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縣。
南荒鎮。
李初年坐在水利站辦公室裡看近期全縣的水利情況通報。
水利站就在鎮政府一樓。
整個水利站就李處年一個人,沒有領導,隻有他一個水利員。
不到下午三點,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現在正是夏天雨季時節,看樣子暴雨就要來臨了。
南荒鎮四麵環山,交通不便,是蒼雲縣最落後的鄉鎮,沒有之一。
隻要下暴雨,就很有可能爆發山洪。
李初年不敢怠慢,匆忙走出了辦公室。
跨上摩托車,朝麗水村奔去。
麗水村位於山腳下,村子旁邊就是一條山澗。
這條山澗也是整個南荒鎮最大的泄洪口。
春末夏初,鎮上用扶貧款在山澗邊上修築起了堤壩。
但上一次下雨的時候,李初年發現這才修築好的堤壩竟然被山洪衝開了一道口子。
好在那次的山洪不大,衝開的口子隻是淹了一片稻田,並沒有對百姓造成什麼傷害。
整個堤壩都是鎮建築公司修築的,堤壩出了問題也隻能找鎮上的建築公司。
李初年當時就給鎮建築公司的負責人打去了電話,讓其儘快派人將衝開的口子修繕好。
李初年急速駕駛摩托車來到了堤壩,找到了上次被山洪衝開口子的地方。
一看之下,李初年頓時火冒三丈。
鎮建築公司並沒有按照標準進行修複,隻是在衝開的口子上堆積了幾塊石頭。
這樣怎麼能擋得住山洪?
李初年立即掏出手機給建築公司的經理打電話。
但建築公司的經理一聽是李初年,很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李初年再打,對方竟然直接屏蔽了他的號碼。
李初年氣的咬牙切齒,黝黑的臉頰上青筋暴起。但這時的天更加暗了,也刮起了風。
必須儘快將這口子給堵住,不然就會出大事。
李初年匆忙朝村子裡跑去。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幾乎備有防洪的編織袋。
李初年本想找些村民來幫忙,但村子裡的青壯年都外出打工了,待在家裡的都是老弱病殘。
李初年接連跑了幾戶人家,幫忙的村民沒有找到,隻好找了些編織袋和一把鐵鍁,匆忙又返了回來。
堤壩旁就有備用的防洪沙土,李初年一個人甩開膀子乾了起來。
每當裝好一編織袋沙土,李初年就急忙扛著堆在那個口子上。
李初年現在是和時間賽跑,他必須要趕在山洪爆發前將這個口子徹底堵住。
不一會兒,李初年就大汗淋漓。
正當李初年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你在乾嘛?”
李初年扭頭一看,發現一個俏麗女子快步朝他走來。
“我在裝沙防洪。”
李初年邊說邊乾,他一刻也不敢停頓。
“怎麼就你一個人?”
李初年沒有再回答,因為他顧不上說話了。
“我來幫你。”
一雙蔥白柔滑的手撐住了編織袋口。
李初年不禁一愣,忙道:“你一個女孩子來這乾啥?快點躲開。”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我給你撐著袋口,你裝沙也方便,快點。”
一個人往這編織袋裡裝沙,的確有些費事,要時不時抬手撐一下袋口,她幫忙撐著,這就能加快速度。
“謝了!”李初年快速往袋子裡裝沙。
當李初年將裝滿沙土的編織袋堆放好返回來時,卻發現她正在吃力地用鐵鍁鏟著沙土往袋子裡裝。
李初年忙道:“你不用動手鏟,隻管撐著袋口就行。”
她衝他笑了笑,將手中的鐵鍁遞給他。
李初年心中一怔,她笑起來真好看!
就在這時,又跑過來一男一女。
“童處------”
後邊的長沒有說出來,就被她的眼色給製止住了。
在這種時候,她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看這一男一女的打扮很是考究,不像是本地的。
李初年問道:“你們是哪兒的?”
不等那一男一女回答,她卻先道:“我們是一塊的。”
四個人一鼓作氣,終於在半個小時之內,將那個口子給堵住了。
渾身濕透了的李初年擦了一把汗,道:“謝謝你們的幫忙!這裡危險,你們快離開吧。”
話音未落,一聲響雷炸裂天空,雨下起來了。
連半分鐘也不到,雨勢突然驟急。
頃刻之間,瓢潑大雨來了。
那一男一女急忙拿出了傘,遞給了她一把。
她急忙問道:“還有傘嗎?”
那個男的忙道:“我們就帶了三把傘。”
李初年大聲喊道:“你們快離開這裡。”
說著,他快步爬上了堤壩。
她吩咐那一男一女道:“你們快到車上去,將車開到安全的地方。”
“你呢?”
“不要管我,快去。”
那一男一女急忙轉身朝車上跑去。
李初年站在堤壩上,心中禱告:但願不要發生山洪。
雨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越下越急,簡直就是從天空中往下傾倒。
突然之間,一把傘撐了過來。
李初年扭頭一看,發現是她。
李初年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她雙手打著傘,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李初年急忙伸手接過雨傘,穩穩撐住。
她緊貼在他身邊,兩人共用一把傘。
李初年道:“不是讓你離開這裡嘛,你怎麼又過來了?”
她則是反問道:“你怎麼不走?”
“我是鎮上的水利員,我不能離開這裡。”
她不禁一愣,問道:“難道你們鎮上就你一個水利員?”
“沒錯,就我一個水利員。”
山澗中突然傳來轟鳴聲,由遠及近。
李初年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忙道:“山洪來了,你快離開這裡。”
可她卻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不是本地人,彆冒這個險。”
“既然這樣,咱們就一塊走吧?”
“我擔心這堤壩會被衝開。”
“正因為這堤壩會被衝開,你才要趕緊離開。”
“我不能走,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李初年邊說邊將雨傘遞給她,還推了她一把,意思是讓她趕緊走。
她不但不接雨傘,還伸手攬住了他的胳膊,嘴巴一翹,和李初年耗上了。
山洪越來越急,轟鳴之聲越來越大。
她攬住李初年的手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抖。
她想勸他趕緊離開這裡。
但李初年就像一尊雕塑站在那裡不動,眼睛緊緊盯著山洪。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她大吃一驚,她沒想到,這在危急時刻,他竟然還浪漫地吟起了這首著名的臨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