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暑的蟬鳴已經聽不見了,像是一場聲勢磅礴的交響樂漸漸奏入尾聲,初秋的夜晚相比起三夏的夜晚比較安靜。
倒是蟈蟈齒挫交疊振動翅膀發出聲的聲音極為悅耳。
一輪明月懸掛於空,清風習習,仿佛將整個盛京都籠罩上了一層輕柔的薄紗。
眾人漸漸進入夢鄉,與白日裡喧囂的繁華的景象有所不同,所有的一切安靜的不行。
此時,裴家彆墅內。
0看著譚白薇,那向來對珠珠兒溫柔的不行不行的機械音此刻卻是異常冰冷:【異世之魂,為什麼要跟在裴渡身邊?】
熟悉的機械音嚇得正飄在客廳跳著健身操的譚白薇一個心顫,直接撞上了一旁的櫃子。
要是換了平時,變成魂的譚白薇閒來無事指定得指著那“撞到”自己的櫃子罵罵咧咧的半天!
但現在!
譚白薇卻顧不得,驚慌失措的瞪著一雙美眸左看右看。
腦中不自覺的回想起自己曾經被那狗比東西懲罰的疼的死去活來的噩夢,譚白薇當即便生了一肚子氣!
以為是曾經哄騙過自己的混賬係統要來碾碎她的靈魂了。
當即扯著嗓子四周環視著就到處罵罵咧咧了起來:“老娘願意上哪兒老娘就上哪!關你屁事!狗東西!”
“怎麼?你個煞筆玩意發現你爹沒消失個乾淨,要回來取你爹的命了!??有本事現在出來一對一肉搏啊!打不死你我踏馬都不叫譚白薇!”
嗯。
當事魂情緒極為激動。
0隻說了這一句話,譚白薇就罵罵咧咧了至少半個小時!
這個那個的該說的不該說的直接在這兒嘰裡咕嚕了半天!
雖然不是明明白白的說的,是夾雜著臟話說的,但0卻也聽懂了!
冷冰冰的機械音一頓,0當即反問:【你是被哪個係統綁定的?係統編號是多少??】
【是懲罰性質的係統嗎???】
這略帶急切地聲音一出來,罵上癮的譚白薇當即便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因為自己見識過係統的狗,所以還是帶著幾分謹慎的擰著眉反問:“什麼意思,你們不是一夥的?”
0直接被氣死!
還一夥的??它就說它之前的任務為什麼開展的這麼不順利!
弄了半天原來是隧光管理局安插了“間諜”!??
當場!它氣的一個沒端住,當場就和譚白薇擱一塊吱哇亂叫了起來!
譚白薇一看它那個生氣的樣,雖然是機械音但叫起來還怪有情緒的,也就半信半疑的相信了0。
一統一魂蹲一塊一頓吐槽,但也很遺憾。
雖然綁定了那係統好多年,但譚白薇卻並不知道它的編號,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自殺後靈魂卻沒像係統說的那般被抹殺掉。
但唯一一點肯定的就是,那個係統用著懲罰機製,實打實是隧光管理局的統子。
0也解了大半,怎麼說呢?
對譚白薇這個宿主,它還是比較同情的,故而開口道:【你是異世之魂,繼續留在這兒對裴渡沒什麼好處,反而會影響他的氣運。】
【你雖是魂穿,但綁定你的帶有懲罰機製的係統,任務失敗局限於天道的限製它不能抹殺你的靈魂,但你的肉身也已經死了,我送你入輪回吧。】
“我媽媽呢,死了嗎?”她問。
【死了,在你自殺的那一刻,跟著你一塊死了。】
譚白薇聞言,一怔,漂浮在空中的光體突然變淡了些。
轉而她竟然流著淚笑了起來。
0不懂她的感情,隻是等她瘋瘋癲癲的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完,剛想將她送入輪回。
可譚白薇卻不願意。
她這一生,最對不起的除了她母親便是裴渡。
穿過來六年,因為一己之私對著一個孩子非打即罵。
八次把他打進醫院。
重發燒。
往他身上紮玻璃。
推搡的時候不小心磕到頭...
冬天強製著往他身上潑冷水...
八歲的孩子骨瘦如柴,嚴重營養不良,被她折磨的全身上下新痕舊傷...
喉嚨一哽,麵容精致女人帶著祈求的聲音朝它央求:“如果我放棄輪回,我的靈魂還能為裴渡做些什麼嗎?”
0否認的果斷:【不能】
“那...你能讓我再和他說說話嗎?”
.........
當天晚上。
裴渡做了個夢。
夢裡夢到了他那已經逝世的母親譚白薇。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對著自己挑毛病,卻很意外的沒再打他。
隻是語速極快的圍著他絮絮叨叨個不停。
從小事說到大事,什麼都有。
“現在沒了我這個混賬東西,你現在既然進了裴家,那你就得好好吃飯了。人是鐵飯是鋼,一定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哦,還有啊,在學校裡你也千萬彆讓人欺負了,彆人罵你你就罵回去!彆人要是敢打你你就打回去!和你爸爸說!”
“我最近可是總結出來了,他雖然挺賤的但好歹是世家大族,大概不會放任你被欺負不管的。”
“實在不行你就找你哥哥,那憐惜那小孩我觀察了,是個好孩子!而且你爸也能聽的進去他的話。你到時候就和他說啊!”
“記得渴了多喝水,冷了多添衣,晚上彆睡太晚...學習也彆往死裡學,適當休息休息。”
“哦說到這個!”
“我平時最喜歡穿紅色,櫃子裡一大排紅衣服一選哪個不好?非給我套上個白裙子?醜的要命,不知道我是濃顏係美女的嗎?”
“要套上也就算了,你至少把你娘的睡衣褲腿往上卷卷吧?這也太醜了!”彎腰扯著自己的白裙子下露出來半截綠褲腿。
譚白薇哭喪著臉悲傷的要命。
裴渡看了卻隻覺得好笑,心想:給你套上整理整理遺容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起來了。
剛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
隻見麵前的女人卻突然話鋒一轉,同他說:“其實...我不是你的母親。”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隻是和係統簽訂了協議,係統說隻要能讓你過得更慘,我就能救我媽媽...”
深吸了口氣,女人似是陷入了回憶,喃喃道:“你知道嗎?”
“六年前...我剛來的時候,你連名字都還沒取。係統和我說反派的名字無所謂,所以叫你裴度。”
“可我不甘心,覺得...覺得本來你的一生就夠坎坷了的,要是連名字都這麼敷衍,那算什麼?”
“...所以我投機取巧,在給你上戶口的時候在度旁邊加了三點水...”
“因為“遙思渡江客,應有玉山詩”,這是我見到你時,第一反應從腦子裡蹦出來的詩。”
“我想你勇敢,希望你排除萬難...”
“念想著,你...能平平安安的渡過所有難關,然後活下去...”
她眼周泛紅望著麵前的少年,諷刺一笑:“可我惡的不夠徹底,善的不夠純粹...”
“即便對你不忍心卻依舊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打罵了你整整六年。”
“你...是不是很恨我?”攥著手,目光緊緊的盯著裴渡,嘴裡問著這個不言而喻的問題。
譚白薇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到底是有多麼的卑劣...
站在原地的少年沉默的看著她。
一秒...
兩秒......
三秒.........
正當她要放棄時,裴渡卻說話了。
沒正麵回應,隻道:“那你媽媽一定對你很好。”
“如果我媽媽對我這麼好...”
“我會像你一樣儘己所能、不顧一切的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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