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喘一口氣,明明開著空調,背後的冷汗卻依舊浸濕了床單。
薄時鬱張了張嘴,隻覺得嗓子嘶啞著疼得厲害,他腦袋昏昏漲漲的拖著沉重又滾燙的身體起身,胡亂的洗了把臉。
目光定定的看向鏡子裡稚嫩的麵容,眸中卻帶著這個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神色。
少年緊緊攥了攥手,直至指甲嵌進肉裡傳來陣陣痛意,他方才平靜下來,感受著這真實的一切,薄時鬱才鬆了口氣。
自他有記憶以來,無數次夢到這個夢境,反反複複的經曆著那悲慘的一世,夢中的他所經曆的事真實又悲慘,許多時候,他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上一世。
薄時鬱深吸了口氣,冷著臉打開門,不同以往的安靜,樓下傳來隱隱傳來摻雜著小孩子的嬉笑聲。
小少年疑惑的蹙蹙眉,眼底閃過輕微詫異。
家裡來客人了?
薄時鬱沒往珠珠身上想,畢竟“夢裡”的她可是在他十歲的時候被薄宴州帶回來的。
而現在的他才八歲。
薄時鬱沒在意這些,轉頭就順著樓梯往下走。
結果,好巧不巧,剛下了樓梯就迎麵撞上了個奶團子。
小團子被撞的四仰八叉、眼冒金晶的耷拉著腦袋趴在薄時鬱的一隻腳上。
薄時鬱蹙著眉抽了一下沒抽出來,黑眸中瞬間蒙上一層冷意,他揚了揚下巴,言簡意賅高冷的要命:“閃開。”
略微稚嫩清澈的聲音中帶著似泉水般的涼意。
珠珠懵呼呼的拍了拍腦袋,下意識的乖巧的應聲:“哦~”
她當即撅屁屁晃著腦袋笨手笨腳的操作起來邊爬邊自言自語的嘀嘀咕咕:“先屁屁...後抬腳...”
“窩嘩的一下就起來啦!”
好不容易爬起來,珠珠慢吞吞的仰著小腦袋一瞅。
她一雙葡萄眼瞬間瞪的提溜圓,整個團子都被驚豔住了。
麵前的小少年穿著白襯衣,一張還未長開的臉白皙而棱角分明,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摻雜著冷意,乍一看至少和薄宴州有七八分相似。
珠珠看著看著直接看呆了,就這麼張著嘴巴手腳比腦子快的撲棱著短腿上前,一把抱住薄時鬱的腿,然後一屁股坐下。
崽紅著臉,扭捏的坐在薄時鬱腳上動了動,害羞的憨笑了兩聲,仰著腦袋奶呼呼大喊:“鍋鍋,你長嘟尊好看~”
嗯。
小團子隻顧著自己花癡,全然沒看到少年在看清她的臉時那震驚的想要殺人的眼神!
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的小臉,“前世”的種種夢境中他所經曆的一切不受控的在腦海中浮現。
腦中緊繃著的弦將在斷裂的邊緣,薄時鬱不由得情緒激昂起來。
一個埋藏已久的念頭悄無聲息的從心裡竄出。
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小少年陰沉著臉猩紅的眼底透露著瘋狂,他慢慢抬起手,在即將碰到珠珠的前一刻!
最終,理智戰勝了衝動。
薄時鬱深吸了口氣攥緊拳頭,側了側頭啞聲嗬道:“滾開!”
小團子有些懵,茫然的撓了撓頭重複:“滾?”
怎麼又要滾?
第一次見粑粑的時候要滾,第一次見哥哥的時候也要滾。
為啥哇??
小團子突然腦中靈機一動!
難道這就是人類打招呼的特定禮儀咩?
這就說的通了!
要不然粑粑和漂亮鍋鍋怎麼都讓她滾嘞?
胖蘑菇覺得自己好像長了點腦子,樂的呲牙咧嘴的爪爪捂嘴,兩眼左右飄忽的偷笑起來。
薄時鬱見她還不動,原本就不悅的臉上更加不耐煩,連聲音也大了些許:“你給我滾開!”
嗯。
這是鍋鍋在等著她打招呼叭?
珠珠覺得自己應該做一個有禮貌的乖寶寶,於是麻溜的撅腚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小裙子,站定。
在薄時鬱審視的目光下,團子四角著地,嚴肅的板著小臉,突然“呼”的一下撅起腚。
看著突然露出裙子底下白色花邊南瓜打底褲的小團子,薄時鬱有點懵:“???”
薄珠珠那茶裡茶氣的豬玩意前世不是最重視自己的名媛形象的嗎!??
突然撅腚乾什麼???
名媛氣質她不要了嗎???
在搞什麼花招!???
又想誣陷他???
短短的幾秒鐘,薄時鬱腦中已經迅速掠過一百種薄珠珠要對付他的陰謀詭計。
小少年當即神色凝重的往後退了幾步,和薄珠珠保持安全距離,並且特意往監控那兒偏了偏。
他冷笑一聲,微微眯了眯眼,嚴肅以待。
薄珠珠,來吧!
這輩子他要是再被牽著走,他就不叫薄時鬱!
就這麼想著,下一秒!
身前撅著腚的小團子後腿一個發力,很是熟練的“咕嚕”“咕嚕”打了兩個滾,然後笨手笨腳的站起來。
跑到薄時鬱身旁晃了晃他的袖子,眼巴巴的望著他,老實巴交道:“鍋鍋,窩滾完啦~”
薄時鬱:“???”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麵前的奶娃娃打扮的和個洋娃娃一樣,仰著頭,一雙葡萄眼看向他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小少年被整的愣了兩秒,回過神來,他氣的直接甩開薄珠珠的手:“滾開!誰是你哥哥!?你離我遠一點!”
八歲男孩的力氣比兩歲奶娃娃的力氣大多了。
被用力一甩,小家夥直接沒站穩摔倒在地,額角在樓梯角處撞出一片殷紅。
珠珠疼得呲牙咧嘴,坐在原地捂著自己的小腦袋就哇哇大哭起來。
她這不哭還行,一哭起來小奶音在整個彆墅中尤為清晰。
原本還在潛水的017見自己小宿主被欺負成這樣簡直都要心疼死了,對著薄時鬱一陣罵罵咧咧後轉頭又拿著糖豆哄娃娃。
亦如前世那般,原本陪著崽崽玩躲貓貓的傭人聞聲瞬間聚過來。
一群女傭連帶著管家圍在小家夥身旁噓寒問暖。
不多時,從樓上聞聲快步走下來一個男人。
薄宴州擰著眉,四周掃視了一圈後鷹一樣的長眸募的掃向他,眼中責怪之意儘顯於人前。
薄時鬱毫不掩飾對薄宴州的諷刺,站的筆直。
反正都要責怪他,那他真的推一次又怎麼了?
男人轉眸不再看他,大步走向坐在地上抱著腦袋嗷嗷大哭的娃娃,一把將小娃娃抱起,側了側身,語氣瞬間沉下來,吩咐道:“去叫醫生。”
轉頭,看著小閨女紅腫起來的額角,薄宴州聲音中隱約帶了些連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擔憂:“天天笨的和個豬一樣,這又是怎麼摔的?”
“本來就精不到哪兒去,再給腦子摔沒了,你想當小智障嗎?”
原本還隻是腦袋疼的崽聽了好大爹這“狗屁不如”的話瞬間連心都疼了起來。
珠珠爪爪捂腮,悲痛之情溢於言表,操作那口齒不清的小奶音,嚇得頭上“biu”的一下起來了根呆毛。
肉嘟嘟的奶團子花容失色的一下拱進薄宴州懷裡驚呼:“珠珠不想當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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