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老二在這裡胡思亂想,燕陽卻已疾速返回衣不著跟鷹老大交鋒的戰場。
他早就看出衣不著受了傷,可是當時無法提供幫助。現在擊敗了鵝老二,他終於能夠助衣不著一臂之力了。
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幕卻讓他很是緊張。
毫無疑問,衣不著和鷹老大都是頂尖高手,表麵上看所施展的招式波瀾不驚,可是其中所蘊含的力道和奧妙卻是常人難及的,一攻一守之間帶起的塵土和碎石,甚至能夠將粗壯的樹枝折斷,而兩個身處力量漩渦中心的人卻顯得安然自若,絲毫不受這些土石的影響。
顯然,兩個人都在拚儘全力爭勝。
麵對這樣的情形,急於幫忙的燕陽反倒無法輕易插手了。蓋因二人之間的攻防轉換頗為快捷,燕陽如果貿然助攻,便很可能會幫衣不著的倒忙。
因此,他隻能像童童和妙妙一樣,躲在稍遠處觀戰。
力戰之中,衣不著偷眼看到燕陽回來,內心有些吃驚,同時有些高興。燕陽能夠完好無損地回來,至少說明他沒被鵝老二虐殺。能夠抗住鵝老二那個惡人的攻擊,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至於鵝老二為什麼沒有跟回來,衣不著無暇猜測,不過他不相信燕陽能把她打跑,大概率是她自己出現了什麼狀況。
要是他知道燕陽已經用縛筋索將鵝老二禁錮起來,說不準他的心跳會加速到什麼程度。
眼下,他已經顧不上考慮其他事情,隻能竭儘全力跟鷹老大拚殺。
他現在的狀況,作為旁觀者的燕陽瞧不出來,他自己卻是心知肚明。
一言以蔽之,糟糕透頂!
交手之前便平白挨了鷹老大重重一擊,弄得他半邊身子活動受限,隻好用能夠自如活動的另外半邊身子跟鷹老大抗衡,已經夠倒黴的了。交手之後,那鷹老大招招都是搏命的架勢,根本不容他有喘息之機,又讓他處處陷於被動。他若非功力比鷹老大高出一籌,早就落敗了。
既然鷹老大以命相搏,他自然也不會客氣,所施展的都是狠辣的招式。如此一來,身體上的消耗便極其巨大,注定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這般拚命的打法,又注定會接連受傷,鷹老大固然受傷不輕,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要命的是,他在交手之前已經受了重傷,交手之後每一次受傷都會讓先前的傷勢加重。
打到後來,衣不著已經渾身疼痛難忍了。
一個多時辰過後,衣不著終於支撐不住。稍稍疏神,又著了鷹老大一個重擊,旋即倒地不起。
跟鷹老大拚殺的整個過程中,他不是沒有嘗試調動古文字秘技,怎奈施展那一秘技的前提是周身筋脈暢通無阻,是以屢屢嘗試不逞之後隻好作罷。
鷹老大擊倒衣不著,發出駭人的獰笑,一個跨越來到衣不著麵前要取他性命,孰料笑聲未落,便感到自己脖頸處一涼。想要扭頭察看,卻已經回不了頭啦。
作為頂尖高手,他焉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當即雙腳後蹬,想來個倒踢紫金冠,將自己身後的人踢飛,不料卻踢了個空。
想采取更進一步的動作,豈料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
燕陽從旁觀戰,時間一長,早已瞧出衣不著有些不對勁,於是悄悄來到距離衣不著更近的地方,做好了應援的準備。衣不著被鷹老大擊飛的一刹那,燕陽當即騰身而起,直奔鷹老大。鷹老大狂喜之中對身後的狀況毫無防備,燕陽因此輕易得手,捏住鷹老大的脖子施展開控魂訣。
禦空而來的燕陽,身體橫著懸停在空中,自然不會被鷹老大踢到。他捏著鷹老大脖子的動作倒是一氣嗬成,完全不受鷹老大任何應激反應的阻礙,當鷹老大踢出一腿之後,他的控魂訣已然從容施展開來,鷹老大的神魂瞬間被他徹底控製住。
接下來,鷹老大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了。
但是,燕陽並不打算留下鷹老大的性命,而是要收取鷹老大的神魂、擊殺鷹老大的肉身。
無他,鷹老大把衣不著打成這個樣子,如果燕陽還要讓他活命,那麼在衣不著那裡就無論如何都交代不過去。
並且,在衣不著麵前,燕陽還要把樣子做足,以免引起衣不著的懷疑。
是以將鷹老大的神魂收取完畢之後,燕陽裝模作樣地伸出另外一隻手,大力劈向鷹老大的腦袋。
鷹老大登時癱軟在地,氣息全無。
緊接著,燕陽怒哼一聲,一腳將鷹老大的屍首踢到一旁,旋即來到衣不著麵前,蹲下來抱起他,問道:“師尊,我已經把那個狗賊宰了,你現在感覺如何”
衣不著氣息微弱,喘息著說道:“那、那個鵝老二,去了哪裡”
燕陽回應道:“您老人家放心,那個臭婆娘已經被我禁錮起來了。”
衣不著點點頭:“很好,很好!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您儘管放心!”燕陽說道,“有弟子在,您老人家不會有什麼事!”
衣不著苦笑著搖搖頭:“傻孩子,你以為自己是天神我被那鷹老大傷及根本,活不了幾天啦。老天爺要收我,誰也擋不住,嗯。不過,有件事你要幫我做好。”
說著,斜楞著眼珠子瞥瞥已經聚攏過來的童童和妙妙。
燕陽自然明白,這個老家夥臨死之前,不放心跟了他多年的兩個奴才,於是立馬表態:“您老人家放心,萬一您有甚不虞,我一定將童童和妙妙妥善安置!您現在安心靜養要緊,其他事情不必考慮!”
說著,托起衣不著,奔向他素日居住的山洞。
安頓好衣不著,燕陽回到禁錮鵝老二的地方,發現她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縛筋索效力發作,將她越勒越緊,她終於承受不住被勒掯的痛苦了。燕陽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為鵝老二那哀求的眼神所動,直至看到鵝老二沒了氣息,方才抽身回到山洞,照應衣不著。
數日之後,衣不著的傷勢不見好轉,反而逐漸惡化。倘若燕陽動用再生樹的力量為他療治,未必不能奏效,可是再三掂量之後,燕陽還是放棄了。以衣不著的閱曆和精明,一旦燕陽動用再生樹等天地至寶的力量,他必定能夠察覺,屆時他肯定會懷疑燕陽的來曆。
不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這是燕陽的底線。至於衣不著是死是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強撐了十數日,衣不著意識到自己命數已儘,於是將燕陽召喚到身邊,說道:“小子,我先前將平生所學的幾乎所有的古文字都傳授給了你,你已經正式成為我的傳人,這一點你要切記!”
燕陽點頭應答:“師尊放心,我一定牢記!”心中卻開始犯嘀咕:這個老家夥所說的幾乎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對老子還有什麼保留真要這樣的話,這個老家夥的確該死!
衣不著抓住燕陽的手,繼續說道:“還有三個至關緊要、至為奧秘的文字唵、唷、呐,我沒有教你,臨死之前,我想將它們一並傳授給你。你彆怪我,先前沒教你這三個字,是我存了一點私心,生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並且給自己留了一點製約弟子的手段。我現在要死了,留著這些已然沒什麼用,爛在肚子裡也沒人知道。”
聽到這裡,燕陽方才明白衣不著果然留了一手,幸虧飛禽三惡前來攪鬨一場,並且將衣不著打得傷重不治,這個老家夥才肯拿出壓箱底的玩意。
看來,飛禽三惡一番攪鬨,對衣不著是天大的不幸,對自己來說卻是大幸!
燕陽心裡這麼想,表麵上卻不敢流露出來,而是仔細地聽著衣不著斷斷續續的講述。那三個字的義理的確深奧,衣不著歇息了幾十次方才講述完畢。若非趁著衣不著歇息的間隙趕緊消化,燕陽不一定能夠全部領會。
做完這件事,衣不著油儘燈枯,隻好躺在山洞裡等死。燕陽將闊鄔偲召喚過來,讓他跟衣不著見最後一麵。闊鄔偲淚眼汪汪地看著衣不著,眼神中滿是不舍和期待,蓋因他不願意自己的古文字學業半途而廢,希望衣不著起死回生繼續教他。衣不著則用乾枯無神的眼睛看著闊鄔偲,眼神中一片灰暗。
就在這無言的對視之中,衣不著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闊鄔偲、童童、妙妙悲傷欲絕,伏在地上哀哭,燕陽則冷靜地張羅著後事,先將飛禽三惡的屍首掩埋了,而後跟闊鄔偲商量,將衣不著潛修的山洞做了他的墳塋,封鎖住洞口,帶著童童和妙妙離開。
至於如何安置童童和妙妙,燕陽其實早有盤算。
這兩個童男女,先前由於修習過衣不著傳授的保元之術,雖已三十來歲,卻一直保持著童顏,也算是奇葩了。他們本來互不相犯,後來得燕陽指點,懂得了男女之間的情事,愛慕情愫漸生,做了一對歡喜冤家。
而今,他們的主人衣不著既死,繼續留在萬壑林已毫無意義,燕陽於是將他們帶到桐華湖,給他們成親,與妲無忌作伴。
至於闊鄔偲,他對燕陽的安排自然沒什麼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