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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顯得很是古怪,很明顯是有誰盯上了他,這種給他增加力量的行為看似是能讓他變強,但此刻的他卻也已經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險——畢竟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是怎麼一刀宰了那個白毛刺蝟的,若是真有誰照著葫蘆畫瓢,給他也來上一遍呢?
“如果他們已經立起了像……”
杜乘鋒連忙就要起飛,此刻的他很清楚,這種時候半點時間都耽誤不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這邊還沒起飛的時候,遠在千裡之外的深山之中,一座足有兩人高的龐大鐵人塑像,已經穩穩地落在了底座上。
“太白星保佑!”
鐵人雕像之前,有賊頭鼠臉的佝僂男人帶頭喊著。
其手中的三株粗香,更是已經插入了塑像腳下的大鼎之中。
“太白星保佑!”
在這賊頭鼠臉的男人退下去之後,越來越多的人走了過來,一個個凶神惡煞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但他們卻對著那鐵人雕像頂禮膜拜。
“太白星保佑!”
一邊這樣喊著,這些凶神惡煞的漢子一邊將線香插進了大鼎之中。
大鼎之中的香火愈發地旺盛,很快整座廳堂便已經充斥著線香的氣息,甚至整座廟宇,都飄蕩著香火的氣味。
這也讓那獐頭鼠目的男人笑了起來。
隻因為這個氣味,它實在是太熟悉了。
“嗬嗬嗬!吸進去了!已經吸進去了!”
看著那些香火纏繞在鐵人雕像之上,偽裝成人形的灰毛老鼠不禁捏緊了拳頭。
就是這個,它想要的就是這個,此情此景,怕是與當初白毛刺蝟奠定勝局的時候如出一轍!
隻是那個時候,吞下這些香火願力的是那白毛刺蝟。
那白毛刺蝟,也因此而死。
而現在……
“三濁纏身,你還有命活?”
這樣說著,灰毛老鼠悄無聲息地探出了爪子。
的確,若是正麵戰鬥的話,它大概率是打不過那鐵皮人的,可眼下它也不需要跟那鐵皮人正麵戰鬥——它眼下隻需要像那鐵皮人誅殺白毛刺蝟一樣,將眼前的雕像劈開就好。
雖說鐵鑄的雕像,對尋常人來說已經是刀劍難傷,但對於它來說……
終究還是有點不夠看。
它好歹也是有些勇力的,真全力施為起來,彆說這等凡鐵了,就連煞氣兵刃對它來說也是如同豆腐!
“所以……該輪到你了!”
在這香火最為鼎盛的時候,在所有人都虔誠地祭拜著那鐵鑄雕像的時候,在所有香火願力都纏繞在那鐵人之上的時候,在所有人都覺得,這鐵人塑像就是那太白星的時候!
“破!”
伴隨著一聲大吼,灰毛老鼠的雙爪猛地撕向那鐵人雕像!
已經不知被使用了幾百年的利爪輕易便刺入了那凡鐵之中,簡直如同切豆腐一般輕鬆,這灰毛老鼠隨便一發力,這凡鐵雕像就要被撕得粉碎!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灰毛老鼠的身形,卻僵在了半空。
在場的所有人都僵住了,那些凶神惡煞的漢子都抬起了頭,他們不是很清楚,這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甚至就連帶頭的灰毛老鼠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明明在它麵前的隻是一塊凡鐵,一塊它隨便就能撕碎的凡鐵。
可為什麼,它會撕不開?
眼前的凡鐵好像不再是凡鐵,而是成為了更為致密的精鋼——不,精鋼甚至都不會有如此的強度,它到底是在麵對什麼東西?
“你……”
灰毛老鼠下意識地抬起頭,想要通過視覺來查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但也就是這一抬頭,卻讓他看到了,那鐵人雕像的眼睛。
那雙原本毫無生氣的眼睛,此刻在香火的煙霧之下,卻好似活了過來。
四目相對之下,灰毛老鼠甚至能看清楚,那雙眼睛想要表達的意思。
那雙眼睛似乎在對它說……
“好痛……好痛!”
“好痛!”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杜乘鋒也捂住了肚子。
腹間的劇痛讓他第一時間撩開衣衫查看,然而這一看卻直接把杜乘鋒給嚇了一跳——隻見他那原本鋼澆鐵鑄的腹肌之上,竟莫名的被掏出了八條深深的窟窿!
“好痛!”
由於這一動作牽扯到傷口,杜乘鋒的臉色愈發痛苦。
不過,也僅僅隻是臉色痛苦而已。
“還好我現在沒有內臟,不然怕不是要被這一下直接給殺了!”
痛得齜牙咧嘴的杜乘鋒抽著涼氣。
那刺入軀體的孔洞中甚至隱約有什麼東西在撓著,像是在嘗試觸摸他的脊柱——不過很可惜的是,杜乘鋒這身子卻是連骨骼都沒有。
這本就是一副鋼澆鐵鑄的身軀,又怎麼可能需要內臟和骨骼之類的東西呢?
更何況這身軀還不是什麼凡鐵,而是比超高合金粉末高速鋼還要更強悍的金屬,其強度之高,甚至足以承受三座大山的鍛打。
眼下這兩爪能刺得如此之深,倒也不算丟人了。
“更何況,這種爪印……”
低頭看著胸腹的傷口,杜乘鋒擰緊了眉頭。
“是,老鼠?”
“是來殺你的!”
遠在千裡之外的灰毛老鼠也已經拚儘了全力,它就不信自己連區區凡鐵都沒辦法撕開——可不管它如何用力,麵前的鋼鐵塑像,就硬是紋絲不動!
“我好像,不該這麼做。”
這一刻,灰毛老鼠的心中,竟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透過鐵人雕像那光滑的表麵,它能看得到身後那些人的表情,那些山賊路匪,那些被它聚攏過來崇拜太白星的江湖中人,他們都詫異地看著他,它能看得到這些人眼中的那份不可置信。
它也能察覺到,這些人眼中的那份,疑惑。
他們在疑惑它的行為,疑惑它的動作,疑惑它為什麼要如此,不自量力?
畢竟在他們的眼中,太白星,就應該是不可撼動的。
那可是天上的星辰,可是庇佑著他們刀槍不入的凶星……
“明明是我讓你們刀槍不入!明明是我在暗中照拂你們!”
意識到問題所在的灰毛老鼠瞠目結舌,可現在它想要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隻因為,沒等它這邊說出什麼,麵前那偌大的鐵人雕塑,卻已經動了起來。
明明整個鐵人是一體澆築的,可那偌大的鐵人雕塑此刻卻已經揚起了臂膀,那粗壯的臂膀探入了那些濃得化不開的香火煙氣,竟直接從那片煙氣之中拔出一柄煙氣凝成的大刀!
“你這畜生……”
遠在千裡之外的杜乘鋒揚起大刀,對著麵前的虛空劈下。
“死!”
轟——
煙氣大刀轟然砸落,整個廟宇都幾乎要當場崩塌,而灰毛老鼠更是整個被劈飛出去,甚至連身子都直接沒了半邊。
而那些聚集在此的山賊路匪,還有那些江湖強人們,更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這砸落的煙氣碾成了碎肉。
僅僅隻是這一刀,便殺了在場所有人的三分之一。
但其他剩下的人卻沒有逃跑,又或者說他們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如此恐怖的攻擊,他們簡直聞所未聞,突然活動起來的雕像更是駭人心魄,要知道他們平日裡經曆的最恐怖的事情,也無非是砍人或者被砍,這種陣仗,他們哪裡見過?
“對……就是這樣。”
隻剩下半條命的灰毛老鼠見到此情此景,僅剩的一隻獨眼卻亮了起來。
這鐵皮人居然能夠用香火願力來反殺它,它真是沒能想到,但此刻這鐵皮人一刀之下,卻直接殺死了三分之一的香火來源——這反而是好事!這意味著那鐵皮人變弱了!
它不是完全沒機會!它還能打!
“你……”
灰毛老鼠艱難的撐起了身子,準備趁這個機會給那尊雕像來個最後的致命一擊。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卻有山賊猛地大喊一聲。
“太白星顯靈了!”
“太白星顯靈了!”
在那山賊吼出這一聲後,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來,他們非但沒有什麼畏懼的神色,臉上的表情反而愈發興奮!
“太白星顯靈了!太白星殺人了!”
“對!就是這個!這才是太白星!這才是凶星!”
“不愧是凶星!一刀就殺了那麼多人!”
“祂降到這世上,就是要讓這世間動刀兵的!”
“多殺點!早該把那些壞種全宰了!”
這些山賊路匪和江湖強人們興奮地叫喊著,渾然不顧自己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無所謂,反正他們身邊的也都是些壞種,不管誰死了都是好事,大夥甚至可以趁這個機會直接搶了這些死者的遺產和地盤。
如此的聲勢煊赫,如此的殺伐果斷,又有哪個神仙,能像這太白星一樣對他們的胃口?
“就該這麼殺……不,是隻能這麼殺!”
眼看著那鋼鐵巨像再一次掄起大刀,這些凶神惡煞的歹徒們愈發地興奮了。
“殺!最好把我周圍的人都宰了……哎?”
出乎這些歹徒的意料,那揚起的大刀,卻沒有再一次揮下去。
那高舉大刀的動作,與千裡之外的杜乘鋒如出一轍。
其實杜乘鋒原本是準備再砍一刀的,畢竟他能感覺到,自己剛才其實沒有解決掉那個暗地裡找自己麻煩的老鼠妖怪,可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更加洶湧的香火願力卻直衝他的腦門——那些癲狂的殺意,甚至令杜乘鋒也為之震驚。
主要是他也沒見過這麼離譜的說法。
什麼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宰了?這些給他燒香的是把他當成什麼了?全自動許願機嗎?
但在震驚之餘,他也謹慎的控製著這份殺意,雖然這份殺意已經隱隱有些控製他行動的跡象,但他還是努力的在與這種原本不屬於他的意誌做著對抗——他是要殺了那老鼠妖怪沒錯,但也隻是要殺那個老鼠妖怪,他可不會在這份意誌的催動之下,毫無顧忌的亂殺一氣。
然而也就是這片刻的遲疑,卻讓那灰毛老鼠抓準了機會。
隻剩半邊殘軀的灰毛老鼠如同離弦之箭,轉瞬之間便衝到了鐵鑄巨象的身前,雖然爪子也隻剩一隻,但隻看那爪尖的寒芒,其鋒銳卻更上一層!
“就算是死,也要把伱打穿!”
這一刻,灰毛老鼠已經傾儘了它的所有。
但那柄煙霧大刀,還是攔在了它的麵前。
所謂空門大開,不過是兩邊交手時的一些必要陷阱。
隻是等待著它主動跳出來的,捕鼠器。
論起近身交戰,杜乘鋒其實從來都沒有大意的時候,這也是為什麼他幾乎沒有在貼身交鋒中落敗過的原因。
“我不信……我不信!”
這一刻,灰毛老鼠瞪大了它最後的獨眼。
“我不信我做不到,我一定能做得到,一定能打穿,一定可以打穿!”
是執念?還是癡愚?又或者隻是瀕死前的那份不甘?
這一刻,灰毛老鼠已經徹底舍去了什麼相信與不相信,它的心中隻剩下純粹的殺戮本身!
它一定能做到!
“我也覺得你一定能做到。”
也就是這個時候,卻有熟悉的聲音突然在灰毛老鼠的背後響起。
與此同時,灰毛老鼠突然感覺,自己的尾巴被拽住了。
那股向後拉扯的力道是如此之大,甚至將它的尾巴都整個拽了出去——甚至不止是尾巴,就連同連著尾巴的脊椎,乃至於骨骼內臟,四肢百骸,甚至它身上全部的一切,都已經被這一扯給拉了出去!
“殺……”
這是灰毛老鼠最後的意識,直到瀕死的那一刻,它還心心念念著殺死仇人。
這也讓那頭叼著老鼠尾巴的郊狼微微搖頭。
“可惜了,你還不算一把好刀。”
老鼠尾巴被郊狼銜在嘴裡,但老鼠妖怪本身的軀體卻已經被拉成了一柄怪異的鋒刃,那扭曲的鋒刃上甚至還沾著血肉,就好像剛剛從一具屍體裡拔出來一樣。
不是好像,而是確實是從屍體裡拔出來。
那老鼠妖怪的屍身跌落在地上,隻剩下空蕩蕩一副臭皮囊。
“雖然不算好刀,但也夠用了。”
這樣說著,咬著怪異鋒刃的郊狼抬起頭,看向了身前的鐵人雕像。
像是看到了更好的,新材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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