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神啊,請饒恕我的罪行,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那些所謂的情義已毫無意義,隻有金錢才能換取一席生存之地,我惟有狠下心來,做這薄情寡義的交易,世俗的人無時不在懺悔,偉大的神啊,請饒恕我的罪行……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城市裡分布了大大小小的生態布景,一條散步道沿著學校後街筆直地伸向前方,伴隨著路西法沉快的腳步,微微晃動的黑色提箱在陽光下反射出凝重的熱光,他輕喘著氣,顧不得擦汗,警惕地注視四周,一刻不停地思考著,就在這時,視線裡出現了逆的身影,正麵對麵走過來。學校後麵的步行街是少男少女們往來頻繁之地,路西法這才意識到走錯了地方,見逆已經離他不遠了,於是兩眼一橫,氣勢洶洶飛快地走了過去。
看見路西法,逆像是碰了釘子似的,連忙略低下頭,裝作不認識,繼續朝前走。西裝革履,頭發梳得光亮,手裡提著名貴的箱子,身材魁梧,走起路來連神情都那麼唬人,那家夥還真不是一般人啊,不怕他都不行……說起來,要是能有他一分氣勢也好呀,站在路西法麵前,逆總有一種自卑感。
兩人擦肩而過,帶起了一陣風,誰也沒瞧誰一眼。逆憂鬱的神情卻早已被路西法看了個透,想起昨晚逆在餐桌前驚慌失措的樣子,路西法不禁歎笑,於是走出數步之後又喊了聲:“站住!”
“哦”逆停了下來,驚訝而又有些畏縮地轉過身去,隻見路西法背對著他站了一會兒,而後轉身笑望著他,快步走了過來。
“兄弟!”路西法一把拍住逆的肩,繞了半圈,笑道:“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何苦呢,這樣折磨自己。”
“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逆輕皺眉頭。
“你我兄弟一場,我總該好心勸勸你。”路西法搖了搖逆的肩膀,“這地球人都知道,年糕是鳳的。你還是死了心吧。”
“我……”逆推開路西法,一臉的驚錯和無助。
“你要是真喜歡她,就去跟她說清楚啊。”路西法冷笑歎息,而後便揚長走了。
逆站著不動,一副癡呆相,半天沒有反應。說清楚他敢都不敢想……
路西法緩緩向前走,心想這小子已經不能自拔了,留下剛才那句話是不是有點危險,指不定他還真去對年糕表白呢。想到此次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路西法倒是願意積點口德,逆這小子雖然平時跟他過不去,但也算老實,就是可憐他也彆把他往絕路上推了。對,收回那句話,告訴他不要再抱幻想了——路西法又轉回身去。
哪知事情湊巧的很,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吃過飯的年糕正從另一條垂直通向街道的小徑裡走出來,剛好插到了路西法與逆之間。
路西法猛然刹住步子,由於動作大,被年糕一眼先將他看見。“小路”年糕側轉身體,稍顯驚訝的目光瞬息將路西法打量一番,並且不被覺察地集中注意到那個箱子上。
年糕今天穿了一身白,剪短的長發垂在肩上,鬆軟而有彈性,她喜歡穿褲子而不穿裙子,正是這樣,苗條的她更顯得清秀可人。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年糕的背影,逆與她至少有十步距離,卻已經能夠清晰地聞到年糕身上的香氣,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站著不走,是等著年糕轉過身來發現自己麼,或者是夢裡才敢妄想的奢侈的擁抱……逆好想抽自己的臉。
“年糕妹妹。”路西法捏緊箱子的提手,早已是一身冷汗,沒想到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碰見了年糕,真是躲都躲不及,叫他渾身不得安寧。
“手提銀行”年糕有意望了望路西法的箱子,抿嘴一笑:“小路,你好有錢哦。”
“啊、啊……”路西法心不在焉地應著,心想趕快溜,稍有破綻就會遭殃,不過恐怕這年糕不會這麼容易放他走。
“小路——”年糕柔聲說,“昨天晚上真是對不起哦,我不是有心惹你生氣的。我知道你看中公園,所以才把所有的錢投進去,聽說現在連生活都拮據起來了。其實啊,大家都是希望有個好的出路,誰會跟自己人過不去呢,小路,你說是吧”
路西法勉強笑笑,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各自的出路已經劃清了,彆人怎麼樣,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我無所謂的。”路西法像個紳士,稍帶敬意地說。
年糕心知小路不想聊下去,可是一時間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不該就這樣讓他走。年糕明澈的雙目極快地將路西法全身上下再次搜索了一遍,目光最終停留在了他的略微突起的胸口上。“小路,你懷裡的是什麼東西”年糕立刻產生了一個意外的直覺。
路西法一愣,突然緊張起來:西服裡側的口袋內確實裝著一樣東西——粘粘的印章!年糕她竟然連這個也覺察到了不可能!路西法鎮定地笑道:“我懷裡的”
“你不要裝糊塗,我對某件東西是最敏感的——”年糕詼諧一笑,伸出秀長的臂,纖妙的手朝著路西法迅速張開,隻聽“呼”的一聲,一團紅光撥開路西法的上衣,“嘩”地,飛迸而出,轉眼便落進了年糕的手裡。
路西法慌按住胸脯,神情驚裂,那閃爍的印章已被年糕之手把玩了一圈。“小路!”年糕的目光瞬間變得嚴厲,大聲說:“這印章怎麼會在你那裡!”
路西法慌亂不羈地喘著氣,怎麼也料不到會出這岔子。“這是……我揀到的。”路西法儘量按捺住驚惶,他心裡清楚的很,事到如今,一枚印章關乎他的性命與前途,事情稍有抖落,他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揀到的嗬……”年糕用質問、懷疑甚至是輕蔑的眼光盯著路西法,輕笑道:“我怎麼沒這麼好的運氣哦”
“年糕妹妹,請不要中傷人,既然你來了,我就把粘粘印章交還於你。不過,我的話千真萬確,昨天夜裡,那玩意兒從天而降,差點砸碎了我的腦袋!”
路西法說到此處,表情愈現猙獰,語氣和聲音都挑明了帶著濃重的惱怒和威嚇之勢。從沒有人在年糕麵前這麼無禮,年糕心火直冒,本無意追究卻還被強詞奪理,她悶視著路西法的黑臉,她哪裡知道那遭遇突變、感到無力回天的路西法已經動了殺機!
“喂!逆!你也說句話啊!”路西法突然望向年糕身後,高聲喊道。
“哦,逆弟弟”年糕驚訝地轉身過去。
呆楞中的逆慌得不知所措,年糕的麵容映入視線,簡直讓他精神癱瘓。“我……”他不知該做何回答。然而就在年糕轉過身來的一刹那,逆同時發現路西法凶狠地舉起左手,一股黑藍交織的殺戮之光對著年糕傾射而出。
“姐姐!”
撼天驚吼,狂如颶風,萬分之一秒,奔流似箭。嗚——聽到背後一聲慘叫,年糕眼前已經消失了逆的影子,她急忙回身,隻看到逆口吐黑血,瞠目僵立,一雙撐開的臂膀擋靠在她身前。“逆弟弟!”年糕失聲驚顏,擁扶著逆,逆的身體癱滑而下。
“姐姐……”嬰兒一般的哭聲倒落在年糕的懷裡,逆就像迷途的小孩,在這瀕危之刻期待著那無儘溫暖的懷抱。“逆弟弟!弟弟——”年糕緊抱著逆,癱坐在地上,眼淚嘩嘩地往下流、滴落在逆血淚遍痕的臉上,她頭靠著逆冰冷的額頭,逆氣息微弱,馬上就要斷氣了。
呼呼,路西法大口地喘氣,這一失手讓他氣神全亂,可是看到年糕竟然忘乎所以地抱著逆,頭也不抬,絲毫沒有顧忌。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路西法疾亂地抬起左手,一股強光推滾了下去,直擊向年糕,呼嚓嚓——大失所望!這女孩身前反射出守護紫光,霹靂一般將路西法震彈在地。
“唔唔……”路西法跌爬著,手提銀行被甩在了一邊,他自知糊塗,年糕不可侵犯,他竟然連這一點也忘記了,“鳳……鳳哥哥……饒了我吧,我知錯了——”路西法張皇地四處怯望,掙紮著爬起來,提起箱子,半退半進地便跑了,越跑越遠,最後上了一輛出租車。
“逆弟弟!”年糕握著逆的手。逆靠在年糕懷中,痛苦的表情裡帶著些許傻笑:“姐姐,我……”
“弟弟,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姐姐,姐姐,我……”
“弟弟,你想說什麼就說啊,姐姐答應你!”
“姐姐……”
好溫暖,好溫暖呢……姐姐,能夠死在你懷裡,這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我為什麼還是覺得有些不夠呢,我好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啊,我親愛的姐姐,我愛你,你相信嗎……
“弟弟!”
呼喊聲在哭泣中化儘藍天冰柔的白雲,帶走了逆永恒的遺憾。清靜的街道漸漸擠滿了路人,這時遠處才有救護車奔馳而來。
暮色蒼茫,晚霞映得天邊一片狂瀾。城郊寧靜的地段有幾座舊彆墅,由於麵臨拆建,周圍已空無一人,出租車停靠在其中一座彆墅附近,路西法慌裡慌張下了車,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領、一邊急急忙忙朝彆墅走去。暗紅色調的房子,黑色的圍欄,濃綠的樹木,這座彆墅在霞光掩映中顯得更加深幽。家裡東西早已經收拾好了,機票也訂好了,路西法隻盼著儘快離開,越快越好。他提著沉沉的皮箱,剛剛跨進自家大門,忽然“轟”的一聲,房屋爆炸了。
嗚哇!路西法被震飛了出去,落地滾爬。火光衝天,濃煙滾滾,一陣劈裡啪啦的餘爆之後,上等彆墅在烈火中變成了殘垣斷壁,燒焦了的草地上落滿了窗戶、家具的碎片。“我的房子!混蛋——”驚惡的路西法衝爬起來,衣服和頭發已亂得不成樣子,他拾起皮箱,在廢墟火光前漫天怒罵。
到底是誰乾的!左右顧望,路西法的眼前隨即出現了一些身穿黑色西服的陌生男子,他們個個帶著槍,舉止神秘,漸漸聚集卻按兵不動。他們不是簡簡單單的黑社會打手,活像幕後縱火者的隨行保鏢,但是從神情體魄上看更像一支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路西法提牢皮箱,直冒冷汗,更意想不到的是,在他麵前的三、四十人當中,從黑色西服之間穿插而出一個穿白色西裝的男人,路西法大吃一驚,這人不是彆人,正是七月!
罪惡組織ruo!沒錯,應該是他們!路西法驚異不已,七月的姿態儼然是這幫家夥的首領!就在此時,七月冷酷的眼神旁,兩支黑衣人的槍突然抬起,暗黑的槍口對準了路西法。
“兄弟!”路西法緊張地笑道,“你這是乾什麼”
這時,七月朝路西法伸出三根手指,神色漠然地說:“我隻要三樣東西。真正的官印,我的錢,你的命——”
熊熊火焰隨著濃烈的火yao味升騰入空。路西法神思慌亂,半驚半笑:“七月!你是說我騙你”
七月稍稍遲疑,路西法頑固而無奈的表情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他冷冷地動了動眼色,身旁兩名黑衣人便立刻向路西法開槍了。
唔啞!說時遲,那時快,驚惶的路西法飛速提起手中的皮箱,“砰、砰”,連續兩發重彈,手提銀行被擊出手去,落進了燃燒的廢墟之中,“唔哇——”路西法仰翻倒地,差點被火點著了衣服,他翻滾而起,瞠望著火海裡的箱子,禁不住捶拳狂吼。七月震驚氣極,揮起一道手令,隻見眾人紛紛掏槍。路西法忽聽不妙,轉過身去,眼看黑壓壓的槍口,已插翅難飛,這下完了!
一陣亂槍射去,清脆尖鳴,穿空,破肉,透骨,乾脆利落!果然個個是神槍手,百發子彈命中無疑:路西法麵目身體從上到下卻似捅開了蜂窩,紅的,黃的,黑的,七竅出血,百孔流膿,嶄新的西服被弄得汙穢不堪,這麼個大男人,還沒來得及吭一聲,咕咚,便倒爬在了血泊裡。槍聲響罷,除了燒東西的聲音,現場一片淒靜,熱風攜帶著各種氣味在火光中胡亂地吹蕩,七月不冷不熱的目光隻是遠遠地瞧了瞧,正在這時驚了眼,路西法的腿腳竟然又動了。就是那個路西法,他忽然連咳幾聲,緩緩搖動著身體,一會兒工夫,不費力地便當眾站了起來。
“七月大人!”惶恐之中,所有槍口立刻再次瞄向了路西法。七月多少有些驚色,不禁伸手按握住了胯上的武器。這時路西法昏頭昏腦站穩身體,喃喃自語地講些什麼“忘了……竟然忘了……”之類的話。
“哦哈哈!”當恐懼的槍聲再度扣響前,路西法忽然眼前一亮,悲麵之上浮現出鬼怪般的笑容,抬起頭來,哈哈大笑:“你們殺不了我!我有馬甲!哇哈哈!我有馬甲!你們殺不了我!哇呀哈哈——”
瘋狂野蠻、酷寒徹骨的笑聲,回響在傍晚的天空冷色中,它加速了黑夜的降臨,就像一隻觸目驚心的怪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黑夜,果真就這樣無限漫長地來臨了。
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一雙小腳彈彈跳跳,奔竄逃亡。蠕蟲呼哧呼哧的,追趕的腳步在她身後越來越近、越來越多,夜冷風急,看不到哪裡是路,分不清建築物和樹林,路燈已經被惡毒的家夥們破壞了,蠕蟲憑著感覺尋覓出口方向。“啪啪啪”“砰砰砰”他們開槍了!蠕蟲飛起飄落,槍林彈雨從後至前,像狂風卷起火星,一直燒到蠕蟲疾奔的腳後跟。
“大人有令,絕不讓她活命!”“是!”
烈風嘶爆,槍火追命。蠕蟲酸柔的腿腳已漸漸招架不住男人們餓狼撲食般的侵襲,耳邊由遠及近響起了一段急切的女高音伴唱的鋼琴奏鳴曲。蛞蝓,救救我,快來救我……蛞蝓,才不要你管,你去死……蠕蟲急喘一通,上氣不接下氣,腦波混亂,奔跑過度已接近休克。唰啦——一道寒光擦過夜幕,蠕蟲拔出了短劍,這是她最後一招。哐鐺!前麵忽然也響起槍聲,劍在半空被子彈擊中。“呀——”劍墜地,蠕蟲兩腿抽筋,跑不動了。追逐的腳步急快地停了下來,合圍之勢形成,槍聲息止,鋼琴曲也奏完了。
嘩——燈亮了,明媚惹眼,蠕蟲正站在一群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中間,款式各異的手槍將她團團圍住,她汗流浹背,兩隻聰巧的眼睛困倦無色。這裡是粘粘音樂館的正廳,奶黃色的牆壁,大理石淺色花紋地麵,柔白的燈光使寬敞的大廳渾然一體,因為還沒有安裝座椅及任何器具,這裡麵就像一個簡潔舒暢、給人無限遐想空間的音樂盒子。這時,音樂館的背景音樂係統又開始自動播放了。柔緩的調子引出一曲千嬌百媚的抒情歌,一起一落,緩緩綿綿,就像山野花叢間的溪水汩汩流淌,歌詞大意是這樣的:
親愛的姐妹,難纏的宿命,前世渾渾噩噩一場,今生不變的邂逅,為什麼你我還要相會,隻因那敘不完的舊、戀不完的情,還有那斷也斷不去的緣,放手吧,來世我們再做姐妹。
“蛞蝓……”蠕蟲的臉上隱隱閃爍著淚光。又累又餓的,在這淒清的深夜,為什麼沒躲在年糕的被子裡舒舒服服地睡覺啊,真是氣死了,慪死了,蠕蟲有氣無力地想:蛞蝓,我們來生再做姐妹吧……
“殺了她!”槍聲突然打破了舒緩的曲調,像溪水突起激流,白花裂濺,隻是這濺灑的不是水,而是血。“呀!”少女的嘶痛短暫驚心,於瞬間歸於沉寂。音樂館內槍聲懸回環繞,久久不退,直到蠕蟲在暴風一般的火力掃射中血肉模糊、無蹤無影,槍手們方才停止攻擊。這時地上的血跡卻在悄然凝固、變白,與大理石地麵融為一色,漸漸分解為細柔的花屑,看不見的微小顆粒似雪片吹騰而起,在空中散開,不斷附著在了那些人的黑色西裝上,不一會兒,衣服就全變成了白色,有人驚喊,有人拍打,掉落在地的花絮迅速聚集,凝成一個整體蹦彈了起來,花開現形,笑聲四射,衝出花苞、一個歡蹦亂跳的小女孩誕生了!
“哇呀呀!我是宇宙無敵可愛的小青蛙!呱呱呱——”
看不清她是誰,眾人立刻開槍射擊,隻見那小女孩動作迅疾,撲騰上來,騎抱住一名黑衣人便朝其頭身踢打捏咬,被用力甩開之後又選中另外一人,抓其耳鼻、揪其毛發,一時間,音樂館亂作一團,哀嚎,槍擊,攪得不可開交。“咬咬咬!我咬咬!我是小卡!宇宙無敵!嘎嘎嘎——”她上躥下跳,熱乎乎,軟騰騰,仔細一看還真是個可愛至極的小妹妹。
玩累了,小卡便跳回地上,睜大眼睛望著所有人,不停地憨笑。啪嚓!一隻槍口趁此時機突然頂住了女孩的腦門,“哇呀呀……”小卡笑臉凝滯,一滴晶瑩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而下,經過小巧的鼻子,沿著細嫩的皮膚,嘀嗒,流進了她紅潤的嘴裡。“死吧——”黑衣人正要開槍,忽然感到有人撫mo他的背,扭頭一看,驚得半死,隻見蠕蟲此時完好無缺地佇立在身後,接著沉緩地抬起了手,將他陰鬱煞白的臉麵輕輕捧住,從少女無色無神的容顏裡看到的是地獄一般的黑暗與恐怖。啪啦,槍從黑衣人手中鬆脫落地。
唔哦——眾目驚詐。“哈”小卡笑眯眯望著蠕蟲,蠕蟲捧起那男人的臉,眼神僵直,嘴唇微微張開。“接受吧——”蠕蟲踮起腳尖,深緩地將唇印了上去:“這就是蠕蟲之吻。”
唔啊啊——那男人渾身顫栗,突然口吐綠水,嚇破了膽,隨即倒地身亡。蠕蟲深深地吸了口氣,冷暗的眼神開始轉向四周。那些黑衣人紛紛扔掉了槍,不約而同麵向蠕蟲下跪膜拜:“蠕蟲大人——”
蠕蟲灰暗的臉上顯現出一絲冷漠的笑。小卡“哇呀呀”地念唱著跑到黑衣人麵前,拍拍這個頭,揪揪那個胡子,“嘿嘿”小卡敲來敲去,喊道:“聽話哦。”
“滾開!馬甲滾一邊去!”蠕蟲生氣道。
“哦呀呢——”小卡吮著手指頭,撒嬌做鬼臉。
“蠕蟲大人……難聽死了!”蠕蟲恨視吼道,“叫奶奶!”
唔——眾人嚇得不敢抬頭,紛紛求饒一般應喊:“奶奶——”
“哢哢哢!奶奶——”小卡樂翻了天。蠕蟲仰頭大笑,忽然又覺得不高興,說道:“不行!要叫祖奶奶!”
“哇呀呀,快叫,快叫,祖奶奶——”小卡輪番拍打著黑衣人的頭。
“祖奶奶——”眾人齊聲喊道。
“怎麼還是覺得不過癮……”蠕蟲皺眉撓頭,直想發火。小卡咬咬手指,嚷嚷著:“哇呀呀,繼續叫,祖祖奶奶!”
“祖祖奶奶——”眾人叩首道。
“哇嘎嘎!祖祖祖祖……奶奶!”小卡歡呼著。
“祖祖祖祖……奶奶——”叩拜的黑衣人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蠕蟲轉轉眼睛,得意地大聲宣布:“就叫我祖n奶奶吧!”
“祖n奶奶——”粘粘音樂館裡響起一片洪亮的祈禱聲。把小卡摟靠在懷裡,蠕蟲瘋狂大笑,一張漂亮的臉蛋已經沒有了女孩子的稚氣,取而代之充滿了邪氣:“你們給我聽好了,以後祖n奶奶讓你們乾什麼你們就要乾什麼!”
“是!祖n奶奶——”
夜晚終於過去,黎明到來了。曙光照耀著峰巒疊嶂綿延秀色。山穀裡還是朦朦朧朧,晨色初現,暗暗的水氣籠罩著雪仙小屋,屋外,一個簡短的離彆在湖景之間深顯淒切,仙、春和櫻,她們送小雪到湖邊,隨後隻得任由她去。姑娘背負著輕便的包裹,孤影在陽光還未到達山穀之前便消失在了蒼茫霧色裡。
“小雪,真的要走麼。”
“是,我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然後把孩子生下來……”
小雪漠然的神情和最後的冷笑久久回蕩,像石沉大海,又像翻雲吐霧,是詛咒還是禱告,終究沒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