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坤全身披掛,站在城頭上,手持木筒喇叭大喝:“來者何人?大軍壓境,意欲何為?”
上官季夫出列,單槍匹馬來到城門前,揮手苦笑:
“大郎哥,我是上官季夫。父親亡故,我回去奔喪。從你這裡路過,希望休整半天,補充一些糧食。”
葉坤叫道:“上官季夫,你單獨進城說話。”
城門緩緩打開。
上官季夫也不猶豫,命令部下在原地等待,自己縱馬進了城門。
葉坤下來相見。
上官季夫下馬,抱拳道:
“大郎哥,麻煩你給我們一頓飯,再準備一日乾糧。我輕騎前進,沒帶糧草。”
葉坤拉著上官季夫的手,重新登上城樓,笑道:
“八百人吃一頓飯,還要一天的乾糧,可不簡單啊。你拿什麼謝我?”
“這……”上官季夫苦笑:
“我非嫡出,父親亡故以後,恐怕會被剝奪兵權,放為庶民。要說謝你,隻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這顆腦袋挺好的,送給我吧。”葉坤淡淡笑道。
“你要我腦袋?”上官季夫一臉的不敢相信。
“是啊,這顆腦袋,可以給我換來功名利祿,金銀富貴。”
葉坤取出文奇的密信:“自己看吧,你大哥要我殺你!”
上官季夫看了信,臉色慘白,良久無言。
“怎麼,舍不得這顆腦袋?”葉坤笑嘻嘻地看著上官季夫。
“不是,生死無所謂,腦袋也無所謂。”
上官季夫搖搖頭,看著城下自己的部隊:
“隻是大丈夫在世,寸功未立,心有不甘。大郎哥,我現在落入你手,無話可說。不過我求你,善待我的部下和兄弟。”
“你呀,能活這麼大,簡直是個奇跡。”
葉坤搖搖頭,手指城下兵馬:“你有這麼多兄弟,又有陵山縣為根據地,不應該回來的。這時候回來,不是送死嗎?”
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內而亡。
可惜上官季夫不明白這個道理。
上官季夫歎氣:“我猜想,他們會剝奪我的兵權,把我貶為庶民,或者軟禁圈養。沒想到,他們這麼狠。”
“我不會殺你的,我們是兄弟。”
葉坤拍了拍上官季夫的肩膀:“但是我不殺你,你大哥上官世子就要殺我了。我又不想死,所以,我們隻好合作,殺了你大哥。然後,你來做郡守。”
上官季夫一愣,沉吟道:“大郎哥,莫非你已經有了周密計劃?”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哪有什麼周密計劃?”
葉坤搖頭一笑:“我隻是做了一些準備,成不成,要看天意。當然,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上官季夫拔出寶劍:
“既然他們要殺我,我當然不能束手待斃。兄弟,謝謝你,如果事成,你我不分主次,共管天門郡!”
“很好,我們計劃一下吧。”
葉坤帶著上官季夫去吃飯,一邊密謀。
城內準備八百人的飯菜,還有戰馬的草料,一起送出。
黃昏時分,上官季夫的軍隊,由王猛帶隊,直奔西屏山而去。
葉坤調集一千馬步軍,由關家村趙彪和朱大春帶隊,緊隨王猛而去。
上官季夫,則留了下來。
次日一早,葉坤帶著五百馬步軍,用囚車押著上官季夫,向天門郡進發。
過了西屏山,繼續北上,到天門郡還有一百裡出頭。
其實直線距離也就五十裡,因為有大山擋路,需要繞行。
大鼎國的一裡路,葉坤測算過,大約四百二十米,比後世的一裡路,要短一些。
輕騎前進,一天急行軍。
天黑時分,在天門城南部,三十裡外的大山裡紮營。
晚上休息的時候,上官季夫還是不放心,低聲問道:
“大郎哥,如果我們的計策被識破,怎麼辦?我不怕死,隻怕連累你,死在天門城下。你還有母親,還有老婆。”
“你傻呀。”葉坤翻白眼:
“真的打不過,我們跑回去,死守西屏山和平野縣,也能和你大哥分庭抗禮。”
行動之前,葉坤已經做了詳細思考,做了預案。
真的行動失敗,就隻能死守西屏山和平野縣了。
上官季夫皺眉:“可是上官伯男手下,現在有馬步水軍,共一萬三千人,我們能對付嗎?”
“就算他兩萬六,也打不下我西屏山。”
葉坤拍了拍上官季夫的肩膀:“自古以來,守城戰都是以少勝多的大好機會。如果你大哥攻打西屏山,隻要十天半個月,我就能把他的兵力,耗光一大半。他想殺我一個人,就要拿二十個人來換。”
上官季夫想了想:“如果我們強攻天門郡,能不能打下來?”
“打不下來,至少現在不行。”葉坤搖搖頭: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下伐城。攻城戰是下下之策,兵力超過對方十倍,也不敢保證取勝。你我所有兵力加在一起,隻有五千。而天門郡的兵力,加上城內民夫,至少三萬。我們現在攻城,等於去送死。”
上官季夫很佩服,笑道:“大郎哥,你以前就是個木匠,怎麼會精通兵法的呢?”
葉坤翻白眼:“我不會看書嗎?”
“可是你們草廟村,也沒兵書吧?”
“我做夢學來的,行不行?”
葉坤打了個哈欠:“趕緊睡吧,就看明天這一戰了。成王敗寇,如果打贏了,你以後就是郡守;如果打輸了,你我都是土匪流寇,西屏山的強盜頭子!”
上官季夫扯住葉坤:
“喂,如果輸了,我們可以去投荊州,也可以去投奔長沙。當今亂世,隻要我們有兵馬,肯定有人收留我們。”
“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葉坤搖搖頭:“如果西屏山守不住,我就橫劍自殺,哪也不去!”
上官季夫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葉坤傳令先做早飯,飽餐一頓,並且各自準備一份乾糧。
直到日上三竿,葉坤才率眾出發。
帳篷鍋灶,全部丟了下來,派二十個老兵看管。
午飯前,葉坤帶著懶洋洋的部隊,押著上官季夫,來到天門郡城門下。
看見大軍過來,城中早就關了城門。
因為老郡守死了,城頭上都打著白旗。
一個武將用白布包裹頭盔,大聲喝道:“來者何人?”
葉坤的親兵上前:“平野縣葉坤葉大人,奉命捉拿上官季夫,押送來天門郡,交給世子。葉大人說,要順便進城,祭拜郡守大人!”
“原地等候,我去通報!”
守城大將揮手,讓親兵立刻回去彙報。
葉坤懶洋洋的,下了馬,坐在地上休息。
一炷香之後,城頭上又來一員大將,也是白布包頭,身披白色披風,在城頭上注視許久,喝道:
“葉坤,我是上官仲男,老郡守的二公子。你退後百步,我出城相見!”
“謹遵二公子之命!”
葉坤抱拳,帶著部隊緩緩退後。
隨後,城門大開。
上官仲男率領一千鐵甲兵,衝出城門,分布成扇形,將葉坤來個了半包圍。
看得出來,上官仲男對葉坤,還是有戒心的。
葉坤抱拳說道:“二公子,末將甲胄在身,不能施禮,還請見諒。”
二公子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很囂張的樣子,揮手道:
“你也不必多禮了,葉坤,先把上官季夫壓過來。”
“遵命……等等。”
葉坤忽然一笑,抱拳道:“請問二公子,我這次拿下上官季夫,有沒有什麼……封賞?”
上官仲男有些惱怒,瞪眼道:“你囉嗦什麼,封賞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快把上官季夫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