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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場麵,是杜乘鋒也想不到的混亂。
明明他這邊都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但九個自己卻先一步打了起來——雖然最開始的時候,這九個杜乘鋒還隻是停留在吵架的階段,但吵著吵著,這九個杜乘鋒就逐漸統一了思想。
“反正就算殺了這個自己,也要把你們都宰了,才能重新變回那個獨一無二的我……那我為什麼不先把你們都給宰了呢?”
沒有誰會想要看到第二個自己出現在麵前,或許有一些比較特殊的人能接受這個,但很顯然,杜乘鋒不太能接受的。
於是九個杜乘鋒理所當然的打成了一團,隻看那招招致命的樣子,竟是一上來就下死手。
反倒是操縱著百足星君屍身的,杜乘鋒自己,眼下直接閒了下來。
“所以說……還打嗎?”
操縱著另外半邊屍身的武昭開口了。
“感覺有點插不上手啊,這九個你,實力應該跟你現在差不多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打了?”
“……算了,歇會吧。”
沉默了片刻之後,杜乘鋒乾脆隨手顯化出一張凳子,原地坐了下來。
出去是暫時出不去了,畢竟九個自己還堵在門口一副打生打死的樣子,但眼下讓他上去勸架,他也不知道該勸誰——或許這幾個杜乘鋒會想要彼此相殺,從而證明自己才是那個唯一的真實,但是對於杜乘鋒自己來說,他倒是沒什麼這方麵的想法。
他堅信自己就是真實的那個,他覺得自己沒必要非得做些什麼證明自己的行為。
並且他覺得,其他的自己,大概率也是這樣想的。
“啊,沒上當。”
在杜乘鋒這邊坐了足足有一刻鐘之後,另外九個杜乘鋒也紛紛停下了打鬥。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還得是自己嗎?”
這一刻,十個杜乘鋒不約而同的歎息一聲。
就像是出身同門的師兄弟一樣,彼此的招數都來自於一個師父,自然做不到互相破解,更何況眼下他們之間的關係,遠比什麼師兄弟要來的更近——雖然他們的夢想,他們想要做到的事情,可能會不一樣,但至少他們的打法思路,他們的戰術邏輯,乃至於他們所采取的作戰策略,卻基本都是如出一轍的。
就像剛剛,那九個杜乘鋒打成一團的時候,杜乘鋒這邊沒有著急上去動手一樣。
眼下杜乘鋒自己這邊,操控著百足星君的屍身坐在了原地之後,另外九個杜乘鋒,也開始猶豫起來。
“……為什麼不動手?”
杜乘鋒掃視著麵前的另外九個自己。
“你們不會是怕我有埋伏吧?”
“哈哈哈!”
另外九個杜乘鋒頓時笑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怕有沒有埋伏的問題了,而是必定會有埋伏,畢竟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自己下手能有多黑,他們還能不清楚嗎?
“但是我們有九個,你隻有一個。”
九個杜乘鋒中,有一個杜乘鋒站了出來。
“就算你一劍能殺五個,剩下的四個也足夠要你的命。”
“但是你們還是沒有動手。”
控製著百足星君屍身的杜乘鋒,不禁搖頭失笑。
“就算你們能這樣做……那好,你們準備選哪五個出來把命填進去?”
“……”
那九個杜乘鋒頓時不說話了。
最了解自己的果然是自己,就像他們了解眼前的這個杜乘鋒一樣,眼前的這個杜乘鋒,也同樣足夠了解他們——雖然他們都聚在了這裡,想要攻殺麵前的杜乘鋒,但若是讓他們付出幾條性命的話……
誰死誰倒黴。
誰被宰了,那真就是白死,隻會白白便宜了彆的杜乘鋒,讓彆的杜乘鋒得到剩下的一切——而問題也就在這裡了,如果能得到這一切的,是他熟識的朋友,又或者什麼過命的兄弟,那死了也就死了,他們隻會覺得這樣的死是值得的。
可如果換成另一個自己的話……
正因為知道是自己,所以他們更清楚,自己都是個什麼德性。
雖然攻殺眼前的這個杜乘鋒,確實是要緊的事項,但在這之前,活到最後,才是他們真正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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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死也不能給另外的自己撿了便宜。
然而,問題也就在這裡了。
他們能想到的東西,其他的自己一樣能想到,甚至眼前的這個拎著長劍的杜乘鋒,也一樣能想到——眼下這柄悔劍亮出來,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眼下的顧慮,已然被眼前的自己預判。
自己該如何戰勝自己?
這對於眼下這十個杜乘鋒來說,都是一場艱難的挑戰。
甚至對於杜乘鋒自己來說,這同樣也是一場艱難的挑戰,隻因為他眼下不止是以一敵九,更是在對戰九個對自己知根知底的對手——就好像現在這樣,他甚至都還沒出手,九個自己就已經預判到了他的動作,他的目標,他的攻擊方向,甚至已經做到了提前躲避。
而他自己這邊也是一樣,即便眼前的自己足足有九個,但他還是能清楚的判斷出,該怎麼戰鬥,怎麼防禦,怎麼才能在九重攻擊之下存活,甚至趁機達成反殺。
師兄弟之間尚且會出現無法破招的情況,更何況眼前這九個本來就都是他自己。
自己該如何戰勝自己?
“還是,能贏的。”
九個杜乘鋒互相對視了一眼,緊接著便再一次圍了上來。
“我們有不能輸的理由。”
這一次,出乎杜乘鋒的意料,足足有三個他自己,竟是直接正麵迎上了劍鋒!
毫無疑問,這幾乎等同於送死。
但這份拚死的決意,同樣也是破局的關鍵。
“你們……”
悔劍劍鋒掠過一個杜乘鋒的脖頸,但卻因為這片刻之間的猶豫擦了個空——同樣,也就是這刹那之間的猶豫,卻讓另外兩個疾衝而來的杜乘鋒,脫離了劍鋒的範圍。
脫離了劍鋒的範圍,也就是進入了內圍。
那片狹小的內圍,那片劍柄之後的領域,正是劍鋒無法覆蓋的區域。
“咚——”
兩記頂心肘捅在胸口,百足星君的屍身登時便飛了出去,背上也跟著炸開兩片血肉。
但在這一擊建功之後,這兩個杜乘鋒卻眉頭微皺。
很顯然,這遠遠不是他們想要的效果,僅僅隻是打飛,可不是他們想要達到的程度——按照正常來說,這兩記頂心肘,本該將這具腐朽的殘軀當場撞碎才對。
很可惜,在最後一刻,控製著這具殘軀的杜乘鋒,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
兩記頂心肘沒有打實,那屍身竟借著衝擊力道反過來飛了出去,這份精妙的卸力手段,即便是其餘的九個杜乘鋒自己,也感到一陣歎服。
然而歎服歸歎服,可不代表他們會有什麼猶豫。
麵對著另一個自己,九個杜乘鋒痛下殺手。
雖然他們的手中沒有兵刃,但他們自己就是最好的兵刃,作為最強的武器,再加上那一股悍不畏死的意誌——是了,他們本就都是杜乘鋒,又或者說,都是杜乘鋒的一部分,那份決死拚命的勇氣,那份奮死一搏的意誌,他們從來都是不缺的。
更何況,眼下的他們,可是為了他們自己而戰。
隻要能戰到最後,他們就能得到所有,隻要能挺到最後,他們就能收獲所有——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幾個也都還有戰死的可能,但他們隻要能挺到最後,就能得到他們想要的。
為了他們想做的事情,為了他們心中的未來,為了他們想要過上的美好生活,他們又怎麼可能沒有拚上性命的決心?
“死!”
麵對著九個自己同時進行的夾擊,就算杜乘鋒自己這邊再怎麼能夠閃展騰挪,他所操控的那具百足星君的屍身,也已經被打的殘破不堪。
這一刻,杜乘鋒也感受到了,那股決死的意誌。
“真是……熟悉。”
感受著那些攻擊殘留的餘波,感受著這些餘波之上蘊含著的決意,眼下連身體都已經沒有了的杜乘鋒,反而突然笑了起來。
是了,實在是太熟悉了,畢竟這本就是他會做出的事情,本就是他會表現出的姿態——在當年他剛獲得力量的時候,在他剛剛拿起刀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的,就是會為願意為了自己的未來拚上一切。
為了能活下去,所以甘願赴死,這便是他所感受到的那份決意,這便是他不能輸的理由。
可是現在的話……
“抱歉。”
這樣說著,那柄悔劍,已然搭在了一個杜乘鋒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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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衝在最前的杜乘鋒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悔劍的劍刃就已經割開了他的喉嚨,銳利的劍刃輕鬆切下了那顆頭顱,無邊的悔意頓時讓那個杜乘鋒死的不能再死。
百足星君的屍身,甚至是承載著杜乘鋒意誌的那柄斷劍上,也已經綻出了裂痕。
那是被擊殺的自己,在死前所留下的最後一擊,想要擊殺另一個自己絕非什麼容易的事情,但即冒著粉身碎骨的風險,杜乘鋒也硬抗下了這一拳,斬殺了另一個自己。
“怎麼會……”
剩下的八個杜乘鋒看得瞠目結舌。
他們幾個都有著各自拚上性命的理由,都有著各自對未來的展望,為了奔赴那美好的未來,所以他們寧死也不會倒在這裡——可是眼前這個斷劍又是怎麼回事?寧可拚著粉身碎骨也要與他們生死相搏,這份決意到底是哪裡來的?
然而,也就是在剩下八個杜乘鋒即將動手的時候,斷劍,又或者說操控著百足星君的杜乘鋒,突然笑得更加大聲。
“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是我……原來你們從來都不是我。”
看著麵前這剩下的八個自己,杜乘鋒笑著搖頭。
“你們根本就不是我,你們從來都不是我……你們隻不過是頂了我的樣子而已,你們根本就不是我。”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
八個杜乘鋒之中,又一個杜乘鋒衝了出來,手中隱隱映起一柄戰錘的虛影。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把斷劍而已,你能做什麼?現在的你又算什麼?”
“我就是我,我才是真正的我。”
隻是一個錯身,那個衝鋒向前的杜乘鋒,便已經身首異處。
而斷劍之上的裂痕,也再一次加重幾分。
肉眼可見的,這柄斷劍已經撐不了多久,甚至可以說隨時都會散架,但就是在這樣一柄斷劍之上,剩下的七個杜乘鋒,卻已然感受到了一份堪稱瘋狂的決意。
那是遠在他們之上的決意,那是真正的無視了生死本身。
“如果你們真的是我,那你們就不該對我動手……又或者說,從交手的時候,你們就應該已經明白,我這是要去做什麼。”
操控著百足星君的屍身,杜乘鋒拎著那柄悔劍,一步一步的向著剩下的幾個自己走去。
“但是你們沒有,你們還是覺得你們應該過好自己的日子,所以你們攔在了我的麵前,擋住了我的去路……但是,你們應該明白的,我也有不能輸的理由。”
這樣說著,杜乘鋒手掌一翻,竟有一條長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長棍樸實無華,看起來就是尋常木頭所製,隻看那橢圓如雞卵的形狀,與其說是棍,倒不如說是某種東西的手柄——但就是這樣一條看起來半點說法都沒有的長棍,卻突然就捅穿了兩個杜乘鋒的胸膛。
“所以說,抱歉。”
長棍一掃而過,這兩個杜乘鋒登時便被分成了四塊。
“我的兄弟還在等著我,我也有不能輸的理由。”
眼見得已經有四個杜乘鋒倒在了地上,剩餘的五個杜乘鋒已然有些想要逃離了,他們想要的畢竟隻是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有未來,他們沒必要,也完全不需要就這麼死在這裡,隻要離開這個地方,他們至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怎麼可能。”
直到最後一個杜乘鋒也被長棍捅穿,操控著百足星君屍身的杜乘鋒搖了搖頭。
退縮就是死亡,就會死的不能再死。
他早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明白這一點了。
至於現在的話……
“……嗯?”
正準備離開的杜乘鋒微微皺眉。
隻因為,那九個杜乘鋒的屍體,不知什麼時候,竟化為一片金屬的溪流。
銀色的溪水奔流湧動,向著他的方向直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