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戰戰兢兢的,用眼神向仇池求助。仇池怒道:“熾磐,你在乾什麼,想造反不成!”
熾磐出口不遜:“三長老,我知道她是你的情人,可是向情向不了理,你今天就是說破大天,老子也不會饒了她,除非她說出實情!”
此言一出,固然出乎雲霄宗諸人意料,火雲宗眾人也是大吃一驚。熾磐雖然身為宗門大弟子,但是平日循規蹈矩,對宗主和長老們極其尊重,何曾出言頂撞過他們可是現在,熾磐到底發了什麼癔症,居然要執意要替雲霄宗討公道
熾磐不管眾人如何反應,一心想逼迫飄香說出實情,勒著飄香脖領子的手不斷加力。飄香為人奸猾,哪裡不清楚熾磐這是動了真格救星盼不來,再丟了自家性命,絕對不劃算,這點小賬她還算得過來。於是,為了顧惜性命,飄香隻好斷斷續續地吐露實情——說話不連貫,是因為脖領子被熾磐使勁勒著。
熾磐等到飄香把話說完,這才鬆手。飄香一下子委頓在地上,冷汗直流,心裡把熾磐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萬遍。
燕陽對張天錫說道:“張宗主,老板娘不善於撒謊,吐露了實情,真相已然大白。如果你也像那位三長老那樣不問青紅皂白,那本座無話可說。”
未待張天錫說話,仇池搶著說道:“蟄羅雀,好手段,好手段!老子萬萬沒想到,你他娘的竟然在火雲宗安插了臥底!莫不是要裡應外合,一舉把我火雲宗連鍋端了”
仇池這話,挑撥離間意味甚濃。他的意思,自然是將水攪渾,以便達到為白雲刀報仇的目的。
熾磐是火雲宗大弟子,也是張天錫的親傳弟子,張天錫對他的為人是了解的。對於熾磐適才的舉動,張天錫認為那不過是熾磐嫉惡如仇性格的展現,並非仇池所說的那般。
“三長老且省省吧。雲霄宗宗主既然駕臨火雲城,那就是我火雲宗的貴客。白雲刀被殺,事出有因,三長老須得理智從事,不可因小失大!”張天錫稍作沉吟,說道,“燕宗主既然駕臨此地,去我火雲宗盤桓一番如何”
“正有此意,多謝張宗主邀請!”燕陽應道。
張天錫轉身上馬,帶著火雲宗眾人往宗門方向而行。燕陽等各自跨上靈獸坐騎,跟隨在後。
不遠處,歸宿的小牧童喊了一聲,打個響鞭,將愣怔在當地的老板娘飄香嚇了一跳。
不多時,燕陽等人跟隨張天錫來到火雲宗總部所在的火雲峰。原來,火雲宗占據的是火雲山脈,那山脈不是條形排列,而是圈狀分布,中心位置就是火雲峰,乃是張天錫居住之所,峰上有火雲宮,除了供張天錫和幾個核心弟子居住之外,還有議事堂、會客廳等場所,一應重要客人也都在此居住。另有金雲峰、木雲峰、水雲峰、土雲峰、月雲峰等山峰,供仇池等宗門長老及其弟子居住。諸峰之間有蜿蜒的道路相連,通行甚是方便。為了及時傳訊,每個山峰的峰頂上建有烽火台,一旦有緊急情況,便點燃烽火,知會諸峰。
張天錫把燕陽等帶入會客廳,早有弟子奉上茶水。賓主坐定之後,張天錫肅然問道:“燕宗主屈尊枉顧,定有甚要事通稟,張某願聞其詳。”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燕陽不會無緣無故來到火雲宗,故而有此一問。
燕陽應道:“燕某來此,果然是有一件大事要與張宗主相商。”
接下來,便將元破山、佝僂怪那不良圖謀如實相告。
張天錫聞言沉吟。如果事情真像燕陽所說,這的確是件不能不打起精神應對的棘手之事。問題在於,張天錫對燕陽並不信任,對燕陽所說的事情,他需要通過其他渠道證實。
於是,他沒有當即表態,而是先讓燕陽等人休憩,自己則召集宗門長老悄悄商議計策。
次日一早,仇池滿臉堆笑地來到燕陽等人住處,先是賠不是,道是昨日太過衝動,請求燕陽原諒,繼而告訴燕陽,宗主張天錫因事外出,由他負責接待燕陽一行,並且態度誠懇地邀請燕陽等人去他所在的土雲峰遊覽。
燕陽猜測,仇池態度轉變恁大,許是受了張天錫教訓。既然仇池笑臉相迎,那麼他就不能不給臉麵,於是爽利答應。隻是桑無相突然肚痛,燕陽隻好讓他留在客舍,帶著專諸、吳大庸和耿新峰,跟隨仇池外出遊覽。
一行人迤邐而行,滿滿欣賞沿途風光。那仇池似乎忘記了前嫌,賣力地介紹著各色景點,每每露出得意之色。離土雲峰頂尚有二三裡地的時候,仇池把大家帶上了一條岔道。
專諸不解地問道:“三長老,咱們放著大道不走走岔道,莫非這岔道之中有甚奧妙”仇池笑道:“二長老所料不差。這岔道的儘頭,乃是我火雲宗的一個不宣之秘——一口萬年古井。”
“萬年古井”
“不錯,萬年古井。據考古人士判斷,這口古井的年份已經超過一萬年,而且井口常年氣息氤氳,具有一種神秘氣氛。我火雲宗上至宗主,下至普通弟子,多年來皆想參悟其中奧妙,可是均一無所獲。雲霄宗也是一等武林宗門,高手雲集,仇某帶領燕宗主等前來,就是想讓尊駕幫著參悟參悟其中奧妙,若能釋疑解惑,當是我火雲宗福分。”
燕陽笑道:“三長老高抬了。本座乃凡庸至極之輩,談何參悟,學習而已。”
說話間,眾人來到古井前不遠處。但見那僅可容身的井口之處緩緩冒著一縷縷白煙,把整個井口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那輕煙散入四周的竹林,將竹林渲染得有些神秘。
專諸歎道:“輕煙入竹林,恍若神仙地,果然是世間奇景!火雲宗有此等風景,也算是福地了。”
仇池讚道:“二長老身為武林中人,竟有這等逸情雅致,著實難得,仇某慚愧得很。觀賞奇景,須得切近,諸位不妨靠近些。”說著,殷勤地把眾人引到井口邊緣。
待燕陽等在井口邊緣站定,仇池陰惻惻地一笑,揚聲說道:“好了,動手吧!”說話之事,身形疾退,轉眼間沒入竹林之中。
燕陽見狀,暗道不好,剛想撤步後退,卻見腳下泥土瞬間崩塌,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井內陷落。
雙腳一疼,到了井底。燕陽內心非常納悶:自己從井口掉落下來,至少應該摔個腿斷胳膊折呀,怎麼雙腳隻是稍微疼了一下睜開眼想看看四周的情況,但見上下左右都是黑洞洞的,看不到任何景物。
他判斷,掉落之前,專諸、吳大庸、耿新峰跟他在一起,應該也掉下來了,於是開口輕聲呼喚,可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納罕四處撫摸,除了摸到了堅硬的井壁之外,沒有摸到任何一個人。再蹲身往腳底下一摸,發現都是軟乎乎的爛泥一樣的東西。
便在此時,他突然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眨眼之間,情形大變。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淒愴的畫麵。
一個絕色女子,衣袂飄飄,站在懸崖邊上哭泣。
勁風拂過,吹起她那烏黑的長發,吹得她身形搖搖晃晃。
這等孤獨、絕望的女子,最是令人痛惜、憐愛。
他不清楚女子遭遇了什麼,卻下意識地跟那女子產生了共情。
那女子哭泣片刻,又撕心裂肺地吟唱起來:
秋風妒,總把落葉吹無數,
寡淡了萬木歸塵土。
奈春情,總被雨打去,
歡心次第寄霜露,
青發到白頭,遺留多少唏噓!
便將春心付流水,也有曲折歸宿,
誰能料,一廂深情,卻無歸路,
隻索彷徨複踟躕。
女子唱得淒婉,引得燕陽心肝發顫。他不知道女子所唱的是什麼曲調、什麼曲名,對其中所表達的情路滄桑似乎頗有同感,情不自禁地跟著吟唱起來。
那女子卻兀自停下,扭頭說道:“哪裡來的臭男人,恁般惺惺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