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心想,大皇子如果知道自己跨界的事情,肯定會驚掉下巴,並且說不定會生出什麼心思、放出什麼謠言,所以這件事肯定不能如實告訴他,但是異界入侵之事可以適當點一點,也好讓他知道三千世界並不那麼太平,作為皇子不能隻顧貪圖享樂,必須肩負起相應的責任。
於是,燕陽眉頭微皺,說道:“大哥既然問起來,小弟便隻好實話實說了。我此次陪伴皇娘出行,沿途除了考察各地官員、處置貪官汙吏之外,也聽說了一些不利的消息,不特是對皇朝,而是對整個三千世界。大哥知道,這三千世界雖有三十多個國度,但是除了我伏乞皇朝之外,其餘國度麵積甚小,不是彈丸之地,便是支離破碎的島國,這些不利的消息一旦變成現實,對我伏乞皇朝的影響最大。而作為三千世界的霸主,皇朝也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伏乞拾寅焦急道:“哎呀,十七弟,你就彆再賣關子啦,大哥還不知道三千世界有多少國度嗎你快說,到底是什麼不利的消息”
燕陽不急不躁,說道:“這不利的消息就是,異界由於當地生存環境惡劣,想要移民三千世界。說是移民,實際上就是入侵,一旦成功,三千世界便會易主,百姓也會生靈塗炭。”
伏乞拾寅身體後仰,表情輕鬆下來,笑道:“嗬嗬,十七弟,這些道聽途說的閒言,何必拿它當真我看你還是缺乏經驗閱曆,小題大做了呀!”
燕陽道:“大哥,事關三千世界安危的事情,我是寧可信其有,不願掉以輕心。咱們都是皇子,肩上的責任比尋常百姓重得多,對許多事情都不可等閒視之。”
伏乞拾寅認為燕陽這番話純粹是說教,而小弟對大哥說教,是一種不尊重的表現,心下有些不悅,支吾一番悻悻而去。隨後來到正陽殿麵見親皇,對親皇分說燕陽拿著閒言碎語當正事,指出燕陽在處事方麵沒分寸、不成熟。
他這般表現,意在把燕陽比下去,滿擬得到親皇的表揚,不料得到的卻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這讓他心中頗為不忿,認為親皇過分寵溺燕陽,於是回頭召集二皇子伏乞拾馬等人,散布燕陽小題大做、生事爭寵的胡言。
燕陽對這個胡言有所耳聞,但一概置之不理。他非常清楚,皇朝之中,皇宮大內乃是最大的是非之地,若是糾纏於其中,什麼事都乾不成。
經過反複思考,他認為要想徹底斬斷蒼狼界向三千世界移民的鏈條,堵塞兩界之家的虛空甬道不是治本的辦法,必須在狼主身上下功夫。說服當然是說服不了的,狼主作這樣的決定並不是拍拍腦袋的事,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不可能輕易改變。武力征服也不可能,因為狼主跟他的功力在半斤八兩之間,並且身邊還有那麼多月主、侍衛,一旦打不贏,麻煩的是他自己。唯一可行的解決辦法,是將狼主收為魂奴,讓狼主聽命於他,徹底打消移民的想法。
所以,燕陽想重返蒼狼界,設法接近狼主,尋機將他收為魂奴。
伏乞思盤、伏乞盛饗聽了燕陽這一大膽的想法,一時之間誰都沒作聲。
毋庸諱言,自從燕陽通過一係列舉動展現出強大無匹的功力之後,伏乞思盤、伏乞盛饗對他便越來越看重了,都認為他是將來繼承皇位的最合適人選。兩位皇朝大佬尋常閒談,亦曾聊及此事,意見頗為一致。因為此故,他們都不願意燕陽有任何不虞。重返蒼狼界,隻身犯險,那是吉凶未卜的事情,從內心深處二人是不讚成的。可是為皇朝安危計,這又是目前唯一可以徹底消除心腹之患的辦法,如果成功,就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狼族入侵的問題了。
在尋常人看來,孰輕孰重不難判斷。可是在伏乞思盤和伏乞盛饗看來,兩邊差不多一樣重。
無他,蓋因燕陽是皇朝最大的希望,也是皇朝安全的最大保障,而一旦失去了他,皇朝便缺失了一個硬核保障。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此事頗費思量,需要好好掂量一番。
但是,作為皇朝的最高統治者,伏乞思盤和伏乞盛饗都是殺伐果斷的人,再難作的決斷也得儘快決斷。
躊躇良久,伏乞思盤說道:“你去吧,不過要好自為之,不可為之事莫要強勉!”
伏乞盛饗亦輕輕點頭。
燕陽說道:“既然你們同意,那我就儘快行動。”
伏乞思盤正色道:“我們同意,其實也很勉強。還有,你要知道,最放心不下你的是你的皇娘,回頭你要好好跟她分說分說。”
“孩兒記下了!”燕陽說道。
燕陽十分清楚,這些年來,因為他的事情,皇娘經受了莫大的苦楚,這些苦楚像一塊巨大的傷疤烙印在她的心裡,永遠抹不掉、除不了,將會伴隨她終生。如果他將來有甚不虞,那塊傷疤便會擴大、流血,燒灼她的心靈,直至把她燒死。所以,無論如何,再也不能讓她心中再添一塊傷疤了。
從正陽殿出來,燕陽徑直來到蘭邸,看到婆媳二人親親熱熱地說笑,他心中當即一熱。如果自己是個平民百姓,除了弄好自己微薄的營生,凡事都不牽掛,安安分分地享受這溫馨的天倫之樂,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事啊!偏偏自己生性不喜歡安分,又兼身為皇子,時時關注著天下安危,不能安享這份安樂。
唉,不如意事常**,誰又能幸免呢
打點打點心緒,燕陽從容坐定,跟娭夷、顧晚晴海闊天空地閒聊起來。
尋得合適的機會,燕陽向她們透露了重返蒼狼界的想法。
娭夷聞言,怔怔地半天沒說話。
顧晚晴也默不作聲。作為兒媳,她懂得分寸,婆婆不說話,她自然不好搶著說。
燕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一旦娘親不同意,他便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儘力說服。為此,從走出正陽殿的那一刻起,他便搜心刮肚地琢磨說服娘親的各種理由,哪怕一千條、一萬條都不嫌多。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理由他一個都沒用上。
但聽娭夷從容說道:“娘親是個女人,卻也知道天下大事比家庭安樂更重要。你去吧,自己多加小心!”
顧晚晴反倒有些不解,瞪大眼睛說道:“娘親——”
娭夷揮揮手打斷她:“彆說了,我說的不是瘋話!我固然瘋癲了多年,可是在皇宮裡頭待了這麼久,前一段時間又去雲霄宗待了一陣,回來以後仔細琢磨琢磨,認為唇玉乾的都是不得不乾的大事。他是皇子,危難關頭他不挺身而出,又讓誰打頭陣呢你已經懷了身孕,我很快就有自己的孫子了,即使唇玉在外頭忙活不著家,我不是還能照樣享受天倫之樂嗎”
燕陽聞言,方才明白自己的娘親不僅是個溫情的女人,更是個大義凜然的女中豪傑,關鍵時刻舍得付出自己最為珍貴的東西,他由此又對娭夷生出由衷的敬佩。作為受傷至深的女人,能作出這樣的決定,可謂千難萬難,可是娘親稍加猶豫就做到了。
他被感動得想流淚,可是生怕勾出兩個女人的眼淚,隻好硬生生地忍住了。
回到府邸,燕陽跟風飛揚、雷惡地等人通報此事。狼忑緹聞言,眼珠子瞪圓了,露出滿臉的期待。作為蒼狼界的武者,來到混沌界這麼長時間,雖然做了燕陽的魂奴,但是對故鄉總有些懷念,所以狼忑緹巴不得燕陽此行能夠帶上他。
孰料燕陽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說道:“甭琢磨了,老子不會帶你回蒼狼界,死了那份心吧!”
狼忑緹隻好尷尬地笑笑。
風飛揚說道:“燕小子,你不帶狼忑緹,橫不能不帶老夫吧”
燕陽道:“前輩的意思是——”
風飛揚道:“你這次去,雖然已經摸索出了在蒼狼界生存的門道,但是要把狼主收為魂奴,任務異常艱巨,一旦有甚不測,身邊沒個幫手怎麼行老夫修為平平,自忖對付一兩個月主沒有太大問題,到時候可以幫你抵擋一陣。”
雷惡地接話道:“主人,奴才讚同風師叔的意見。如果你把奴才一同帶上,就會再多一個幫手,嘻嘻。”
燕陽看向一旁咂摸嘴的莫折念生:“你是不是也想去”
莫折念生諂笑道:“但憑主人吩咐,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
“做你的春秋大夢!”燕陽斥道,“你們去,隻會給老子增添累贅,不但幫不成忙,反倒會幫老子的倒忙。狼族都在黃沙之中行走,狼人們習慣了,你們習慣麼縱使你們有一定修為,會憋氣,可時間長了你們也會受不了,說不定會一氣憋死!”
稍加停頓,繼續說道:“風前輩修為高邁,跟你們不同。”
莫折念生道:“這麼說,主人是想帶著風大俠去了”
燕陽道:“我認真琢磨了一下,認為帶個強力幫手去也好。風前輩修為超群,對付蒼狼界的月主當無任何問題,關鍵時刻幫得上忙。”
風飛揚笑道:“燕小子,你能這麼想,那說明見事明澈,老夫不得不給你點個讚了,嗬嗬!”
雷惡地撇撇嘴:“師叔,人家讓你去你就點讚,心思忒淺薄了些吧”
風飛揚給他一個爆栗子,說道:“讓我去,乃是因為我有本事,多嘴多舌!”
雷惡地怕再挨個爆栗子,當即閉嘴。
燕陽麵向狼忑緹,斥道:“你他娘的就是個欺心的奴才,移民計劃這等大事,竟然一個字都沒向老子透透!”
狼忑緹麵帶委屈:“主人息怒,這在蒼狼界習以為常的事,奴才想當然地以為混沌界的人也知道,所以才沒提起,並不是欺心。”
燕陽琢磨一下,心想理倒是這個理,不過狼忑緹這個家夥也確實糊塗:你們狼族要入侵混沌界,如果你們自己不說,混沌界的人怎麼可能知道
想到這裡,不免又認為狼忑緹這個狗奴才有些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