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停在野外的車隊營地之中,麵對著一眾找過來的鄉親們,杜乘鋒開始撓頭了。
事情的起因倒也不複雜,還是因為那群強盜俘虜的問題。以前的話,俘虜比較少,鄉親們大多也都看不到,可這一次的話,俘虜實在是有點太多了。那些被捆紮結實的強盜跟在隊伍裡,很難不讓人為之側目。
而在看到這些強盜之後,這些從薊北一路跟來的鄉親們就有些想法了。
邊疆出身的鄉親們本就帶著些血氣與悍勇,以前會畏懼強盜,那也隻是因為打不過——可現在的話,這些之前還在掄著刀子,一臉凶神惡煞的強盜,卻誰都能上去踹兩腳,這誰還會怕他們?
沒了畏懼,也就是有了底氣,有了底氣之後,人也就難免會多些想法。
“總不能每次都讓杜兄弟出手吧?”
帶頭的李木匠尷尬的笑了笑。
“我們也想要練點自保的能力。”
“這……”
杜乘鋒撓頭撓得愈發地厲害了。
理論上來說,這是好事,甚至是極好的事情,要知道對於組織民兵這種事,其實大夥已經討論過好幾次了,隻是大部分鄉親們沒什麼戰鬥能力,甚至連那些楊氏的青壯也隻能裝個樣子——而杜乘鋒這邊,在意識到普通的士兵上陣也隻會被割草之後,就乾脆也沒想過這方麵的問題了。
不過這一次,鄉親們想要達到的,就明顯不是那種上陣被人當草割的民兵水平了。
他們想要像杜乘鋒一樣,儘量做到能獨擋一麵。
“畢竟杜兄弟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吧?”
木頭人李木匠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了。
“就像我上次遇到的……”
“我知道,我沒說不教。”
聽到李木匠提起之前的事情,杜乘鋒心裡頓時有些刺痛。
是了,他這邊是在外麵撒了歡了,一個人在外麵戰天鬥地,可他的親朋好友,終究還是做不到抵禦那些突如其來的危險——類似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再來第二次了,所以鄉親們的訴求,也正好符合他眼下的想法。
可是,問題就在這裡了。
他能教什麼?
“稍等一下,我先想一想。”
這樣說著,杜乘鋒開始盤算起自己擁有的技能。
武藝的話,他現在已經能算是有些水平了,一方麵是自己之前的各種鍛煉,另一方麵則來自於那南陳太祖不知多少年的積累,最後再加上自己實戰經驗的補充,他已然形成了一套獨有的武藝體係——不過這種東西想要練出戰鬥力,需要的時間就太多了。以眼前這些鄉親們的基礎,最少也要個十年八年才行。
更何況,這個世界還有煞氣刀兵這種東西,辛辛苦苦練了一身武藝,卻被一個拿著凶煞刀兵的煞氣瘋子給一刀殺了,這找誰說理去?
可如果換成用煞氣刀兵這種快速進階的辦法……兵刃本身不是問題,大不了他這邊自己打造一些家夥式出來,再拿去殺人染煞。可問題是,那些染煞的刀兵,隻是普通人的鄉親們,真的拿得了嗎?
如果真要走這條路線的話,那會是一場極為殘酷的淘汰,或許確實有一些意誌堅定的鄉親能夠把握住手裡的兵刃,可那些把握不住的……
那個畫麵恐怕會很慘烈。
還有個辦法就是跟著劉博倫念書,不過這個路線恐怕鄉親們自己也不會接受,首先這玩意跟戰鬥就八竿子打不著,大夥會懷疑這到底是在乾什麼——就算大家都聽從安排跟著念聖賢書,那恐怕也出不了幾個阮山濤。
說到底,這是比使用煞氣兵刃還要更為嚴酷的淘汰,雖然好處是沒什麼副作用,甚至還能長知識,但這條路線能做到的也僅僅隻是長知識而已了,想要達到質變,所需要的意誌,卻是要比征服凶煞兵刃還要堅定百倍才行。
很顯然,這些明麵上的辦法都不太合適,起碼都不適合眼下的情況。
“堅定的意誌啊……”
杜乘鋒開始牙疼了。
是了,這才是最為難辦的地方。對煞氣了解極為深入的他已然清楚,一切都離不開堅定的意誌——和這份鍥而不舍的堅定相比,那些外在的力量,反而更像是附帶的獎勵了。畢竟在這個見了鬼的唯心世界裡,堅定的意誌甚至足以改變現實,隻要意誌堅硬如鐵,又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
然而這也是最難辦的問題。
如何讓一群普通人的意誌,變得堅硬如鐵?
“……要不,你們先試試?”
思前想後之下,杜乘鋒也隻能先試試看。
測試的內容,自然不是他的訓練手段,他的變強經曆太過離奇,鄉親們完全無法複刻——不過還有另一個模子是可以複刻的,那就是正在自閉練劍的崔遠。哪怕正在自閉研究劍招,小崔也保持著每日空揮四千劍的習慣,底子突出一個紮實。
當然,鄉親們肯定達不到小崔的水平,所以削減一下,先用木劍揮個四百劍,總沒問題了吧?
“不行了!”
杜乘鋒才喊到兩百劍左右,就有鄉親扔下了木劍。
說到底,經過了白日裡的車馬勞頓,鄉親們早已疲憊不堪,眼下找到杜乘鋒,也隻是打算先討論一下這個事情——可誰能想到,杜乘鋒居然真的當時就讓他們揮劍,這誰能頂得住?
而在這之後,到了三百劍的時候,便又有一部分鄉親丟下了木劍,本就疲憊不堪的他們雖然也很想撐下去,但是過度的疲勞讓他們實在是有點頂不住了。
結果到了四百劍的時候,完成了訓練的人居然隻剩下李木匠一個。
“我的意誌還行吧!”
李木匠把胸口拍得邦邦響。
“是不是很堅定!”
“這……老哥哥你開心就是好事。”
看了眼身為木頭人的李木匠,杜乘鋒想了想,還是沒有說,這個測試跟李木匠沒什麼關係。
隻是四百劍而已,唯一完成的居然是一個木頭人,就是這樣一批人,卻和他說想要成為戰士。
不是誰都能成為戰士的。
杜乘鋒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過這道鴻溝。
“不是誰都能成為戰士的。”
遠在鄧州的殷人武昭,此刻也發出了同樣的感歎。
“居然讓每個人都能當戰士,難怪當初的時候會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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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