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房裡，有德坐在床上，抱著被子，痛得臉色慘白，滿頭大汗。
“有德，你怎麼了？”
葉坤心疼，坐下來摸了摸有德的額頭，抓著她的手：“是受了風寒，還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有沒有拉肚子？”
“不是……”
有德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就是肚子痛，每個月都這樣，月信來的時候。”
“痛經？”
葉坤鬆了一口氣，安慰著有德：“你彆怕，我去給你弄一碗蔗糖水，喝下去會好受一些。”
世子府裡，什麼都不缺，蔗糖塊有的是。
葉坤吩咐丫鬟，衝了一碗蔗糖水，親自喂給有德。
可能是受到了安慰，也有心理作用，有德喝了一碗糖水，稍微好些了，苦笑道：“姐夫，姐姐讓我來伺候你，可是你卻反過來，伺候我……”
“傻丫頭，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嘛？”
葉坤放下碗，又拿熱毛巾給有德擦擦嘴巴：“我在這裡陪你，你看能不能睡著。睡著了，就不痛了。”
“睡不著。”有德搖搖頭。
“那我陪你說說話。”
葉坤坐過去，讓有德靠在自己胸前，低聲說道：“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有德閉上眼睛，嘴角帶著淚花：
“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每個月，這幾天都會痛？一陣一陣地痛，小肚子裡，就像有一根筋，被拽住了一樣……”
葉坤將自己的兩手搓熱，低聲說道：“我幫你揉一揉吧，也許會好些。”
有德臉色一紅：“不要，我媽說，女人這時候最不乾淨，要躲著人，要不會被人嫌棄的……”
“胡說，我又不是外人。”
葉坤安慰著有德，給她輕輕推拿，希望可以疏通血脈。
有德還是害羞：“那我們回去以後……這事不能說，姐姐會罵我的。”
“放心，我不說。我們說點彆的，分散注意力，就不痛了。”
“嗯，你在我耳邊說，彆叫人聽見……”
葉坤撫慰著有德，一邊低聲耳語。
可能是心裡的甜蜜，壓製了疼痛，半個時辰後，有德終於靠在葉坤懷裡睡去。
葉坤不敢動，扯被子蓋好有德，自己也靠坐床頭，昏昏睡去。
黎明時分，有德忽然醒了，檢查了一下，低聲驚叫：“糟了姐夫，我把你……衣服弄臟了，還有床單，我真該死……”
“傻丫頭，臟了一件衣服，就該死？”
葉坤刮了刮有德的鼻子：“就是一萬件衣服，也趕不上你一根頭發絲。”
有德感動不已，幽幽歎息：“我爹媽，都沒有這麼疼我。”
“那是以前太窮了，爹媽顧不上女兒。實際上，哪有父母不心疼女兒的？你坐著彆動，我去給你拿衣服換，打水給你洗洗……”
這原是上官飛燕的繡房，豪華奢靡。
上官飛燕被送給了文奇，但是日常衣物，都在這裡。
包括所有家具，都是上官季夫留給葉坤使用的。
葉坤當了一回丫鬟，貼心殷勤，伺候著有德。
有德換了衣服和床單，又甜甜睡了過去。
葉坤看看天色，來到隔壁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洗漱之後，去花園裡散步。
花園一角，有人在哭。
葉坤走過去，卻見一個小丫頭，隻有十四五歲，坐在涼亭上，抽泣不停。
身材單薄，衣服又少，我見猶憐。
“小姑娘，怎麼大清早的，在這裡哭？”葉坤開口問道。
小姑娘背對葉坤，聞言吃了一驚，回過頭來，急忙磕頭：“奴婢該死……”
“沒事，我沒有責怪你，就是問問。”
葉坤拉起小姑娘，打量兩眼：“是上官大人，讓你們在這裡做丫鬟的嗎？”
小姑娘低著頭：“是的，上官大人讓我們在這裡，伺候葉大人。”
“我就是那個什麼葉大人，不過，不需要伺候。”
葉坤一笑，再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為什麼在這裡哭？你老實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葉大人，我叫何田田，就是天門城的人，想家，所以才哭……”
小姑娘又跪了下來，哭泣道：“家裡沒有米，斷了炊，父母把我賣給了郡守府。郡守大人說，我認識幾個字，就送來這裡，伺候葉大人。”
葉坤再次拉起小姑娘：“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你的名字取得不錯，還識字，想必你父親，也是個識字人吧？”
何田田擦擦眼淚：
“我父親識字，會算賬，還會做木匠，原本在糧食鋪裡當賬房，現在糧食都沒了，我父親也回家了，沒活乾，隻會寫寫畫畫，難以度日。”
“彆哭了田田，想家就回家吧。算是我幫你贖身了，上官大人那裡，我幫你說。”
葉坤拉著何田田，來到門前，吩咐自己的親兵：“帶十兩銀子，五十斤糙米，送這個姑娘回家。”
“葉大人……”
何田田簡直不敢相信，愣了半晌，這才想起來磕頭。
葉坤搖搖頭，笑道：“回去吧田田，告訴你爹，如果他願意跟著我，可以來找我聊聊。”
“知道了葉大人，我回家告訴父親。”
何田田再次磕頭而去。
葉坤繼續溜達，參觀世子府。
幾十畝的大莊園，曲徑通幽，可玩可賞啊。
“葉老師，用早餐了。”
文阿秀走過來，看看四周無人，笑道：“怎麼，昨晚上和有德二小姐在一起嗎？”
“文老師你不知道，有德來了月信，肚子痛，我隻好哄著她。”
葉坤拉著文阿秀的手，笑道：“文老師在天門城長大，可知道這裡有什麼名醫，能調理這個毛病的？”
“原來是這個原因肚子痛啊，我就是名醫，是一個老婆婆教我的偏方，因為我以前，也有這個毛病。”
文阿秀一笑，拿起葉坤的手，指點著說道：
“大拇指第二關節的背麵，中間一個點，兩邊一個點。用細小的竹針，反複刺一刺，可以疏通血脈，快速下汙，緩解疼痛。”
葉坤不大相信：“有這麼神奇嗎？”
其實，文阿秀說的位置，叫做製汙穴，以針刺可以下汙，緩解痛經之苦。
“我親自試過多次……”
文阿秀臉色微紅，低聲說道：“就是用過之後，信水有些多，然後就不痛了，日子也會縮短一兩天。”
葉坤聞言大喜，鞠躬道：“既然這麼神奇，就有勞文老師去看看有德了。”
文阿秀斜眼笑道：“你怎麼謝我？”
葉坤回頭，指了指涼亭，一本正經：“要不，就在這裡感謝一下文老師？不知道文老師怕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