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風說乾就乾，從無錫回到四九城，馬上通過研究所內部的電話，通知了香江那邊斷掉和742廠的代工合同。
又馬不停蹄的找到王院士，請他出馬主持石景山廠區的改建工作，並且聯係日本那邊，請幾個專業的設計師來華配合王院士廠房的改建工作。
半導體的廠房不是隨便蓋個車間就行的，其中涉及到廠房內的空氣潔淨度、溫度控製、濕度控製、空氣流速、空氣質量、廠房布局、材料選型、設備搬運方式、工藝設備及動力設備的運輸安裝通道、技術夾層和夾道設計，等等一係列的注意事項。
其中一項不過關，就有可能會導致芯片的良品率降低。
隻有滿足以上要求，才能保證半導體芯片的生產質量。
這是個專業的技術活，國內懂怎麼修建標準現代化芯片廠房的不多。
不但讓有過廠房改造經驗的王院士主持，還要從其他國家請外援。
在即將開學的前一天，李清風和考察團的眾人來到石景山這邊看廠房。
在廠房附近轉了一圈，王院士搖了搖頭：“不行，這裡旁邊就是大路，路上經常有鋼廠的大車經過，引起的震動會影響芯片的良品率，這個地方不適合建廠”
“這樣啊，那就重新選址吧，您覺得哪裡合適，咱們就在哪裡建廠”
對於石景山這個地方不行，李清風毫不在意，這年頭拿地重新建廠花不了幾個錢，公司在國內的賬戶上還有一兩千萬呢，根本沒地方花。
正好現在貨幣一直在貶值，剛好拿錢出來建個工廠。
知道李清風的檸檬公司財大氣粗，王院士也不含糊，一口答應了下來，草草的吃了頓午飯，帶著一大群人出去選址。
王院士的動作很快，三天時間就將合適的地方找了出來。
對於王院士找出來的地方，李清風也沒去看，直接派人去市委談那塊地的事，走正規手續將那塊地拿下。
“李老師，芯片廠的施工不是隨便一個施工隊就能來的，最好找有經驗的單位，這樣不會耽誤進度”檸檬公司有錢，在芯片廠上的投資肯定不會低，王院士對此事很上心，拿到地的第二天，就主動找上門來。
李清風點了點頭：“嗯，確實是這麼回事，有經驗的施工隊，進度會快一點，王院士您有什麼推薦嗎？”
“中建吧，當初我負責改造109廠時，就是中建施的工，他們在國內蓋過很多芯片廠經驗充足”
“可以，我馬上讓人去聯係中建那邊”
關於和中建的合作進行的更加順利，這麼大的工程，對早已自負盈虧的中建來說肯定是要爭取的，雙方當即一拍即合，達成了初步協議。
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好，隻等設計圖出來，施工隊進場施工。
李清風這段時間也沒了什麼事，把精力放到了給學生上課上。
“好，現在我們來講一下，各類數值型數據間的”
“報告，老師，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正當李清風在給學生們上課時，教室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學生。
先給李清風道了個歉，然後也不等李清風回話，彎著腰急匆匆的跑向中間的一處沒人坐位上坐好。
嗯？什麼情況？正上著課呢，怎麼突然進來個這玩意？這堂課的人不是來齊了嗎？
看了眼剛進來規規矩矩坐好，等著李清風繼續上課的那個學生。
又看了看教室裡一臉懵逼的全體學生。
再次回憶了一下上課時點名的人數，李清風遲疑的說道：“這你.這你們班同學嗎？”
教室裡鴉雀無聲，沒人回應李清風的問題。
就當李清風打算問問新來的這個學生時，那學生氣喘籲籲的開口說話了：“老師，實在不好意思啊，這教室太難找，我找了半天總算是找著了”
“兩年了，你連上課的教室在哪都不知道？”
“.”
對方沒有回答，意識到了什麼的李清風開口問道：“你上什麼課？”
“高等數學”
哈哈哈。
高等數學這四個字一出口，教室裡笑成一片，離他近的幾個男學生，笑聲更是離譜。
就在這家夥一臉懵逼，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時，講台上的李清風，強忍住笑意：“額同學，我們這裡是在上大二的課，講的是計算機的數據結構”
“啊？”
“.”
“不好意思老師，我找錯教室了，馬上走”
話音還沒落下，新來的男同學用手中的書捂著臉，猛地從凳子上竄了出去。
由於對方衝的太猛，再加上課本擋住了視線，在不長的過道上，連著撞了兩下其他同學的桌子。
那**與硬物相撞，造成的巨大聲響，聽得李清風嘴角直抽抽，心裡忍不住暗自想著，撞這一下應該挺疼的吧？
“好了，安靜，來，我們繼續剛剛的內容”
等教室裡安靜後，李清風敲了敲黑板，繼續開始講起了提前準備好的教案。
這種事很正常，學校麵積大，教學樓多，每年都有新生找錯教室的。
以前一直是聽彆的老師說起，今年算是讓自己給遇上了。
“李老師，您這是剛下課吧？真是辛苦了”
一堂課講完，李清風剛踏進自己辦公室的門檻，沙發上坐著的倆人就站起來衝著李清風打招呼。
見到來人和自己打招呼，李清風先是一愣，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這人是誰。
看到李清風眼中的迷茫，意識到李清風把自己給忘了，對方連忙開口提醒：“李老師，85年在我們742廠談芯片合作時，您就是這個樣子，快三年過去了，您的風采依舊啊”
“楊廠長，才三年而已，能有什麼變化，您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了，快坐，快坐”有了對方的提醒，李清風很快就想起來對方是誰了。
畢竟已經過去快三年了，當時也沒多深的交集，一時間沒認出來很正常。
把教案放到茶幾上，李清風熱情的倒水泡茶，先是敘舊，等敘舊結束，就開始了天南地北的閒聊，聊經濟，聊政治，就是不往正事上聊。
對於楊廠長的來意，李清風心知肚明，香江總公司前天發函跟742解除代工，今天人就找上門，是因為什麼？那不是明擺著的嘛！
喝了一肚子茶，眼前李清風一直在跟自己扯東扯西，就是不往正題上引，楊廠長失去了耐心。
趁著滔滔不絕的李清風喝茶的時候，連忙開口說道：“李老師，咱們芯片那事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間就中斷合作了呢？”
“什麼？還有這事？”李清風佯裝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樣子，吃驚的說道。
對於李清風的話，楊廠長連忙從公文包裡拿出公函，愁苦的說道：“對啊，你看看，正式公函都過來了”
接過楊廠長遞來的公文，李清風認真的看過後，一臉慎重的說道：“不像話，簡直就是不像話，合作的好好的，怎麼能一聲不吭就結束代工呢。
“是啊，咱們兩家的合作，那可是省裡的重點項目，上麵的領導都盯著呢，這沒有一點消息，直接解除合同，真是打了我們廠一個措手不及”
“嗯，您說的對”李清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繼續說道：“這樣，楊廠長，要不您先回去，我等等打個電話問問什麼情況，然後咱們明天再說？”
“啊，那好吧”
“嗯嗯，那楊廠長，你住哪？我派輛車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我們打個車就行，四九城出租車多，打車很方便的”
送楊廠長和他的助手下樓，在分彆時，楊廠長緊緊的握住李清風的右手，誠懇的說道：“李老師，您一定要幫幫忙，您的這筆訂單對我們廠很重要，一條線上幾百號工人就靠著這筆訂單發工資呢”
“放心，放心，我回去就詢問一下情況，一定給貴廠一個答複”
“謝謝”
看著楊廠長他們倆離開的背影，李清風搖了搖頭，這老楊還真能扯，那麼大的廠子，就一條線的訂單斷了，然後就發不出工資了？忽悠誰呢？
這邊離開的楊廠長和他的助手，一邊走路，一邊也在討論著李清風話裡的真假。
“楊廠長，李老師說他不知情，真的假的啊？”
“彆聽他睜著眼睛瞎說，他不知道才有鬼了，搞不好就是他下的命令”
“啊？為什麼這麼說？”
“他跟我聊天的內容，和我跟來找事工人說的內容一模一樣，你說我為什麼這麼說！”
楊廠長沒好氣的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真是覺得他跟自己這幾年算是白跟了，沒有一點眼力勁。
第二天一大早，楊廠長就帶著助理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當他們倆趕到時，上午沒課的李清風還沒上班，倆人也沒打聽李清風家在哪裡，而是一邊逛校園，一邊等李清風回來。
解碼芯片的產量不高，但是單價高啊，材料全包每個月有兩百來萬的流水，一年就是兩千四百萬。
這不是一筆小數字，其中的利潤非常可觀，幾條生產線都沒這一筆訂單的利潤多，事關自己的政績，楊廠長自然不想放棄，能爭取的話，還是要儘量爭取。
下午，李清風來到辦公室，就看到了靠著沙發午休的二人。
李清風見狀，重重咳嗽一聲，等二人張開眼睛後，李清風連忙上前一步，歉意的說道：“哎呀，楊廠長，實在不好意，昨天忘了和您說我上午沒課的事了，真是抱歉，讓你們等了我這麼久”
“沒事，沒事，我們中午來的，也沒等多長時間”事關政績，楊廠長姿態放的很低。
這次李清風沒有拖，簡單寒暄了兩句，就直接進入正題。
李清風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哎呀，楊廠長，實在不好意思，是公司董事會決定的終止代工合同，代工前說好了，你們會儘快從國外引進生產線，提高產量，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看你們還沒動靜，他們覺得你們沒有契約精神，這才終止了代工合同”
“這李老師，我們的生產線已經和日本的NEC談好，很快就能進入簽合同階段，到時候.”
不等楊廠長說完，李清風就開口打斷：“楊廠長，這是董事會作出的決定，我怎麼能乾涉啊”
眼見楊廠長就要開口，李清風連忙揮手：“楊廠長，您彆急，我不是沒為你們廠爭取”
“董事會的意思是，對於國內企業的扶持還是有必要的，隻要你們能在一年內，將生產線引進來，月產芯片一萬五以上，我們公司的代工訂單就還給你們做”
“此話當真？”聽到李清風這麼說，楊廠長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連忙追問道。
李清風一點肯定的點頭：“當然，這是我在電話裡據理力爭幫貴廠爭取的，您可不知道，為了爭取這個機會，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
“真是謝謝李老師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李老師，我替那幾百個家庭謝謝您，您放心，不用一年，最晚過年之前，日本的那條生產線，我們廠一定能引進來”
對於楊廠長的話，李清風心裡不屑，還過年之前呢，再給你三年時間你都引不進來。
心裡想歸心裡想，但是嘴上說的卻是：“你太客氣了，都是為了國家的半導體產業嘛”
接下來就是進入國內老傳統了，楊廠長要請客吃飯，李清風不願意去。
一番客套的推脫後，最終還是婉拒了晚上吃飯的邀請，楊廠長興奮的帶著助理離開。
時間進入十月，闖關失敗帶來的影響還在持續，大學校園裡，已經開始出現教師因為物價飛漲，無法維持生計，拉下臉來在校園裡擺攤貼補家用的現象發生。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其他日子過的艱難的年輕老師，自然也有樣學樣，自製了推車，公然在學生宿舍區域那邊擺攤賣起了餛飩，茶葉蛋，鹵味等小吃。
每次李清風看到這副場景都心酸不已，隻能囑咐研究所的職工多去那邊照顧照顧他們的生意，除此之外，彆無他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