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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能們其實也不清楚,文曲星君其實也不清楚,雖然他手中掌握著可以算是最強的那一件魔兵,但魔兵這種東西究竟是如何做成的,文曲星君的心裡卻是沒有概念的——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極端情緒,再加上那域外天魔的殘軀,起碼所有魔兵都是這麼來了。
所以問題,也就在這裡了。
為什麼隻有那域外天魔的殘軀,能夠構建出魔兵?
這個問題其實不太好深究,不過也不用深究,反正那域外天魔來自域外,域外肯定就有很多大家都搞不明白的東西,所以那域外天魔弄出點魔兵來,倒也不是什麼太過奇怪的事情——可現在的話,例外卻出現了。
那就是麵前的木頭人,這個木頭人身上隱隱散發的氣息,確實是魔兵沒錯。
但是這木頭人卻並非是那域外天魔的殘軀構建出來的。
而是很純粹的,又或者說很普通的,木質雕刻。
這就完全推翻了所謂魔兵存在的基礎,不需要天魔殘軀居然也能構建魔兵,並且這件魔兵的一切,好像都跟那域外天魔沒什麼關係——如果一定要說關係的話,那大概就是這件魔兵很可能是那域外天魔親手製作的。
但除此之外,這件魔兵從選材,到上麵附著的殘魂,全都不是什麼域外的東西。
“也就是說……”
文曲星君的本體一陣皺眉。
他總感覺這裡麵有什麼問題,但細想之下,卻又好像缺掉了什麼關鍵的信息——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或許很重要,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重要,甚至比那所謂的域外,還要更加重要。
“總之……先把他帶下去關起來。”
文曲星君的本體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繼續命令其他的文曲星君痛下殺手,一方麵是沒有必要,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也有點吃不準,破壞這個魔兵到底會引發什麼後果。
更何況,這個魔兵還是一個非常寶貴的研究素材。
又或者說,有自我意識的,和人類一般無二的魔兵,這種東西,真的還能算魔兵嗎?
“難道說……”
想到這裡,文曲星君突然捕捉到了,剛剛那份仿佛缺漏掉的關鍵信息。
是了,如果說這個魔兵真的和人類一般無二的話,豈不是意味著那域外天魔,已經掌握了憑空造人的能力?
不是什麼男女之事,而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真正的憑空製造出一個生命,這種事情……
“不對,不是憑空。”
文曲星君馬上便搖了搖頭,他的判斷過於武斷了。
是了,這確實不是憑空,畢竟構建出那個木頭人魔兵的,除了本身的木頭之外,還有另一個至關重要的部分——也就是附著在木頭之上的殘魂,殘魂和木頭,兩者加在一起,才是那件魔兵本身。
“但是木頭不是最重要的,又或者說,木頭是可以被替換的。”
文曲星君繼續想了下去。
若是把木頭換成石頭呢?換成鋼鐵呢?恐怕也是一樣可行的,畢竟這些東西隻是一份物質上的載體,隻要殘魂還在,那載體自然就可以隨便更換……
“載體可以隨便更換?”
文曲星君突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雖然根據現有的情況,他確實推導出了這個結果,但也就是這個看似正常的結果,卻怎麼想都讓人覺得有問題——如果從這個木頭人的角度,隻要保證殘魂還在,載體是可以隨意更換的,那麼以此類推,放到常人身上的話……
隻要保證意識還在,**也是可以隨意更換的?
“這……”
文曲星君突然愣了愣。
雖然理論上來說,這個說法很正常,畢竟有不少大能在有了本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更換軀體,但文曲星君也很清楚,這種所謂的更換軀體,說到底也隻是用自己的身軀來進行更多的演變,身子還是自己的身子,這個是沒什麼變化的。
倒是凡人那邊,流行過一陣被稱為兵解仙的法門,那是把自己的意識從身體上剝離出來,又或者說複製一份,放到那些兵刃上,從而做到脫離**凡胎的限製,以另一種形式,更為長久的活下去。
但是這個辦法真用起來的話,還是會有很多問題的,起碼首先那個被剝離出來的意識,到底還是不是自己,這就很成問題。
很多人覺得剝離出來的意識,就是原本的那個人,這倒也正常,畢竟這些人都是從一個第三者視角來看的——在旁觀視角看來,將自己的意識剝離出來,又或者說複製一份,那複製出來的人也同樣是這個人,起碼他們行事做派一樣,做事辦法一樣,甚至連說話語氣,交流談吐,乃至於對過往的記憶都一模一樣,那他們又怎麼會是兩個人呢?
可文曲星君卻清楚,這確實是兩個人沒錯。
他自己在這方麵就是最有發言權的,他甚至隨時都可以舉出一個簡單的例子——就好像現在,他就知道在那三千六百個文曲星君之中,有一個文曲星君是喜歡來一些風流韻事的,眼下既然沒看到人,那大概率是跑到凡間風流快活去了。
如果他們本就是一個人的話,那另一個文曲星君在風流快活,他這個本體怎麼也該感覺得到才對。
可是他對此卻半點感覺都沒有,他沒有體會到半點舒爽,另一個文曲星君正在做的事情,與他這個文曲星君本體完全沒關係。
而這,也是兵解仙這套東西最大的弊端。
的確,複製出來的意識確實是脫離了**的桎梏,擁有了悠長的生命,但做到這一切的,也僅僅隻是那個複製體——至於本體,等到壽數到頭,又或者說突然橫死的時候,那也就是真的死了。
這也是為什麼文曲星君會對所謂的兵解仙嗤之以鼻,隻因為他很清楚,這所謂的兵解仙,甚至連人都不能算。
就算有不少所謂的兵解仙,會揚言自己就是本體,但他們終究和原本的那個本體是完全不一樣的,就算他們和本體之間再怎麼相似,就算他們幾乎等同於本體的想法和延伸,但是他們的本體確實已經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兵解仙本身就是個笑話,起碼在文曲星君這種正經靠自己超越了生死的大能眼中,都是這樣。
可是現在看來的話……
“不會吧……”
文曲星君隱隱想到了某個可能性。
如果這個可能性是真的,那麼是笑話的很可能就不止是那些所謂的兵解仙了。
不止是兵解仙,甚至連大能們,連帶所有普通人,連帶這整個世界,都可以算是個笑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文曲星君果斷搖頭。
雖然他確實推斷出來了一些東西,但是他拒絕相信這份推斷——畢竟如果要他承認這份推斷的話,那他就必須承認,**是毫無意義的,也是可以隨便替換的,意識甚至也是毫無意義的,也是可以隨便複製的……甚至包括這三千六百個文曲星君,這些在他眼裡,每個都和自己一般無二的文曲星君,他們也不過是可以隨便複製的。
他好像,理解錯了那一雙魔兵眼球的作用。
那雙魔兵眼球的作用,從來都不是從其他維度拉出另一個自己,而是直接當場複製出另一個自己。
“但是……不可能!”
文曲星君再一次搖了搖頭。
不承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這種事情。
如果一切都可以就這樣隨便複製,那麼這些所謂大能,這些所謂的英雄豪傑們,他一路拚命搏殺到這個地步,又能算是什麼?
無聊的玩笑嗎?
意識到底是什麼?**的作用到底是什麼?如果說軀體真的就隻是承載意識的殼子,真正決定一切的隻有意識本身……
“不能想!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這一刻,謹慎的文曲星君已然意識到,憑借他現在這點心態和功力,還遠遠沒有到可以承載這份認知的時候——但是現在他就算想後悔也已經晚了,隻因為他的思考早在剛才就已經開始了。
就像那個著名的“不要像大象”的故事一樣,越是強迫自己不要想,腦海中那些本該被忘卻的東西就會愈發清晰。
就像是此刻的他一樣。
越是想要忘卻,那些想法就越是會湧上心頭。
這一刻,已經不是人類在追逐知識了,而是知識在追逐人本身。
那些完全沒有用處,甚至還能稱得上有害的知識,那些瘋狂的判斷,那些窺見到真實的癲狂,正一股腦的湧入文曲星君的腦海之中——此刻的文曲星君已然停不下這份思考了,他不停的思考著,不停的想著這份新的知識到底代表著什麼,他不停的為自己做出新的規劃,轉而又不停地將其推翻。
這一刻,文曲星君的本體,幾近癲狂。
如果換做旁人的話,這個時候大概已經離死不遠了,畢竟對於一個大能來說,意識的混亂也就意味著意誌的混亂,意誌混亂了,能發揮的力量自然也就十不存一。
但唯獨眼下的文曲星君,是個意外。
文曲星君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文曲星君是三千六百名文曲星君組成的集合,眼下隻不過是瘋了一個文曲星君而已,還有三千五百五十九個文曲星君在等著補位呢。
不過在補位之前,新上任的文曲星君,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把魔兵給我。”
另一個文曲星君,站到了文曲星君本體的麵前。
“我可以不殺你,但是魔兵的主導權要在我這裡……你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拿著魔兵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好吧,彆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雖然答應了不殺你,但是又不代表他們都答應了。”
這個文曲星君抬起頭,看了看其他的文曲星君們
“不過大家終究都是文曲星君,他們應該會留你一個全屍。”
“嗬嗬嗬……”
文曲星君的本體正在喘著粗氣,很顯然,眼下哪怕僅僅隻是剛接觸到這份知識,他也已經表現出了承受不住的姿態。
但他至少還有最基本的聽覺,還有最基本的反應。
所以文曲星君的本體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便將手伸進懷裡,將那一對魔兵攥在了手中。
是攥在手中,不是遞出去。
很顯然,文曲星君本體這邊,半點要交出魔兵的意思都沒有。
“你們要魔兵乾什麼呢?這種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
文曲星君哈哈大笑。
“隻知道爭奪這種東西,就能讓你們看起來像個人了嗎?你們就算把這東西拿到手,又能怎麼樣呢?愚蠢的你們對真正的一切一無所知,甚至還在追求這種外物……”
“外物?”
另一個文曲星君嗤笑一聲。
“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東西是外物,那就該拿出來,而不是攥在手裡當個寶貝一樣……你把這一對眼球交出來,那今天這個事就還有的談,不管是你是要自己去瘋也好,還是說要找個地方隱居也好,這都好說,我甚至可以跟他們說說情,讓彆的文曲星君不去追殺你。”
“沒意義的,沒意義的。”
文曲星君的本體連連搖頭,原本自信的那張臉上此刻竟滿是頹然。
“沒有意義的,什麼都是沒意義的……不管是死也好,活也罷,這種事情都是毫無意義的。”
“你這狗種!”
有其他的文曲星君忍不住罵起了街。
“你既然都已經說了沒意義了,那還不趕快把東西交出來?一邊說著沒意義,一邊還死攥在手裡,這就是你說的沒意義?這就是你說的死活都沒意義?那你為什麼不去死?”
“我為什麼不去死?”
文曲星君的本體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
“嗬嗬嗬,你居然問我為什麼不去死……你這真的是個好問題,我為什麼不去死?當然是因為我死不掉!”
一邊這樣說著,文曲星君一邊抬手指點著。
“你,你,你還有你,還有他們,所有的大能,甚至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我們都死不掉!”
“我們和他一樣,我們都是殘魂,我們都沒有生,也都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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