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好嗎。”宋煜將腰間的太子令隨手拽下,倏地重重摔在地上,碎作兩半,“沈江姩。客人不是這樣做的,二十一天,明知他哥哥在,他跑沈府十多趟來。真是宋煜沒有氣度,無容人之度嗎。他在激怒宋煜。”
宋慕之見太子令碎,頗為受傷道:“罷了,我走就是了。哥哥何苦摔令。是摔給誰看?不顧及我的顏麵,姩姩的母親若是見你這樣摔令,不擔心姩姩麼。受氣的還不是姩姩?”
沈江姩看見那碎裂的太子令嚇了一跳,她嚇壞了,宋煜摔了太子令,“你摔了你的令。你索性要我命吧...我真的受不了你一再這樣摔要緊東西。你受傷昏迷期間,慕之幫你批閱了奏折!”
“我為了誰受傷昏迷的!你心疼他批閱奏折受累?你不心疼我重傷照顧你和女兒嗎。我疼的睡不著,我隻是不說罷了。你說怕和我接觸丟了差事,我也難受的睡不著。差事那樣重要。”宋煜說,“慕之,批閱奏折受累了,真的謝謝。”
沈江姩的心猛地生疼,他這二十多天什麼都沒說,原來他傷勢疼的睡不著呀。
但差事是好重要的。她大著肚子拚回來的差事,不能因為一名男人就丟去,無論她多愛這位男人,無論她多難過,她都不會放棄差事。
沈江姩不是第一次見宋煜失態,甚至於不近人情,上次是在東宮他要求她告訴周芸賢,她可以背棄一切選擇宋煜,她是宋煜的人,她當時因著擔心周芸賢參宋煜毆打下臣,她沒有依他斷了周芸賢的腿,那次他摔了發髻上的象征太子身份的禦賜玉冠。
這次她亦沒有依他,即刻叫宋慕之走,他摔了太子令。
宋煜的情感太濃烈。
沈江姩不敢麵對。她不可能回到那種背德的關係中去,不可能再和宋煜不清不白糾纏在一起。
她記得小時候,是她纏著他,如何現在她希望冷卻,他卻如瘋了。
她委實不能聽宋煜的轟走宋慕之,宋慕之對她有恩,在她岌岌無名的時候,陪她在青州兵營等待軍醫選拔結果,在她沒有宋煜的任何消息的九個月,宋慕之鼓勵她,和她一起努力找回她自己,像兄長像朋友。
她不能因為宋煜的一句話,就毫無人味的要求宋慕之拎著他的所有禮品消失,那樣宋慕之太難堪了,她自己也太自私沒有人味了。
可...那如討糖吃般的宋煜,使得沈江姩的心揪起來,他要的隻是她轟走宋慕之罷了,可她卻滿足不了他。如果是周芸賢,她會毫不遲疑的轟出去。可卻是宋慕之...
丫鬟奴才登時在廊底跪了滿廊。
謝錦緊忙過得門內,把令撿起,忙說:“還有備用的,有備用的。沒事,沒事啊,主子爺,夫人,這勞什子不要緊的。久彆重逢,莫傷了和氣。彆再置氣了好麼。二爺,您回去吧,好嗎。我家爺和夫人已經夠...”
總之爺項頂玉冠已是贗品,太子令也不差用贗品了吧。皇帝賜這兩件玩意兒,算是被爺摔完了。
“沈江姩。”宋煜紅著眼尾睇著沈江姩,“你沒有一回是向著我的。你叫他走了,我不會這樣摔東西。他的感受比我的感受重要,不公平。”
“宋煜...這不是向著誰的問題。”沈江姩說,“這是基本的人情往來。如果我們提著禮品去看望朋友,被旁人如此又摔又訓斥的往外轟,我們是什麼感受?”
“我不是他頭回來就發作的。”宋煜言道,“我是他陪伴你九個月,如今二十一天內第十二次過來才發作的,我顧及了你月子裡的情緒,顧及了他的顏麵。沈江姩,什麼樣的情分,需要如此頻繁的相會?你們心裡有數。礙事的隻怕是我。你們沒有把我放眼裡,你們顧及我感受了嗎。”
“宋煜。”
“沈江姩,我不會去看望給彆的男人生下孩子的女人,尤其那男人還在。你的假設不成立。”
沈江姩不說話。
“沈江姩,我有權知道你懷孕。是你隱瞞此事。如今卻怪我不作為。”
“你提的分開。”沈江姩說,“那時分開三個月了。”
“我為你好。”
宋煜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他想同沈江姩在一起,和好如初,他真的還想在一起,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他那時該將她囚禁在淮南,讓他隻做他的女人,現在一切都失控了,他完全感受不到她對他仍有愛意,她隻是在疏遠,避嫌。
宋慕之每次過來都會同沈江姩談遼北一起經曆的趣事,宋慕之戰退敵人,沈江姩救死扶傷,他們有相互攙扶的回憶。
宋煜每每聽著他們的談話,他插不上嘴,他隻有默默的聽著,保持沉默。
他受不了她身邊有男人環繞,每次他要求她和旁的男人保持距離,她都猶豫不肯,他心裡滋味很難受。
但畢竟分開多時,她也沒有要和他不清白的意思,他這樣失態顯得分外多餘,甚至仗勢欺人,他這樣猶如丈夫般的發作,顯得那麼沒有立場和多餘。
但情緒上來,很難自控,他內心裡知道他的思念與日俱增,他渴望著擁她入懷,再度擁有她,無論時機是否成熟。
沈江姩也不知自己是嚇的,還是氣的,或許是想靠近礙於禮教不便靠近,她掩住嘴唇默默忍著眼淚,她不會退讓的,許久,她沉聲道:“去忙吧,宋煜。”
“命差點給你了。你讓我去忙?”宋煜呼吸發緊,喉間瞬時發腥,“他來了,我礙事是嗎。”
“你說要去辦事的宋煜。”沈江姩說,“你一早自己說的。”
“活膩了嗎,沈江姩?”宋煜說。
宋慕之見他二人不睦,都是因為他來看望,他說:“我礙事,我多餘。我走,我拎東西走。你們好好說說。”
說著,宋慕之又遠遠看了眼小滿,然後將桌上來時拎的四箱禮品拎起,打算離開。
宋煜冷聲道:“你來十二次,共計四十五件禮品,全拿走。如果那個男人不是我,那麼她一輩子單著。”
宋慕之一怔,麵色上極為難堪,眼底卻厲色稍瞬即逝,“那你覺得一次拎得完嗎兄長,多少給我點麵子吧,我已經要走了。你要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