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塵封什麼往事呢?
沈江姩伸手推在門板,冬日裡門板微涼,但卻比宋煜的手稍微溫暖一些。
門內周芸賢同沈胤祥朝著沈江姩望了出來。
周芸賢眼底猛地一動,她竟一日美過一日,他連忙立起身來,“娘子坐這裡吧,我坐了會兒,椅子不那麼涼了。”
“周芸賢,我們早和離了,我是你哪門子娘子?我爹爹又是你哪門子嶽父大人?”
沈江姩不領情,沒有坐在周芸賢讓給她的座椅上,而是坐在了父親身邊。
周芸賢靠過去,特彆小聲的問她,“還生氣呢?我都不介意你被太子寵幸,你怎生還生氣我將你送人呢。再說,太子又不是乞丐,咱沒吃虧不是。”
沈江姩冷眼睇她,“我把你妹送給男人,你開心嗎。”
周芸賢猛地一怔,“我妹是不經人事的小孩,你對一個小孩怎麼可以有這樣的肮臟的想法。”
“你妹十三四,比我妹還小嗎?”沈江姩反問,“你對我妹乾了什麼。我隻是說,你可是做了。誰更肮臟。”
周芸賢說不出話來。
沈胤祥麵前桌上擺著一張大托盤,托盤內放著一柄全新的匕首,以及白綾,還有毒藥,三種選擇,同一結果。
沈江姩望著素日敬仰的父親,她爹醫術特彆厲害,連皇帝都找他看病,他爹也曾隨軍出征作好些年軍醫,她無數次因為是沈胤祥的女兒而感到自豪。
她小時候常對宋煜說‘我爹是上京醫術最厲害的院判,我是我爹最疼的姑娘,你若惹了我,你生病了我爹可不給你醫的’。
宋煜對她說‘我爹是上京最厲害的男人,我是我爹最不喜歡的兒子,若你惹了我,雖然我爹不會教訓你,但我可記你一輩子的’。
她不懂為什麼活死人醫白骨的父親,麵前會擺著白綾、毒藥和匕首。
“爹,出什麼事了啊?他叫我找誰,二月內拿到什麼東西?”沈江姩不解,“這三個自刎的物件,是誰給的呀?”
沈胤祥人過中年,卻仍舊正派英朗,他的手攥成拳頭放在桌上,背脊坐的筆直,“睿王及薛貴妃給的。姩兒,為父不是你想象中那般令你敬佩的人。為父有汙點在身上。”
“怎麼了啊?”沈江姩顫聲問,“你有什麼把柄在睿王和薛氏手中嗎?爹,我們不能過太太平平的日子嗎。女兒好難好難才將你們撈出監獄的。”
“姩兒,為父那時負責先皇後的藥理,為父被選中作為武器,毒殺了先皇後趙婉。”沈胤祥平鋪直述,將最殘忍的事實告訴了沈江姩。
“什麼...”沈江姩怔住了。
“薛氏用你和你娘、你兩個妹妹的性命要挾為父。你興許還記得那年四月清明,你回娘家,你娘領你們姐妹三人去掃墓。那天,實際暗處有殺手尾隨你們,要麼為父利用職務之便毒殺在冷宮幽居的趙婉,要麼為父失去你們母女四人。你娘肚子裡流掉的你未出世的弟弟,是薛氏先前給為父的一個警告,她不是在開玩笑。”
“父親...毒殺了宋煜的母親?”
沈江姩麵上血色逐漸流失,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宋煜在冷宮幽禁受儘磨難,失去母親而不得見母親最後一麵,而直接結束先皇後性命的,竟是自己的父親。
這就是薛琪齡要毒害馮黎腹中胎兒嫁禍給沈胤祥的原因吧,要殺沈胤祥滅口,因為宋煜自冷宮出來了,薛氏擔心事情東窗事發,她乾的醜事會被爆出來,所以先下手為強,將沈胤祥滅口。
“姩姩,”周芸賢靠近沈江姩,“眼下沈家、周家、和睿王、薛貴妃,是一條船上的人。當下,唯有除掉東宮,才能保全自身利益。之前,我們夫妻之間那些小誤會在大事麵前,都不值一提。我們才是一家人。少主是外人。他本就被父親嫌棄,被繼後當作奪寵的籌碼,沒人在乎他死活的。隻要你去他身邊,將為夫曾經抄錄的臣子規拿了過來...”
有人在乎宋煜的死活!
她沈江姩在乎!
沈江姩冷漠的看著周芸賢,怎麼,被父親嫌棄,被繼後當作奪寵籌碼,便該眾叛親離嗎,“臣子規拿來之後呢?”
周芸賢麵貌有邪佞之氣,不複此前儒雅溫煦之風,“臣子規拿來之後,太子就沒有為夫和睿王的任何把柄,為夫和睿王再不受任何的掣肘,為夫和睿王會即刻麵聖,參他東宮個措手不及!”
“參他什麼?”沈江姩問。
“參他強占臣妻,參他離經叛道,參他以不正當手段逼迫本卿同你和離,參他身為少主,多次下臣子府邸偷情!”周芸賢說著,便笑了起來,“你懷孕了吧?才見你在乾嘔,是孕吐麼。那麼再參他,混亂綱常,致使臣妻有孕!必將他置於身敗名裂,萬劫不複之地!”
啪。
沈江姩抬手狠狠扇了周芸賢一巴掌,“是不是利用我利用習慣了啊?物儘其用是嗎?考慮過你參這些,也在傷害我嗎,世人怎麼看我這妖婦?不好意思啊,我對你怎麼往上爬不感興趣。我也不會找宋煜去拿什麼臣子規。是個男人,你就自己去拿吧。”
周芸賢摸了摸自己的麵龐,被打臉他很不高興,女人不可以打男人的,但是男人可以打女人,因為女人本來就低男人一等,女人是男人的附庸,“我愛你,不代表可以容忍你打我巴掌。你記住,女人以夫為天。”
說著便反手往沈江姩臉上要打一巴掌。
沈胤祥倏地握住周芸賢的手腕,抬手便是摑了一巴掌到周芸賢麵頰,“她有父親,輪不到你來作踐她。你記住,她和離了,如今她的天是她的父親。”
周芸賢到底不敢對官複原職的院判嶽父造次,隻恨恨盯了眼沈江姩。
沈胤祥沉聲道:“周郎,逆子,老夫告訴你,老夫選擇自刎,以塵封舊事,以向太子還債,自此無人知曉是薛氏指使老夫乾下喪儘天良之事。往後莫要打擾我沈家分毫。給我女兒一個清淨。朝堂紛爭,爾等莫要依靠一名女人!勸你做個人吧。”
沈江姩哪裡舍得父親自刎,隻說:“爹,不要。”
周芸賢被這父女二人一人打了一巴掌,他冷冷一斥,“嶽父,興許我方才說的不明白。我隻是在問,你是選擇自刎塵封舊事,還是要姩姩去找少主拿臣子規回來給我。我可沒說,你自刎後,還你女兒一個清淨吧。”
他還說,“你看,你自刎了,姩姩不肯去拿臣子規,嶽母大人自刎了,姩姩還不去麼,祖母自刎了,姩姩去不去呢,祖父,江雲,江媛,這些人一個一個離開姩姩,她這樣愛家人,總會屈服的。”
“周芸賢!”沈胤祥怒道,“孽畜,老夫曾經花費心力栽培你,竟栽培出一匹白眼狼。”
“並非本卿不知感恩,而是姩姩不聽話啊。為什麼不聽丈夫的話呢!”周芸賢將手拍在桌上,“讓乾什麼就去乾什麼,不就是了嗎?少主覬覦她的美色,去拿個臣子規,對我來說,可能死傷慘重,不知要花費多少死士興許還辦不成事,對姩姩來說,不過是抿著小嘴笑笑罷了,上京的美人兒,誰能敵得過我的姩姩。”
沈胤祥氣怒攻心,“孽子,老夫今日要結果了你!”
說著,沈胤祥拿起托盤內匕首,要將鞘子拔掉,攻擊周芸賢。
沈江姩卻靜靜地將父親的手壓住,隨即對周芸賢道:“拿到了臣子規,去哪裡給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