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便在此時,異變突起,但見身周的四麵牆壁中冒出縷縷青煙。那青煙擴散得極為迅速,頃刻之間把所有人都裹挾其中。
感受著青煙散發出的刺鼻氣味,燕陽立即意識到這是毒煙。方才還在慶幸張彝百密一疏、沒在地底下埋設傷人的尖刺呢,想不到人家準備了比尖刺更加厲害、更加要人命的東西!
看來張彝這個家夥狠毒、老辣得很呀!
眼看著眾人沒籠罩在刺鼻的青煙裡,燕陽不由為同僚擔心起來,生怕他們中毒之後失去抵抗力、被人砍瓜切菜般取了性命。可是轉念一想,同僚們在暴雨宗都修習了時空倒錯功夫,對一般的毒物是具有抵抗力的,這青煙如果沒有像青毒那樣的毒性,應該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所以稍稍放了點心,卻毫不放鬆地警惕著。
他現在麵臨的一個最大的難題,是不知道張彝是敵是友。如果張彝已經被朝廷招降,那麼他儘可號令同僚將張彝及其屬下趕儘殺絕、不留後患,可如果張彝並沒有歸順朝廷,那麼殺張彝就等於殺潛在的盟友。
麵對此等情形,燕陽一時之間倒不知道如何措處了。
此時的張彝卻是分外得意。他把入侵之敵引入陷坑,並且釋放毒物,就是要把敵人一舉全殲。那青煙一樣的毒物,是他請製毒高手專門製作的,一般人絕對抵擋不住。至於宗門弟子會不會中毒,張彝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預先吩咐,讓宗門弟子都口含解藥,所以在以毒攻敵的同時並不會傷及自家弟子。
青煙飄出之後,張彝滿含期待地注視著戰場中的動靜,打算好好欣賞欣賞敵人被宗門弟子殺戮的場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期待中的場景並未出現。
從現場的情況看,對手的確是被青煙籠罩、侵蝕了,可是並未倒下,甚至並未失去戰鬥力,依然跟宗門弟子打得火熱。
這一幕,差點把張彝的眼珠子驚掉!
這是怎麼回事自己請高人研發出來的烈性毒物,尋常人難以抵擋,可是眼前這些入侵者好像對它有免疫力,沒有丁點中毒的跡象。
難道說是自己的毒物由於放置過久失靈了,還是這些入侵者事先探知了它的秘密,研製出了克製它的解藥
抑或是宗門出了內奸,偷偷給了他們解藥
彷徨不解之中,張彝聽到大長老伏連籌的腳步聲,待他來到近前,急忙問道:“伏長老,眼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伏連籌皺眉說道:“宗主部署得極其周密,應該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這麼說,是對手做了周密的準備”張彝又問。
“應該是這樣,看來這幫家夥來者不善。”伏連籌回答。
二長老阿那闤靠攏過來,說道:“宗主,屬下仔細看了,那些入侵者打得甚有章法,擺出了六個人一組的陣型,將宗門弟子分割包圍,一眾弟子勉強支撐,幾乎都不占上風。”
張彝頷首:“我也看到了,那些人確實進退有據、出手凶悍。看來,這皇家宗門訓練出來的武者到底還是有兩把刷子,並非等閒之輩。本座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宗門弟子送死,先進場殺一陣再說!”
說著,身形晃動,奔向戰陣。
燕陽、風飛揚等人視線雖然被青煙遮擋了一些,但是對張彝等鎮海宗首領的舉動還是時刻關注著的。眼見桑無相等帶領四個戰隊打得遊刃有餘,他們並無進場參展的打算,可是看到張彝準備下場,生怕桑無相等人頂不住,於是挺身而出,對張彝截駕相迎。
一行人之中,風飛揚速度最快,先行與張彝交上手。
燕陽緊隨風飛揚而至,原本想跟張彝身後的伏連籌對戰,想不到那伏連籌先是向燕陽發出詭異的一笑,接著雙手連揮,從背後攻向毫無防備的自家宗主張彝。
這一異乎尋常的舉動,不由令燕陽怔在當場。
阿那闤見狀,厲聲喝道:“伏長老,你要乾什麼”
伏連籌卻是不管不顧,兀自向張彝發招。
張彝跟風飛揚對戰,本來就十分吃力,被風飛揚壓製得喘不過氣,驟然感到背後又有一股勁風向自己襲來,哪還不知道遭遇了背後夾擊聽到阿那闤的呼喝,料到偷襲自己的可能是自家大長老伏連籌,登時怒發衝冠,虛晃一招跳出戰圈。
便在此時,伏連籌的進攻招式已經及身,張彝若非見機閃避,定要中招。
看到鎮海宗武者同門相殘、張彝跳出戰圈,風飛揚怔了一怔,並未乘虛而入,急忙收手。
張彝麵向伏連籌,正色問道:“大長老,大敵當前,你不與本座聯手禦敵,反而對本座暗施偷襲,究為何意”
伏連籌一擊不中,暗道可惜,聽到張彝當麵質問,不慌不忙說道:“張彝,事到如今,你還沒辨清形勢麼不怕告訴你,老子早已投靠皇家宗門,隻等皇家宗門前來攻山之時作為內應。如今皇家武者攻打鎮海宗,你卻不知死活地負隅頑抗,老子此時不出頭,何時建功你也看到了,皇家武者氣勢豪雄,鎮海宗弟子快要頂不住了,識時務的話還是趕緊歸順吧!”
聽伏連籌說話的意思,他是把燕陽等人當作神泉山武者了。
張彝聽罷,不住點頭道:“好個伏連籌,枉我把你當成英雄好漢,你原來早已變節投敵!老子縱使粉身碎骨,也要先把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叛徒碎屍萬段!”
說著,咬緊牙關撲向伏連籌。
燕陽等人看了這出好戲,哪還不明白事情的原委!
如此說來,這張彝乃是個不折不扣的英雄豪傑,並未屈服於皇家的淫威。要是這樣的話,這個仗就不必打了。
想到這裡,燕陽揚聲喝道:“大家不要打了,趕緊住手!”
桑無相等人與鎮海宗武者激戰正酣,聽到燕陽喊話,雖然不明就裡,卻不得不停手。原本被壓製著的鎮海宗武者也隨即停手。
整個戰場上,隻有張彝和伏連籌在悍然拚殺。
伏連籌作為大長老,修為已然達到聖元兩層境頂峰的境界,但是與作為宗主、具有聖元三層境修為的張彝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一些,開始的時候還能勉強跟張彝抗衡,可是時間一長,狼狽相就顯露出來了。
情急之下,伏連籌對燕陽等人說道:“各位皇家宗門大能,我快要支撐不住了,你們趕快動手吧!”
出乎他意料的是,燕陽等人隻是袖手旁觀,任何幫他的意思都沒有。
伏連籌以為眾人沒聽清楚,再三請求,可是眾人依然置若罔聞。
連張彝都很是納悶:伏連籌已經表明了皇家走狗的身份,這些皇家武者為什麼不來幫他呢難道說皇家武者都這麼冷血,乾慣了見死不救的事抑或是他們根本沒看上伏連籌,認為他做皇家走狗都不夠格
張彝一開始還對燕陽等人保持警惕,與伏連籌對戰時多少留著防備這些人偷襲的餘地,可是眼見伏連籌多次請求這些人都不出手,心中雖然納悶,手上卻加了力道,不足半個時辰,便將伏連籌擊倒在地。
伏連籌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隻是用虛弱無神的眼睛凝視著燕陽等人,似是在尋求眾人不伸手幫他的答案。
燕陽見狀,湊近伏連籌說道:“好教你死個明白,我等並非皇家武者,乃是專門跟皇家武者作對的,你剛才押錯寶啦!”
伏連籌聞言,當即氣怒攻心,用力掙紮幾下,咽下最後一口氣。
張彝適才跟伏連籌拚殺,耗費了不少精力,氣喘籲籲地站在當地,原本沒打算在強敵環伺中存活,所以持劍在手,隨時準備自裁。可是聽了燕陽一番話之後,他於迷茫之中下意識地把手中劍拄在了地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此何乾”阿那闤問道。
“你現在才問,不覺得有些晚麼”褚靈嗣越眾而出,“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說了,要麵見你們宗主張彝,可是你們豪橫得很,根本不給我們說話的機會,一上來就開打,又是陷坑又是毒藥的,看那架勢,跟我們可是勢不兩立呀!”
伊匐接著說道:“可不是嘛,好家夥,仗著防禦工事,不管不顧地開乾,以為自己必定會取勝!見過自高自大的,沒見過這麼自高自大的,哼!”
燕陽怕張彝臉上掛不住,趕緊喝止他們,對張彝說道:“張宗主,本座雲霄宗宗主燕陽,聯合一眾武林豪傑,要澄清乾坤、匡正社稷,如今打從鎮海宗路過,不意鬨出一場天大的誤會,本座這廂賠禮了!”
說著,衝著張彝深施一禮。
張彝急忙還禮,說道:“這麼說,你們不是皇家派來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解說一番,張彝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轉著圈給眾人作揖:“是張某魯莽了,讓大水衝了龍王廟,張某這廂賠禮!”
燕陽急忙攙住他,說道:“這都是出於張宗主保護宗門的拳拳之心,其實沒什麼,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
眾人寒暄一陣,張彝吩咐宗門弟子好生招待客人,隨後帶領燕陽等人進山。
一場誤會就此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