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軍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雙眼睛透著睿智。
郝軍原先是省內某高校的一名講師,但他熱衷官場,想走仕途。就通過多方打點,調入省科技局擔任副局長。
去年又從省科技局調入省農科所擔任副主任,職務級彆是副廳級。
這麼年輕就官至副廳級,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但他對此卻並不滿足,他認為省農科所就是個無人問津的科研機構,根本就不是他郝軍能待的地方。
可這畢竟是組織安排的,他心中再有不滿,也隻能服從。
陳道坤道:“郝副主任,這位就是稀有資源所在地的管理方。”
郝軍正在納悶和陳道坤一塊來的這個年輕人是誰?原來竟然是稀有資源所在地的管理方。
郝軍明顯不信,問道:“你就是那個稀土礦所在地的管理方?”
李初年道:“是的,那個稀土礦位於南荒鎮麗水山,我是南荒鎮的鎮長,我叫李初年。”
郝軍不再說話,而是用一種質疑的目光看著李初年,如果陳道坤不在場的話,他肯定會來一句口說無憑。
精明的李初年清楚郝軍什麼意思,從公文包直接將自己的身份證和名片拿了出來遞給了他。
“郝副主任,這是我的身份證和名片。”
郝軍伸手接過來,仔細看著身份證中的照片,又打量著李初年,辨認身份證照片中的人是否和李初年是同一個人。
隨後,他又仔細看了看李初年的名片。將身份證還給了李初年,但名片他卻留了下來。
郝軍現在不再質疑李初年了,但他的臉色卻非常難看。
他這種難看的臉色,是甩給李初年看的。
陳道坤的臉色一直非常嚴肅,道:“郝副主任,李初年同誌的身份證和名片你都看了,不會有錯吧?”
陳道坤對郝軍當場查看李初年的身份證和名片很是不滿,我都親自向你介紹了,可你竟然還不相信。你這麼做,就是連我陳道坤也不相信了。
陳道坤是省農科所的常務副主任,職務級彆是正廳級。同時還主持省農科所的日常工作。
郝軍是省農科所的副主任,職務級彆是副廳級。陳道坤則是他的頂頭上司。
郝軍知道陳道坤對他這種做法很是不滿,急忙換上了一副笑臉,道:“陳教授,應該不會有錯吧。”
他這話說得很是模棱兩可,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陳道坤道:“你要是還不相信,可以直接給蒼雲縣組織部打電話核實一下嘛。”
郝軍忙笑道:“不用了,他是您陳教授領來的,我不相信他,但我得相信您啊!”
郝軍這話終於有些客氣了,但陳道坤並沒有領他的情,道:“既然事實已經清楚了,周成仁他們六個的隔離審查應該解除了吧?”
陳道坤的這話讓郝軍又體會到了手中權力的重要性,你雖然主持工作,但紀檢卻是由我直接分管,在這塊領域是我郝軍說了算。
熱衷權力角逐的人,對手中的權力到底有多大是非常敏感的。
郝軍深諳此道,對如何利用手中的權力來如何提高自己的身價,他都能玩出花來。
郝軍並沒有直接回答陳道坤的話,而是用一種廳級乾部看基層乾部的目光看著李初年。
李初年對這個郝軍的印象很不好,要不是為了就周成仁,他早就一走了之了。
看他用這種目光看自己,李初年忍住心中的不快,道:“郝副主任,當初發現這塊稀土礦的是周成仁技術員,當時也是我再三叮囑周成仁對此事一定要保密,同時也讓周成仁告訴監測人員,也一定要保密。因為這涉及到我們將來開發稀土礦的商業機密。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會帶來很多不利。你如果還不信,可以讓周成仁同誌來和我當麵對質。”
李初年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已經是很不客氣了。
郝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但他的這絲笑容,卻是譏笑。道:“有陳教授在這裡,我當然相信了。”
陳道坤道:“李初年同誌已經當場證明了,隔離審查應該立即解除。”
陳道坤這話已經不再是用商量的口氣了,而是對郝軍直接下達命令。
郝軍的臉頰明顯地抽動了一下,他對陳道坤對自己這樣發號施令很是在意。
但他不會就此輕易罷休,道:“陳教授,事實已經弄清楚了,隔離審查肯定要解除了。但在解除之前,還要將該問的話問完,畢竟這是要記錄在案的。這也是一種工作流程。”
陳道坤心中極其惱火,道:“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等。”
說完,陳道坤轉身就朝外走,李初年也沒和郝軍打招呼,跟著陳教授走了出去。
在返回的路上,陳道坤一直沒說話。李初年知道他心中很是不快,也就沒說什麼。
回到了辦公室,落座之後,陳道坤這才對李初年道:“你不是副鎮長嘛,怎麼和郝軍介紹的時候,卻成了鎮長?”
李初年趕忙解釋道:“陳教授,我以前的確是副鎮長。但前不久縣委剛任命我擔任鎮長了。不好意思,我也一直沒和您解釋這件事。”
“哦,原來是這樣啊。嗬嗬,反倒是我誤會你了。你剛才向郝軍介紹你是鎮長,我都沒法稱呼你職務了,隻好稱呼你李初年同誌了。”
李初年這才知道陳教授在郝軍辦公室為什麼一直稱呼他李初年同誌了。
從這點小事上也能看出,陳教授是個非常誠實的人,說話做事都是一絲不苟。
陳教授年齡也不大,四十多歲,但他卻是老成持重。乍一接觸,就給你一種極其穩重的感覺。
“李鎮長,今天這事讓你見笑了。”說完這話之後,陳教授不禁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作為一個科研機構,最怕的就是權力滲透。這樣下去,對科研工作沒有任何好處。”
說到這裡,陳教授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打住不再往下說了。
這的確是陳教授心中的苦衷,自從郝軍去年來到這裡擔任副主任,整個農科所的學術氛圍一天不如一天。他雖然是從大學出來的,但他根本就對科研工作根本就沒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如何攫取到更多的權力,如何最大限度地發揮手中的權力。
把一個科研機構搞成了一個權力場,這讓陳教授對郝軍極其不滿。他也多次向上級反應,儘快將郝軍調走。但卻遲遲沒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