會幫助你的。”
angel深情地望了小伊一眼,吐著迷霧轉過身,兩手插進舊風衣的口袋裡,似留非留的,卻等不到小伊的任何回答,於是歎息離去。小伊含著眼淚默默戴上了眼睛,腦海中閃過一個熟悉的名字“水痕”,讓她呆楞,angel院長他到底要去做什麼呢。
正當城市籠罩在“缺憾”災星陰影之下、人心惶惶的時候,粘粘主題公園卻再次發生一起神秘的殺人案,警方在遊樂場的風車迷宮隧道內發現女孩的屍體,經過認定,是參與連環奸殺案的同一案犯所為。
蕭寒月因為昨晚勞累,今天起得晚,在自家用過茶點之後,按照與唯月、如月約定的時間和地點,來到彆墅區外圍的一座涼亭,休息片刻,正在品茶等候,發現有個東西一顛一顛從眼前經過,辨認出那是昨天某人的寵物小黃瓜。
“什麼!”
茶碗砰然碎落,蕭寒月拔扇起身,瞠目結舌,他聽完了小黃瓜繪生繪色的驚恐萬分的描述,痛拳垂擊在石桌之上,眼裡翻湧著淚光:“是我對不起飛飛……”
“可是,為什麼會是唯月,她為什麼要這樣做……”蕭寒月痛苦失常,癱靠在亭柱上。
在公園某處響起另一聲哭喊。艾蕾雅姐妹的房子裡奔出了倉皇逃離的櫻的身影,她捂著披掛不整的衣衫,流著屈辱的眼淚,哭聲悲憐淒涼,戰戰兢兢地跑出小院,一頭栽倒了下去。
燭光還在閃爍,臥室裡透出溫暖的紅色光暈,艾蕾雅與艾斯蒂爾赤身蓋著被子,抱作一團,屋頂上的風鈴搖曳響動。
“姐姐,她好像很不喜歡哦……”艾斯蒂爾噘起了嘴。
“算啦,隨她去吧……”艾蕾雅歎了聲氣,心想,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想回去送死嗎,要不是被救到這裡,她早晚會變成雨季那種惡女人的玩物。艾蕾雅自認為好心帶櫻回來,甚至還以為櫻對她有好感,現在看來全都是錯覺了。
“姐姐,那我們不管她了,我們兩個人就……”艾斯蒂爾吻著艾蕾雅的唇,身體開始蠕動。
“那個,今天不是……”艾蕾雅躲避著,臉色立刻顯得尷尬。
艾斯蒂爾這次很明事理,她微微一笑,鬆開姐姐的懷抱,躺到了一邊,呆望著天花板。“對不起——”艾蕾雅握住妹妹的手,心情漸漸沉重,不知該說什麼。
“姐姐,沒什麼啦,你不用管我。”艾斯蒂爾天真地笑著,頭偏到一側,望著艾蕾雅說:“姐姐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真正幸福吧,那樣我也會很高興的。”
妹妹的笑容和話語令艾蕾雅更加難過,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呢,可是麵對她們之間越來越少的衝動感覺,艾蕾雅再也不能回避下去了。然而她現在擔心的是,像她這種情況,又有哪個男人肯要她呢……
告彆了夢魘一般的處境,櫻步履蹣跚地前行,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下去了,最後靠著路邊一棵大樹坐倒,破成片的衣杉和裙子貼在身上,又濕又臟,沒吃的,沒水喝,像個乞丐……乞丐卻是不會進到這裡來的,她就像公園裡的一座活雕塑,供人觀賞。
大概過了沒多久,櫻感覺到身邊坐了一個人,她睜開眼睛,把頭抬起,這時立刻有隻手幫她把垂散的頭發捋開,櫻看到一位活潑健康的女孩衝著她微笑。
“姐姐,你好。”女孩穿著樸素,笑貌清醇,長著一對會說話的眼睛。
櫻想說什麼,卻張不開口,乾涸的喉嚨裡在打顫,女孩於是把自己瓶子裡的水倒了一些,喂給櫻喝,她笑眯眯說:“姐姐,我可以稱呼你姐姐麼。我叫清影。”
櫻心生感激,點頭致謝,女孩便將她輕輕擁抱,而後吐了吐舌說:“姐姐,你真好。”
櫻慢慢捂住裸露的身子,目光低沉,顯得失落憔悴。這時,女孩蹲在櫻麵前,柔緩地撫mo她的臂,說:“這樣就不會痛了。”
櫻沒有反應,接著就聽到女孩滔滔不絕講道:“真是奇怪呢,我一直都想,要是能有個姐姐多好哇,那樣的話,就會有人疼我了,我也可以在姐姐麵前撒嬌,我還可以照顧她,幫助她,聽她的話……結果呀,我就在這裡找到了你,姐姐!嗬嗬,太好了,我呀,從現在起就是你的妹妹了,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要好好孝順你,你也要疼我喲……”
女孩臥在櫻的懷裡,溫順而幸福地搖著腦袋:“不管,不管,就這麼定了,我們要永生永世在一起!”
櫻一時經不住精神反差的刺激,感到傷心委屈,終於放聲大哭了。姐妹,是在感傷之時能夠給予彼此溫暖懷抱的人,也許這是很多人都可以做到的,但是姐妹之間的懷抱是不一樣的,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公園路上蹦跳著一隻瘋瘋癲癲的小黃瓜,它要逃出這座公園,它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飛飛被害的場麵慘不忍睹,令它驚惶丟魂。
“快點!再快點哪!我要去告訴警察!飛飛,我一定要為你報仇!”
小黃瓜拚命跳著、跳著,總也跑不快,它好恨哪,為什麼自己會是一隻黃瓜!“哦呀呀——”哐啷一聲,呆頭呆腦的小黃瓜迎麵撞在了彆人的腳上,連翻幾個跟頭,滾到路邊,差點折了腰,它喊著痛,搖晃著直立起來,好倒黴啊,擋路的是誰,小黃瓜猛然打起哆嗦:“唯、唯月……”
“你往哪兒跑呢”
唯月叉著腰,正站在路中間,麵目陰冷,一隻手飛快落下,逮住了小黃瓜。
“嗚……哇呀呀,你快放開我!”小黃瓜掙紮著,左右扭動,卻被唯月捏得越來越牢。
“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唯月把它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發出笑聲。
“你、你要乾什麼啊!”小黃瓜奮力翻轉,嚇得沒氣了。
“你說呢”唯月從容地摘掉套在黃瓜身上的粉紅蝴蝶結,兩眼散發著驚奇而充滿食欲的目光,於是張開紅潤的雙唇。
哢嚓!黃瓜的頭被咬斷,隨著掙紮與呼喊的停止,一股清新爽口的味道填滿了口腔,唯月朱唇濕潤,發出甜脆的咀嚼聲,白淨如玉的麵頰皮膚滋潤彈動,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愜意,嚼著,嚼著……漸漸地,發覺嘴裡有點怪味,而且粘糊糊的,直讓她惡心,唯月這才定睛一看:手中那半截黃瓜竟在流血!唯月頓時瘋狂嘔吐,口噴血沫,她扔掉黃瓜,用腳狠狠去踩,直到讓那東西粉身碎骨,汙血遍地:
“哼,去死!去死——”
時隔不久,唯月回到家中,洗漱完畢,換了身乾淨的白連衣裙,她哼著歌,若無其事來到如月的房間。
如月坐在梳妝台前,正在精心打扮。胭脂香粉,無論何種調配,總能讓如月顯得那麼嬌冷,清麗脫俗,若不是她向來對陌生人冷淡,還不知會被多少男人尾隨糾纏呢。
“哎呀,好啦,你要去相親啊”
唯月來到如月身旁,照了照鏡子,拿過梳子給如月梳起了頭。如月靦腆道:“彆尋我開心了,有你在,我哪裡還有機會哦。”
“真的麼……我就知道你對我好。”唯月趴在如月背上,笑嘻嘻抱著她說:“哦,時間差不多了,蕭大哥要著急了,我們走吧。”
兩個嬌豔動人的美女互相吹捧了一番,於是帶著各自的心事,攜手出門去了。
風雲積聚,公園裡飄浮著幽怨,彷徨而憂傷,無法退散,那是被踐踏的純情少女的怨念,不知該歸依何處,該詛咒何人,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已然沉寂,留下的隻有幽怨,它們恣意飄繞徘徊,無孔不入,尋找著一切可以發泄的機會。
冷風暗林中走來一個孤獨的女人,她腳步輕盈,似孤魂野鬼,卻長著一副絕世容貌,黑發飄飄,淡紅色衣裳裹著纖嬌的身材隨風飄曳,婀娜多姿,她麵白無色,毫無表情。漸漸,她覺察到了兩側林子裡數十雙盯她的眼睛,他們跟隨她移動,隱隱發出器械摩擦的響聲。女人麵無血色的容顏逐漸袒露微笑,從而停落腳步。
落葉拂地作響,一條筆直的小路從女人腳下伸向前方,它的儘頭矗立著粘粘公園裡最大的一座教堂。女人目光平視,像死人般沒有動靜,不一會兒,兩側樹林中的跟蹤者紛紛現身,大約十幾人,前後包圍,將目標鎖定了這神秘女人,他們都是持槍的警察。
“你叫小雪沒錯吧,我們懷疑你和近期的血案有關。請跟我們走吧!”
聽到警察的督促,女人漸顯悲涼的神情,她遙望著遠處的教堂,一言不發,白皙的身體肌膚冰涼得像個死者,宛若水晶棺材裡容顏美貌猶存的死人,誰也不敢去碰她。
幽怨在飄浮中顫抖,帶著少女的隱泣,無處藏身,她們鑽進地下,升入天空,去到無窮無儘的宇宙裡,她們不知是該埋葬自己,還是埋葬宇宙……
歌聲隱約飄揚,唯月正唱著隨心的曲調和如月相伴前行。如月今天穿了高跟鞋,走路很不穩,因為她以前很少穿,不過即使這樣,她也還是比唯月矮。兩個人平時沒少比穿戴,隻是唯月不太喜歡化妝,她怕麻煩,所以她總是開玩笑似的和卸了妝的如月比漂亮。
寂靜的小路上僅有這兩個女孩,忽然,頭頂刮來一陣黑風,唯月頓然覺得手被震開,瞬間聽到鬼男呼嘯而過,如月已經被黑風卷起來了!
“嗚!”
如月驚聲呼喊,紅色高跟鞋從空中墜落,鬼男攜著黑風之勢卷著如月掙紮的身體上下飄騰,鑽進密閉如罐的叢林,刮斷了樹枝,飛葉殘舞,很快便從唯月的視野裡消失了。
“放開我!”
“噢哈哈——”
鬼男迸發出毛骨悚然的淫笑,他的興奮是人無法理解的衝動,他終於又得手了,他聽從了娘親的教導,他得到了身心最大的放縱與快感!“嗚噢哈哈——”
唯月呆呆佇立著,微微顫動的嘴唇發白,她從來不抹口紅,她喜歡煞白的顏色,她總能讓陰涼的麵色變得像她的衣服一樣的白。唯月臉上掛著令她自己也琢磨不透的黯淡笑容,慢慢地,她仰起頭,臉旁的發絲垂開,在黑發的襯托下,她的臉就像雪一樣白得刺眼了,她瞪大了眼睛,眼角瞠圓,眼球布滿血絲,仿佛就要開裂、迸出,她張開了嘴,鮮紅的喉舌仰對蒼穹,隨著她僵硬的軀體和恐怖的鬼臉一同激顫震吼:
“啊——啊——啊——啊——”
飛躍在樹梢之間的黑風跌旋振蕩,似受到強烈衝擊,黑風抖動中,鬼笑變作鬼嚎,另有如月淒慘的哭叫,交織在一起,陰森如地獄,穿心挖腹,鬼男的大腦快要爆炸了!一聲狂吼,黑風鑽出樹梢,從中掉下如月掙紮的身影,落進樹林。黑風旋墜而來,以迅猛之勢撲到唯月麵前,現出了鬼男醜惡瘋狂的嘴臉身形:
“先殺了你這個令我心煩意亂的女人!”
唯月吸了一口冷氣,落首沉顏,凝望著鬼男那錯亂不堪的神情,她竟然沉默發笑!鬼男口中作罵,狂然舞起魔爪,正在這時,他身後亮起萬道金光,天雷炸響,如萬箭穿心!
“嗚啊啊啊!”
鬼男痛聲嚎叫,隨著血肉焦灼之味,鬼男背後騰起金色迷霧,隻見蕭寒月把扇肅立,呈攻擊姿態,揚扇之中揮出密集射線,他擊中了!
“嗚啊啊啊——”
金色射線持續烘烤穿射,鬼男吼聲撕裂,麵目抽搐變形,立時化作黑風惶惶散儘。蕭寒月收扇打住,一輪金色箭環發散逝隱,高溫過後,吹來一陣冷風,蕭寒月打開扇子輕輕搖著,隱隱聽到如月在林中呻吟,大概是無恙了,這時見唯月慌忙梳理衣裝頭麵,天真無邪地站在他麵前。
“這個主意太過冒險了,稍有差池便玉石俱焚。”蕭寒月垂麵低語道。
“隻要有蕭大哥在,我相信一定萬無一失。”唯月清純地笑了笑,情不自禁走過去抱起了蕭寒月的臂,她默默靠著這男人溫熱的肩膀,心裡覺得很安靜,很安靜。
蕭寒月神情呆滯,扇子貼附著唯月那透出芳香的頭發和溫熱的呼吸,可是卻無法抑製他內心矛盾而透徹的冰涼,他淡淡說道:“我隻是不喜歡讓女孩子做誘餌來達到目的,尤其不習慣看到女孩露出那種猙獰的麵目。這不是我的作風。”
“蕭大哥……”
唯月感到手中鬆弛,蕭寒月輕輕將她放開,神情猶豫地走了,拋下的卻是一句讓她心冷的話,唯月驀然心顫,眼眶裡濕潤了。
引誘鬼男現身並將其殲滅的做法是唯月提出的,無論結果如何,現在看來已經不重要了,如果這一切能夠讓她愛得更深,她情願成為鬼男口中的肉食。
……但是,飛飛卻並不包括在其中……
通往教堂的路鋪滿落葉,肅靜而清冷。被警察包圍的小雪,癡目呆立,冷若冰霜,絲毫沒有舉止反應,仿佛根本不在意,又如同脫離大海的遊魚,被曝曬在炎日下失去自由的生機,然而這一天總要到來,她似乎不想再刻意回避了。
林木隱幽,陰沉傳來野獸般的咆哮,警察紛紛舉槍仰首,隻見頭頂旋起一片黑風冷氣蓋壓而下,霎時間,如虎嘯狂竄,從十幾人當中穿插掃過。
“唔哇!”
腥風血雨中聽劈骨削肉,聲若暴雷霹靂,色如閃電撕裂,眨眼間,警槍未鳴,人已全部血濺當場!鬼男從幽風中化出原形,呼嘯喘氣,默立在碎屍血泊之間的小雪被濺紅了身體,像個飲血的冰美人。
“娘、娘……”鬼男跌跌撞撞撲到小雪麵前,抱著她的腰,心裡想著高興,卻禁不住麵色蒼白地抽搐道:“我好冷,好難過……”
鬼男受了重傷,血流不止,仿佛連擁抱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雙手緊緊抓著小雪,他在發抖。小雪神情黯淡,拂動手臂撫mo並感知著鬼男發燙的身體,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仔細注視自己孩子的容貌,他真的完全成為他的父親了,這讓小雪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甚至感到興奮。
“娘親……我……我不想離開你……我不想死……”
鬼男的頭沉沉依靠在小雪懷裡,痛苦而疲倦的眼神顯出瀕死之人的脆弱,他好想聽到娘柔聲叫他“小助”,娘卻總也不開口,不過沒關係,能躺在她的懷裡,這樣足夠了。他還想再吻她一次,**她的身體,就一次,哪怕是最後的愉悅。
教堂的鐘聲悠然響起,空曠,幽沉,淒涼,綠樹掩映之中,漸漸走來一個朦朧的身影,閃爍著深藍的光芒,腳步沉緩,氣息深重。
“死亡是褻du靈魂的人應有的覺悟,你的父親已經在地獄裡領悟到了,你也一樣。”
沉悶的聲音在寒光裡縈繞,人影步步逼近,手中顯出藍光之劍形。
埃!
似一陣陰冷襲來,鬼男惶然驚顫躲向小雪身後,瘋叫道:“娘!娘!”
小雪深沉地呼吸,她不再擁抱鬼男,感應著埃的越來越近的腳步,她把手伸進褲腰,心跳開始加劇。“我怕……我好怕……”鬼男注視那藍色劍光,臉色發青,被切去一指的手跟著身體劇烈抽筋,他是如此的恐懼,恐懼這世上比他自己還要恐怖的東西,他在顫栗,他在哭泣。突然一聲淒吼,鬼男兩眼發直,隻覺得心口猛地刺進了一把冰寒的刀刃,拿刀的,是小雪!
“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了——”
小雪顫握著匕首,流出的黑血沾染了她粉嫩的雙手,她凝視著鬼男驚懼悲慘的麵孔,她冰玉般的神情姿態頃刻流露出火一樣的激情。埃於十米之外停步,藍劍在手中震鳴。
“娘親……”鬼男哀吟著,奮力逮住小雪的衣裳,捏著浸出血漬的拳頭卻不知想要乾什麼,貌如糟粕的麵孔此時浮出一線天真。小雪使出全勁迅猛將刀拔出,一道黑血噴濺了出來,鬼男失聲嚎叫,斷了氣,小雪興奮忘我,隨即又插一刀,鬼男癱軟的身體墜落下滑,小雪跟著拔出刀來,那滾湧的黑血便像謝幕一般呈現在她眼前。
埃壓抑著身心的震撼,看到小雪由顫動漸漸舒緩,終於轉身過來,麵向他,小雪的麵容身軀充滿了血色,她通紅的眼睛裡褪去了仇恨,流出的是眼淚!
“你回來了,我真高興……”
小雪淚眼潸潸,深情地望著埃,她袒露出溫馨的笑容,那麼透徹,那麼乾淨,就像很久以前一樣清醇而美好,但隻能在這瞬間得以實現……小雪隨即提起匕首,令紅裙起舞,跟著暖風一起,讓尖刀刺入了她的喉嚨:
埃,謝謝你,謝謝你最後一次放縱你的小雪,任由她享受安樂,任由她追逐自己的幸福,如果有一天你還能追上她的腳步,她一定還會在幸福的角落裡守望著你,真的,謝謝你……
血紅的殘葉,風中飄零,幽藍的劍光支撐著埃的身體,悲涼地顫抖。
小雪,這就是你想要告訴我的嗎,你終於親手殺掉了那個玷汙過你的男人,你得償所願了,你奪回了屬於你自己的清白和尊嚴,你可以安息了。
而我明白,你真實的願望其實是為我報仇。
可是,那個小生命卻成了犧牲品。
鐘聲回響,落葉飄雨,藍光閃閃躍出劍鞘,埃抽臂拔劍,再也不會遲疑,他左手懸握額發,右手旋劍揮斬,劍光所至輕盈斷頸,手持自己頭顱,沉膝下跪:
我來替你贖罪,小雪,我隻能這樣來彌補我的愛與缺憾,請讓我為你所犯下的罪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