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老板說笑了,我一個窮教書匠,哪有什麼錢來跟您合作項目”
終於步入正題,聽了老牟吹了一個下午牛皮的李清風微微一笑,不接他這個茬。
老牟重視外貿,從來不重視實業和生產,是一個標準的倒爺。
如果是罐頭換飛機,發射衛星這種項目的話,李清風還有些興趣,就他現在做的那些生意,李清風根本就看不上。
沒想到李清風會這麼痛快的拒絕,老牟一噎,準備好的話術全都做了無用功。
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這個姓李的怎麼回事?剛剛聽我忽悠不是挺帶勁的嘛,一到正事上,怎麼不繼續聽我忽悠了?
“啊,這個,是我疏忽了,忘了李老弟是大學老師,不是我們這些生意人”李清風拒絕的乾脆利索,老牟也不好說什麼,訕訕一笑,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抬頭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胡家寶應該也要下班了,老牟的吹牛皮李清風也聽夠了,互相留下聯係方式後,直接讓人送客,表示下次有機會合作。
被送出去的老牟,不忿的站在門外,喉結滾動發出‘嗬’的一聲,一口濃痰吐在公司門口,小聲的嘀咕道:
“什麼人啊,聊了一下午,項目不投錢不說,連頓晚飯都不請,真是摳門。”
送走老牟後,李清風通知了王為民,讓他做好準備,上次和他說的那個項目即將研發成功,今年年底之前就能投入生產。
守著一個外貿公司早已滿足不了野心,一心想在實業裡搏殺的王為民,聽到終於有了能讓自己大展拳腳的機會,激動的直搓手,表示馬上向上麵打申請,問市裡要塊地準備建廠。
對於這事,李清風也沒阻攔,不能打擊孩子的積極性嘛。
回到錢糧胡同時,胡家寶還沒回來,陪著初一在玩玩具的金雨紅看到李清風回來,指了指桌上的一個信封說道:“李老師,下午您家裡來了一封電報,我放到桌子上了”
李清風沒有急著去查看電報,而是從錢包裡拿出了二十塊錢,正式達成了和金雨紅的短期雇傭關係。
“嗚嗚嗚,姐姐”
在送金雨紅離開時,初一這小東西舍不得陪她玩了一下午的金雨紅離開,伸出小手拉著金雨紅的衣角不讓她走。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初一給哄好。
等金雨紅走後,李清風伸出食指戳了戳初一那圓圓的額頭,忍不住笑罵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我跟你媽走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
小初一也不搭理李清風,邁開小短腿繼續玩玩具去了。
李清風笑著來到桌前,隨手拿起信封看了一眼,是老家來的電報。
李清風家裡沒有電話,上班時間有急事還可以往辦公室裡打電話,現在暑假期間,想要聯係隻能發電報。
拆開信封一看,看著寫滿電報紙的字數,李清風忍不住感慨,這老李同誌是真掙錢了,拍電報竟然都敢拍這麼多字。
笑著搖了搖頭,李清風開始看起了電報上的內容,隨著看完電報上的內容後,李清風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信上的講述的事情很簡單,李父開錄像廳掙了點錢後,就開始嫌棄家裡的房子有點破,琢磨著要蓋新房,蓋個二層小樓,這樣兒子閨女回來,都有地方住。
在拆房子的時候出了問題,房子和旁邊的鄰居共用一堵牆,鄰居攔著不讓拆牆。
這堵牆是挨著宅基地建的,到底是誰家的宅基地,這麼多年過去,沒人說的清楚,於是李父就去找鄰居協商拆牆的事情。
誰知道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就推搡了起來,混亂間李父一個沒注意,把隔壁孫老頭給推了個跟頭,人家兒子見自己老爹吃了虧,當時就不樂意了,也推李父一個跟頭。
李父發這個電報,就是準備召集人手,打上門去,把吃了的虧給找回來。
手裡拿著電報,呆愣在原地,李清風久久無語。
等胡家寶下班回來看完電報上的內容以後,眉頭也是皺了起來,擔憂的說道:“你打算怎麼辦?不會真回去跟街坊打架吧?”
“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你彆忘了,我哥還是公安裡的小領導呢,他能讓我爸打起來?”李清風無語的說道。
“那你回去多勸勸爸,不就是一麵牆嘛,都是街裡街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因為一堵牆鬨得不愉快”
“放心吧,這麼多年的老街坊,兩老頭都沒受傷,就是一人被推了一個跟頭,我買份禮物回去探望一下隔壁老頭,把姿態放低些,心平氣和些,這事就過去了”
李清風沒有急著回家,第二天先通知金雨紅這幾天不用來了,自己則從家裡挑了兩份禮物後,這才坐上飛機趕了回去。
在飛機上,李清風想著家裡的事,忍不住笑了下來,還真是應著了那首詩‘千裡修書隻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裡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這事簡直就和詩上的內容一模一樣嘛。
飛機在省城落地,李清風沒急著直接回家,而是先轉道去了大姐家一趟,發現房門緊鎖,向周圍鄰居一打聽,說是兩口子帶著孩子請假回娘家了。
“.”
好家夥,這老李同誌說召集人手,還以為就是帶著倆兒子打上門呢,竟然連女婿都不放過。
李清風又急急忙忙的買上一張火車票,直奔家裡而去。
這次回來沒人迎接,李清風出火車站,也沒看到有三輪車坐,隻能徒步朝著家裡趕去。
“老三回來了,你讀書多,快回去勸勸你爸,多大點事,可彆鬨了”
剛到街道上,就被在街口國營飯店工作的錢家嫂子攔了下來。
“哎,放心吧,我回來就是解決這事來的,鬨不起來”說到這裡,李清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嫂子,我們家跟老孫家的事伱知道嗎?那堵牆到底是蓋在誰家宅基地上的啊”
“那誰知道啊,這房子還是你爺爺建國前蓋得房子,街道上的意思是,那堵牆你們兩家一人一半”
“行,我知道了,謝謝啊嫂子”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客氣,跟嫂子還生分了”
趕到家裡人,一家子人都在,就連剛出月子沒倆月的小妹李紅梅也跟著妹夫孫乾從他老家趕了回來。
沒搭理怒氣衝衝的李老頭,李清風把行李放下,快步走到小妹李紅梅跟前,從她手裡接過自己的外甥女逗弄了起來。
“李清風,你爹都被人給打了,你小子眼裡還有沒有你這個老子”剛被兩個閨女想要息事寧人的態度去著了的李父,看到自家老三進屋看都沒看自己,頓時猛地一拍桌子,中氣十足的吼道。
李清風還沒說話,旁邊抱著大姐兒子的李母,就板著臉替李清風張了嘴:“你個死老頭子,誰讓你拍桌子的,屋裡倆孩子都這麼小,嚇著孩子怎麼辦?”
被李母一訓,李父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努了努嘴,降低一個音調,繼續追問:“老三,說說吧,你老子被人打了,你是什麼想法”
抱著外甥女的李清風,忍不住撇了撇嘴,您老的身體可是硬朗著呢,怎麼就被人給打了,不就是被隔壁孫二給推了一下嗎,您還推人孫老頭了呢。
把外甥女還回去,李清風笑了笑,開口勸說道:“多大點事,您老又沒吃虧,咱們跟隔壁孫叔這麼多年街坊了,笑笑就過去了”
“屁,過不去”
“多大的仇啊,您又沒吃虧,讓孫二推的那事就過去了,您還推人孫叔了呢,等會我提著東西去看看孫叔,雙方商量一下,把牆的事給解決了”
“逆子,倒反天罡”聽到自己兒子還準備提著東西去看自己的仇人,李父頓時氣血翻湧,老子挨了打,不幫忙打回去不說,竟然還要給打了自己的人送禮。
旁邊穿著製服,應該是被李父給局裡給叫過來的老大,也插嘴進來,苦口婆心的勸說道:“爸,萬事好商量,您跟孫叔以前關係不是挺好的嗎,經常一塊喝酒呢,又不是啥大矛盾,好好聊聊把牆的事給解決了就成”
“以前是我瞎了眼”李父此時正在氣頭上,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頭一撇,沒好氣的說道。
眼見此時李父無法溝通,兄弟倆對視了一眼,隻能把頭轉向李母,等李母給個主意。
察覺到了兩個兒子的目光,李母低頭想了一下,覺得都是這麼多年的街坊,關係還都不錯,不能鬨得這麼僵,索性點頭同意了讓兄弟倆去隔壁孫家說和說和。
有了李母的允許,兄弟倆也不顧瞪著眼珠子氣衝衝的李父,提起禮物就要出去。
在氣頭上的李父,見到兄弟倆提著禮物要出去,一個箭步上前,從李清風手裡搶過帶回來的禮物,剛想狠狠地摔到地上,來上一句我就是喂狗也不給他吃。
隻是看到了裡麵的兩瓶茅子和一些洋碼子包裝後,猶豫了一下,沒舍得往下摔。
畢竟這玩意看著就挺貴的,還是進口的呢,自己留著也能出去顯擺。
當即就提著東西重新坐了回去,惡狠狠的說道:“這麼好的東西,我就是喂狗也不給他吃”
兄弟倆也不和老爺子爭辯,對視一眼後,無奈的空手出了門。
李家的倆女婿,看到自己倆舅哥都走了,屋裡的氣氛也有些尷尬,猶豫了片刻,也從屋裡追了出來。
“你們倆出來乾嘛呢,回去吧,咱們這麼多人過去,容易讓人誤會”看到倆妹夫也跟了出來,李老大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倆人回去。
這年頭兄弟姐妹都多,孫家的子女還都在本縣,早上見到李家兄妹往家裡趕,孫老頭也把自己的兒女都叫了過來。
兄弟倆上門時,人家孫家也是一大家子都來了,屋裡坐了滿滿一屋子人。
對於孫家的人,李清風都認識,他們家的小閨女和原身還是同班同學呢,倆人小學做了好多年的同桌。
進來以後,也沒劍拔弩張的,雙方小輩之間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寒暄著彼此之間的交情。
孫老二還跟李家兄弟倆道了聲歉,關心了一下李父的身體。
眼見孫家也都是講理的人,李清風心裡暗自想道,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混人,大家都是文明人嘛。
年輕人好說,畢竟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是到孫老頭這裡,那就不好說了。
人年齡大了,要的就是一個麵子,被李父推了一個跟頭,孫老頭哪能願意就這麼算了,扯著嗓子,狠狠地損了李父一頓。
無非就是前半輩子窩窩囊囊,掙了點錢,脾氣大了起來,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之類巴拉巴拉的話。
李清風兄弟倆心裡不舒服,不過看到孫家小輩在勸,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尷尬的聽著。
隔壁爬牆聽動靜的李父,聽著孫老頭這麼損自己,那就忍不了了,抄起牆角的掃帚,大吼一聲“欺人太甚”後。
氣的不走尋常路,一把年紀了翻牆跳進了孫家,要跟孫老頭打一架。
“姓李的,你還敢來”
孫老頭看到李父扛著掃把進來找茬,當即也不慫,順手拿起拖把,要跟李父決一死戰。
在一群年輕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倆快六十的老頭,一個拿著掃把,一個拿著拖把,在屋裡打得有來有回。
兩家的年輕人看到倆老頭打了起來,全都傻了眼,連忙各自去阻止各自的老子。
還彆說,倆老頭的勁都還不小,而且手裡還都是長武器,被人抱著腰,還能繼續打上幾個回合。
前麵擋著李父的李清風,被拖把打了好幾次,對麵的孫二也挨了李父的幾掃帚。
不過還好,總算是把倆老頭給攔了下來。
孫老太看到自己二兒子身上被掃帚上的小竹條刮出了一道道血痕,當時就不願意了,在旁邊跳著腳,吐沫橫飛的罵著李父。
此時李母帶著倆閨女和女婿也趕了過來,李母本想勸架來著,不過聽著孫老太罵的實在難聽,當時架也不勸了。
好嘛,倆老頭被拉開後,倆老婆子又乾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